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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鸽奴》 61~全书完 上一篇    下一篇
作者:航瑞鸽舍  来源:转载   阅读:  分类:收藏文章  发布时间:2012-12-8 16:51:52  
鸽奴61
  妻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其实本来她也没病,据说女人奶头里都有增生,只不过妻倒霉在了那个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上和那个所谓的权威的大脑袋瓜子主任的诊断上了。所以,妻无需照顾了,因此,我决定再次去北京找铁姐。
我深深地知道,我所走的路十分的艰难,但我有理由相信,最终我一定会成功。因为要获得成功,就必须坚持到底,剑至死都不能离手。其实任何人成功之前,都会遇到很多的失意、挫折,甚至难以计数的失败。如果选择了放弃,无疑就等于放弃了一个成功的机会,往往轰轰烈烈的成功之前的失败,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自古以来,真正的成功者,并不比普通人更有运气,只是比普通人更有锲而不舍、坚持到最后的勇气罢了。
我时常想起小的时候,老爸给我讲过的一个关于骆驼的故事。
从前,骆驼住的地方有鲜嫩的青草、有清澈的泉水,在这里它活得无忧无虑。可是,有一天,生性好奇的骆驼却离开了它住的地方,开始了它的流浪生活。它走了很长的路,最终它来到了沙漠的边缘。骆驼很惊讶:除了沙漠就没有别的了?它想:沙丘后面一定有青草和泉水!于是它走向第一座沙丘,它没有发现青草和泉水。它想:下一个沙丘后面一定有青草和泉水!然后它走向了下一个沙丘,结果……
沙丘后面还是沙丘、无数个沙丘。骆驼带着希望继续翻过一座又一座沙丘,它翻过了数十座、数百座、数千座沙丘。最终它走进了沙漠腹地,它坚信,前面的沙丘后面一定是青草和泉水,一定是……
骆驼仍然顽强地、充满着希望地向前走着,它终于又饥又渴,它走不动了,它便开始艰难地向前爬行,它始终坚信,眼前那座沙丘后面就是青草和泉水。终于,它爬过了最后一座沙丘,迎接它的果然是鲜嫩的青草和清澈的泉水。
当时听了老爸关于骆驼的故事,觉得骆驼有点傻,放着安逸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冒险,险些丢了性命。现在想起来,才真正地明白,老爸是在教育我做人做事要坚定信念,要为自己的信念不懈地奋斗、努力、百折不挠。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骆驼精神吧。
当今,中国赛鸽运动的天空阴云密布,我要走的路前面可能是艰难险阻,可能有雪山,可能有荆棘。我想过,可能我舍生忘死爬过了那座雪山,前面还是座更高的雪山;可能我遍体鳞伤地穿过了那片荆棘,前面却一片更加密布的荆棘。但是我相信,最终我一定会翻过最后一座雪山;穿过最后一片荆棘,迎接我的一定是赛鸽运动的一片蓝天。
我决定去北京找铁姐。
在我去北京之前,我需要打两个电话,一个电话要打给耿秃子;第二个电话要打给那天晚上给我打那个莫明其妙电话的神秘人。遗憾的是耿秃子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而那个神秘的电话却是无法接通。
我核计,在去北京的途中,做两件事,一是还想去雷伯那儿陪雷伯唠唠喀,他老人家一定很寂寞;二是想顺便去趟蛇山子,我挺想二叔、大山他们的,还想看看姗姗,还有媚姐,我想,他们的药厂一定开得很红火。
我临走的头一天晚上,翔子两口要请我们一家三口吃饭,翔子嫂说,弟妹经历了一场虚惊,咱给弟妹压压惊。吃饭的地儿选择在翔子家房盖顶上,翔子的鸽舍旁。主食是烤串,副食也是烤串,就着烤串大口地喝着冰镇啤酒,真是爽极了。
可是,事实上那天香味扑鼻的肉串、冰镇啤酒我们没能享用到,因为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正忙着烤串的我突然接到了去幼儿园接儿子的妻的电话,妻在电话里语气急促:“儿子……儿子不见了,老师说是被……被儿子的叔叔接走了……。”
“儿子的叔叔?”我心中不由得一紧,儿子的叔叔会是谁呢?我爹妈只生我一个,哪有什么叔叔呀。
妻在电话那边着急地说:“儿子不会是被坏人骗走了吧?!”
