笔者喜欢鸽子,10年前高考志愿填了兽医,励志成为一名“赛鸽医生”。实验室泡了三年,发现自己到了认知的瓶颈,于是着手考研。2014年初,很幸运的被军事医学科学院军事兽医研究录取。更幸运的事,我的导师手里握一项候鸟研究专项课题,正打算用鸽子作为模式动物。解决了经费之忧,接下来就是埋头苦干了。当时为了搞清幼鸽病(Young pigeon disease symptoms)的真正病因,做了一项样本量达到2000+的流调。而后因为看了北大谢灿教授关于鸽子磁感蛋白导航的文章,受到启发,开始了MagR转录水平的研究。当然,最后也从侧面验证了鸽子导航于磁感蛋白的相关性。完成了这些工作,自己都感觉膨胀。但话说回来这又与给鸽子治病,成为赛鸽医生有什么关系呢?什么是赛鸽医生?
从兽医角度来看,无论是宠物医生,赛马兽医,还是畜牧兽医,都是兽医这棵大树的枝岔罢了。所以说,想成为一名赛鸽兽医,你得先是个兽医!(略带喜感)。想成为一名兽医,在欧洲需要7年,在国内需要4年。这四年,不是找山洞闭目冥想,而是抱着白大褂不间断的在实验室与教学楼之间奔波。学了组织胚胎学,生理病理,解剖,微生物,传染病,外科,内科,影相,药理药剂,有机化学,饲料营养,环境卫生,遗传育种,生物统计等等还得有充足的临床实践,才能不靠背题拿到执业兽医资格证。目前国内兽医和兽医教育,偏向于为畜牧生产服务,预防兽医自然成了主流。免疫接种,紧急扑杀,隔离防疫,兽医的三把利剑在鸽子上收效甚微。目前对赛鸽行业影响最大的两个病原,是幼鸽圆环(PiCV)和禽A群状病毒(Rotavirus A),二者都没有成熟可靠的疫苗可供兽医与鸽友选择。就连最常规的鸽新城疫疫苗,在国内连一个有正规批号的产品都没有,进口水货也是真假掺半。紧急扑杀?怎么杀?杀一羽少一羽的参赛费,剩半口气也得给我挺到缴费。隔离棚,确实越来越多的在被公棚采用。入棚的鸽子,要在小笼里完成NDV的接种,抗体达标后才能入大棚。那为什么每年仍旧在大量死鸽子呢?上文提到的两种病原需要加以重视。从一个合格的兽医跨越到赛鸽医生,还是有很多路要走。
笔者也正在日夜兼程。
2018年六月,有幸以中国信鸽协会医学委员的身份,到波兰克拉科夫参加国际信鸽医学研讨会并做专题报告。席间结识了多位与笔者从事同领域研究的专家,虽然远隔重洋,但是大家对近年来鸽病流行病学调查的结果却惊人的相似。让笔者引以为豪的是,同样是做流调,德国采用传统方法,需要一个团队协作。我们采用的是二代测序技术和生物信息学宏基因组分析方法,只需要我一个人,而且样本量达到了两千多羽份,是德国人的十几倍。在异国他乡,真切的感受到了国家的科技进步。反过来,我们与欧洲人也的确实存在差距。首先,从事鸽子相关基础研究的团队数量,欧洲要比我们多,也更懂得把研究成果普及给鸽友。其次,老外对研究本身充满了热忱,功利化色彩较谈,更重认知。因此,检索、跟踪、阅读英文文献,也是这条路上必须要过的坎。另外,欧洲的赛鸽分工更明确,多数赛鸽高手总有长期合作的兽医,而不是以自己的认知主观臆断。有一些非职业鸽舍的朋友,常年不做防疫,比赛成绩也很棒,于是教育我打疫苗没有用。因为连年飞的好,扩建了鸽舍,多买了特比,结果疫情来了。就像不是每一个不系安全带的司机都会被撞死一样。职业鸽舍不会犯这个错误,他们甚至去欧洲背疫苗回来,当然这也是中国赛鸽预防医疗的悲哀!
笔者在《赛鸽医疗引发的联想》一文中提过一句话“赛鸽医疗存在而真正赛鸽医生不存在”。因为以从事赛鸽医疗为生的兽医,也不能称为赛鸽医生。为什么这么说?看看职业赛马兽医的专业水准,就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了。我们对鸽子本身和这项运动的了解太少了,没有足够的基础研究得以参考。“都是瞎子的国度里,独眼龙都能做国王”——这是范林登先生对国外某赛鸽医生的评价。愿以此为戒,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