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节
5. 赛场初体验
八九年春季赛如期而至。市协会组织300公里比赛,集鸽点在邻市,放飞地在更北的山区。参赛鸽七百多羽,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集鸽那天,林建国凌晨三点就起床了。他选了四羽鸽子参赛:“黑水沟”、“海峡”,以及两羽幼鸽。老赵师傅特意请假陪他去,父亲也默默跟在后面。
集鸽点人声鼎沸,鸽友们提着各式鸽笼,交流着养鸽心得。林建国的台鸽引起了一阵小轰动。
“这就是台湾鸽子?看起来骨架不错。”
“飞过海的就是不一样,眼神犀利。”
但也有质疑的声音:“台鸽适应咱们这里的气候吗?水土不服怎么办?”
老郑会长亲自检查了“黑水沟”,点头称赞:“好鸽子,肌肉饱满,羽毛光滑,状态调得不错。小林子,有希望。”
鸽子被装上专门的赛鸽车,那是一辆改装过的解放卡车,车厢内分五层,每层有数十个小格。看着“黑水沟”被关进第312号格,林建国心中一阵不舍。
“放心,它比你想象中坚强。”父亲突然开口,这是今天他对儿子说的第一句话。
放飞日是三天后的清晨。林建国请了一天假,守在阳台上。按照预估,如果鸽子飞行顺利,下午两点左右应该能见鸽。
从上午十点开始,他就坐立不安。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表,望一次天空。母亲理解儿子的紧张,特意做了他爱吃的炸酱面,但他一口也吃不下。
中午十二点,天空开始阴沉,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雷阵雨。
“糟糕!”林建国心中一沉。鸽子最怕雷雨,尤其是山区,气流复杂,能见度低。
老赵师傅也来了,两人站在阳台上,像两尊望鸽石雕。
一点、两点、三点...天空飘起细雨,仍不见鸽子踪影。阳台上陆续有鸽子归巢,但不是他的。
“别急,可能遇到雨,找地方避雨了。”老赵安慰道,但林建国看到他眼中的担忧。
四点十分,雨势渐小。突然,一个灰点从东南方向急速飞来,在楼房上空盘旋两圈,然后一个俯冲,落在阳台的降落台上。
是“海峡”!林建国冲过去,抓住鸽子,扫视脚环——没错,是他的灰雄!
他迅速取下密码环,放进协会特制的计时器中。“啪”一声轻响,归巢时间被记录:下午四点十二分三十七秒。
“好!第一羽回来了!”老赵拍着他的肩。
十分钟后,又一羽鸽子归巢——是“黑水沟”的一羽幼鸽,那羽灰雄。林建国心跳加速:“黑水沟”还没回来,但它的儿子回来了,这是好兆头。
然而,直到天黑,“黑水沟”和另一羽幼鸽仍不见踪影。那一夜,林建国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黑水沟”在鸽车中的眼神。
6. 迟归的英雄
第二天清晨,林建国被一阵扑翅声惊醒。他冲到阳台,却见“黑水沟”站在降落台上,浑身湿透,左翅有明显的伤痕,羽毛脱落了一片。
“你回来了!”林建国轻轻捧起它,发现它轻了许多,胸肌明显消瘦,显然经历了艰难的飞行。
密码环还在脚上,但比赛已经结束。按照规则,只有放飞日当天归巢的鸽子才能计算成绩。
“黑水沟”的迟归,让林建国既心疼又困惑。这么优秀的鸽子,为什么会迟归一天?
父亲检查了“黑水沟”的伤势:“是鹰隼抓的,看这伤痕。它在山区遇到了天敌,受伤了,所以飞得慢。”
老郑会长听说后,特意来看望“黑水沟”。“遇到天敌还能回来,这鸽子不简单。小林子,好好养伤,秋季还有比赛。”
成绩公布,“海峡”获得了第48名,幼鸽灰雄获得第127名。对于初次参赛的林建国来说,这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但更让他兴奋的是鸽友们的反应——不少人来打听台鸽的情况,想要引进种鸽。
“小林子,你那羽‘黑水沟’的子代,能卖我一对吗?”隔壁市的张老板找上门,他是做服装生意的个体户,经济条件好,愿意出高价。
林建国犹豫了。卖鸽子能赚钱,改善家里条件,但“黑水沟”的子代他还想自己比赛。
父亲替他做了决定:“卖一对吧,你妹妹下半年要上高中,需要钱。”
于是,“黑水沟”的一对蛋卖给了张老板,价格是三百元——相当于林建国三个月的工资。
钱拿到手的那天,母亲哭了。这些年家里拮据,她精打细算每一分钱,这三百元能解决太多问题。
“养鸽子也能养家。”父亲罕见地露出笑容,当晚多喝了两杯高粱酒。
(这一章未完, 故事续在明天的风里, 敬请期待后续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