我极力地安慰妻:“不会的,一定是……是……。”我当时心里也没底,一时不知道怎样安慰妻。
妻在电话那边仍然在着急地喊着:“我们的儿子是不是……是不是碰上坏人了?”
我的心跳加快,但还是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你别胡思乱想,谁坏咱有啥用,咱一没钱,二又没得罪什么人,坏人打咱的主意有啥用。”
电话那边的妻的声音在明显地颤抖:“到底是什么人接走了我们的儿子呀!”
我想了想对妻说:“你先别急,不会有事的。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去。”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翔子皱着眉头问我:“出什么事了?”
我回答说:“儿子被一个莫明其妙的人接走了,我得马上过去。”
“莫明其妙的人?”翔子听罢,紧眨了两下眼睛,“会是什么人呢?”
我没时间核计这些,便说:“现在你弟妹急死了,我必须马上去儿子的幼儿园。”
翔子说:“我也跟你去。”
我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像我们想的那么坏,谁绑架我们这些吃烤串喝啤酒的穷人的儿子有什么用?不过,事实上儿子真的是被一个莫明其妙的人接走了,我和妻真的没曾安排任何人接儿子。儿子究竟是被什么人接走了呢?真是个迷呀!我想,一会儿去儿子的幼儿园把详细情况了解清楚,然后再决定下一步。
我和翔子是叫了一辆出租车去的儿子的幼儿园,途中,一直沉默不语的翔子突然说话了,显然,翔子把事情想得更复杂、更坏:“军师,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想了想说:“没有啊。”
翔子接着说:“耿秃子和六哥他们最近和你有联系没?”
我明白了翔子的意思,想了想说:“耿秃子还想让我帮他筹备拍卖会呢,他绑我儿子有么用?六哥最近可一直没跟我联系,不过他绑我儿子的目的是什么?是报复?翔子,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复杂了?我觉得没有那么严重,没有那么复杂。”其实,我是在努力地安慰自己。
翔子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自言自语:“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能不多想呀!”
我想了想说:“就是六哥再恨我,你说他绑我儿子有啥用?”
翔子想了想说:“像六哥这类人是什么狠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听了翔子的话,我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你别吓唬我!”
翔子再次沉默了,双眉之间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
沉默,可怕的沉默。
其实,出租车的速度够可以的,可我总觉得太慢,因此我不止一次地催促司机开得再快些,因为妻现在一定急死了。
突然,我的手机电话叫开了,那声音有些刺耳。
电话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电话的号码。
我急忙接通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军师吗?”
我问:“你是谁?”
对方回答:“怎么,连你坑过害过的六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六哥?!”我不由得一惊,怎么会是六哥?
六哥不紧不慢地说:“养鸽这群人里三教九流,有你这种喝过墨水的,也有像我这样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作恶多端的人渣……”
“六哥,你打电话有事吗?”我打断了六哥的话,心里却有些发慌。
“鸽友间交流呗。”六哥仍然不紧不慢地说,“你把六哥坑得够苦的,可六哥不恨你,因为大家都是鸽友。在我们这群人中,无论职位多高,一旦加入到这个群体,就都一般高了,都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鸽友,你说是吧?”
我没心思听六哥说这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心中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六哥,你打电话一定有事吧?”
六哥笑了:“你真聪明,听说你手里有雷伯的铁将军的直孙,是吧?”
“雷伯的铁将军?”我重复着六哥的话,想不到六哥打起了铁将军的主意。
六哥接着说:“雷伯的铁将军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我想借用一下,出窝崽子,你看行不?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好好想想,我给你时间想。你儿子这小子够乖,不认生,和我他娘的自来熟……”
听了六哥的话,我的头一下子炸开了,头发丝顿时立了起来。
鸽奴62

我明显感到我握着电话的手在出汗,我尽一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让六哥觉察到我恐慌,虽然我努力克制自己,但是,我的声音仍然在颤抖:“六哥,不就是两只铁将军嘛,你言语一声不就完了,犯不上打我儿子的主意。”
六哥笑了,笑得很肉麻:“你说的真难听,你是读过书的人,什么叫打你儿子的主意?听起来我有点像黑社会了,现在全社会可都在打黑除恶呢,你可别瞎唬我,我生来胆子就小,我可是守法公民哪。你可千万别把我向你借铁将军的事和你儿子联系到一块,别把它当成是一种交易,我生来就喜欢孩子,别的男人都是喜欢别人家的老婆,我不,我偏喜欢别人家的孩子,你说怪不怪?”
