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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鸽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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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溪县湛卢一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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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溪县湛卢一号 
地 区：福 建 文章总数：16篇 推荐篇数： 0篇 留言数量：13条 访问次数： 鸽舍积分： 30   建立时间：2008-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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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溪县湛卢一
来源：原创
阅读：次
分类：养鸽感悟
发布时间：2008-2-11 16: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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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老土，但他偏偏迷上军装、鸽子和国歌。
父亲十八岁那年，正值越南犯境，他满怀情到区里报名当兵。爷爷说,搞好农业也是汉子,父亲只好回家继续挖土。这回他报国无路，只好穿军装过瘾，谁知一穿几十年,就像一棵松树，绿了一辈子。到如今，我对父亲头顶上的发式都很模糊，因为他睡觉也戴着绿帽，早上起来，曾经睡脱的绿帽又复归原位。九七年我考取学校，军训结束后我穿着迷彩服回家，父亲自豪之余有所觊觎，他说：“你遇上便宜的买套回来，做活挺耐磨的。”我知趣地脱下来送给他。二零零零年，父亲穿着泛黄的迷彩服来校看我，那橄榄绿的裤子后面两块半圆的补丁如同世界政区图上的东西两半球，这令我哭笑不得。
常常与父亲一前一后同行，看着他一个蹑手蹑脚的土巴佬偏要阳春白雪穿军装，我埋怨起爷爷来。我想父亲这一身御不掉的军装，定格了他十八岁那年戍边的渴望，定格了他对军人永恒的崇拜；也许他忘记了愿望破灭时的伤，但迷恋绿色始终成了他永远的情结。
父亲还特别喜欢鸽子。他一有空就和村上的鸽迷们伸长脖子欣赏天上各色的鸽子飞翔。这些爱鸽人，一会儿这个说他的飞在前头，一会儿那个又说他的飞在后头，什么“麻斑、瓦灰”，什么“金眼、银眼”，只有他们知道。
鸽子在天上飞，尾部的哨声嗡嗡响个不停，哪种哨声属于谁家的，父亲都能判断。鸽群飞落到屋顶时，父亲要是看不够，就跑近双手一扬，鸽子呼啦一阵风惊飞，父亲又跑上石墩仰头观看，鸽子飞远了，父亲索性一个短跑上后山。
偶尔有迷途的鸽子从远方飞来，父亲知道了会立急把屋顶的鸽子赶飞，希望把远来的单鸽“裹”下来。家里的鸽子有时很懒，急得父亲往地下乱抓石头，一时找不着就拍手唬叫。鸽子好不容易飞上天空，父亲又兴冲冲跑到鸽迷家门外大呼——“快赶鸽子起飞，来新鸽了”。父亲随手捡根竿子向屋上的鸽子使劲摇晃，吓得人家院头的狗边跑边吠，鸡也四散惊逃。
村里的鸽子往往会把失群的单鸽“裹”到屋上来。此时，父亲跑回家，提起鸽网扛着楼梯就走，等外来鸽靠近屋檐时，父亲就攀上楼梯，左手抓椽角，右手拿网闪电般往上反捕，捕着时，兴高采烈地拿着鸽子四处串门，呼朋引伴。有的外来鸽落在后山的林子里，父亲在白天瞅准它栖息的枝丫，天刷黑就猫手猫脚的去捕捉，但因树高枝响，好几次都徒劳,回到家中自言自语:“可惜，可惜,是个带脚圈的。”
每逢赶场，父亲少不下要拎笼鸽子，走一程,放一只，有好价的，便卖了；挑剩的,一骨碌全放飞。傍晚归来，鸽子少了，父亲便以为丢失。确实，有三五只鸽子就是放丢的。那些丢失的鸽子，虽然父亲精心喂养它们，但它们到底还是迷途，再也没有回到它们最初的家来。有一年，父亲放过安顺的斑鸽在县城放失，自个儿愁了半年，但我们无动于衷。家里其它人不喜欢鸽子，尤其是爷爷。家里的三四十只鸽子常常扑翻碗碟，弄脏饭菜，他招架不住，一次一怒之下毒死了好几只，父亲回来气得喝敌敌畏，遂即被灌了黄泥水。
这几年，父亲喂的鸽子越来越多，我们家屋檐下搭满了鸽窝，板壁全是黑白相间的鸽子屎，麦草房被刨啄得漏雨。床脚也被父亲合理利用养鸽，花猫一有兴趣就对雏鸽们动手动脚,黄狗有时也放下嘴脸来凑热闹。
我几次从学校回家，门都锁着，父亲与母亲都在地头忙活，只有屋上成群的鸽子咕叫。遇上天气晴朗，我也学父亲“咕咕”地呼它们，或者拾起一根棒子往屋上甩去，吓飞鸽子在蓝空里盘旋，让整个村庄沉浸在“嗡嗡”的哨声中。那时刻，我就知道土里劳作的人们会说我父亲的鸽子在飞了。往往久等了父母还不回来，我只好爬上后山闲望，在鸽哨声中，我看见了满是草房的村庄在炊烟中飘起来，看见晚归的乡亲肩扛锄头被一抹抹的夕阳映得模模糊糊。父亲终于收工了，但他总要在离村庄不远的路上坐坐,悠闲地看着他的鸽子自由地飞翔。
鸽子和国歌多少有一些联系，但父亲不知道，什么橄榄树，什么和平鸽，他不会听懂的,但他就懂国歌。他偏偏喜欢国歌。他每次从外头醉酒回来，一边抓扑腾的鸽子一边唱。我在家里排行老大，常对父亲有抵触情绪，他怕我贬他，不敢对着我唱，只好手舞足蹈的邀弟弟同唱，弟弟总是象征性的哼两声就走开了。醉时，父亲常邀村上鸽友：“去，我家里有盘好磁带。”人家到来，他就蹑手蹑脚的去弄那台老式录音机。当国歌奏响，他与鸽友们静静的听，每隔几分钟就互相端起酒碗，说:“喝。”国歌奏完，父亲一遍又一遍重放，甚至把音量放大到极限，惹得黄狗走了，村上的孩子却纷纷围来，父亲就像猩猩那样在他们面前晃手晃脚地哼唱。爷爷有时拄杖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二话没说就走。我也担心父亲发酒疯，但国歌奏响时我心里总是悲喜交加，有种激情涌遍全身，它使人低眉回首思往事，又使人恨不得展翅高飞越万里。雄壮的国歌啊，原来它同样激荡着不知道什么叫落后就要挨打的父亲的心！
二〇〇一年一月，爷爷病逝。那些天，憔悴的父亲很少放哀乐曲，而是不厌其烦放他心爱的国歌，每我当从梦中听见醒来，就知道父亲还在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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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my萧然
：2011-3-17 23:09:53
IP：110.8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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