我清楚,六哥是在耍我,但是此时,我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一切为了儿子的安全,因为在我的心中什么也没有儿子重要,为了儿子我必须屈服,必须答应六哥的所有条件。因此,我对六哥说:“六哥,我现在马上联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两只保证让你满意的铁将军交到你手上。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为了儿子我可以去死,所以,我要求你必须保证我儿的安全,如果儿子在你手上掉了一根汗毛,我肯定跟你对命!”
六哥又笑了:“你总是把话说的那么难听,难听死了。你儿子现在跟我处得铁子呢!这小子真他娘的和我自来熟,我一提是你的鸽友,这小子二话没说就跟我走,我一提到鸽子,这小子就他娘的眉飞色舞,兴奋得不得了,这小子对鸽子的了解比我他娘的还多。我没猜错的话,这小子将来准是个铁杆鸽奴,也好,不用担心中国的赛鸽界后继乏人了,这小子将来准能出息成个小雷伯。”
我没心思听六哥胡说八道:“六哥,你先挂了电话,给我一点时间,我联系完马上通知你。”
“爽快!两只铁将军对你来说举手之劳的事。”六哥说完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翔子听明白了我和六哥的对话,他愤怒的一跳多老高:“我操他妈,他简直是欺人太甚!你没问他现在在哪儿,我去整死他!”
我冲翔子摆手说:“翔子,咱儿子现在在他手上呢,这个时候跟他动气,咱要吃大亏的,真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咱不后悔一辈子呀,不就是两只铁将军吗,为了儿子,他就是要我的命我都会给他。只要儿子能平安地回来,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操他八辈子祖宗!我……”
“现在我们必须保持冷静!”我打断了翔子的话,“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必须让曲勇马上送过来两只雷伯的铁将军,尽快换回儿子,六哥这号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他想要耿秃子的食指,于是耿秃子的食指就没了,他们杀人不眨眼哪!为了儿子,咱先忍着吧。”
翔子瞪红了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我不敢怠慢,急忙拨通了曲勇的电话,说明了这里发生的情况,要他最快速度将两只雷伯的铁将军送过来。
曲勇听了我的话,显然心急如焚,他的声音走调了:“军师,不要跟六哥动气,这个时候要学会屈服,学会低头,必须先稳住六哥,只要能保证儿子的安全,你可以答应他所有条件,我马上带上铁将军赶过去!”
曲勇说完挂断了电话。翔子和曲勇他们和我一样急呀!要不怎么么叫铁哥们呢!
和曲勇通完电话,我便拨通了六哥的电话,我在电话里告诉六哥铁将军一个小时内送到,并约六哥一个小时后在妻单位对过咖啡厅内见面。同时我再次叮嘱六哥,别碰我儿子一根汗毛,否则我会跟他对命。
……
我和翔子赶到儿子的幼儿园时,妻正泪流满面地和儿子幼儿园的老师说着什么,她见我和翔子来了,像见到了救星。她哭着对我说:“是一个年轻人把儿子接走了,你说这老师多不负责任,他们连接走儿子的人的模样都记不清了,老师只说接儿子走的人是咱儿子的叔叔,糊里糊涂就把儿子交给莫生人了,他们太不负责任了,我想,儿子一定是遇到坏人了,一定是……”
我上前一把抱住心急的、又有几分愤怒的、泣不成声的妻,马上安慰妻说:“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坏,一会儿就会有人把儿子送回来的,别着急。”
“真的?”妻猛然间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说:“是真的。”
妻追问:“是谁接走了儿子?他为什么要接走儿子?他是不是别有用心?现在儿子在哪儿……?”
心急如焚的妻一连串问我那么多为什么,我不想让妻担惊受怕,不想让妻知道得太多,更不想让妻知道儿子是六哥接走的,所以,我骗妻说:“一会儿曲勇就来了……”
“曲勇?”妻紧眨了几下眼。
“放心吧,儿子没事。”我继续安慰妻。
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曲勇接走了儿子?”
我不自觉地冲妻点了点头。
妻想了想说:“对,儿子认识曲勇,他们认识,以前他来接过我们娘俩儿。原来是他呀,该死的曲勇,接走儿子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真是急死我了,真是一专虚惊,我还以为咱儿子碰上坏人了呢。”
我顺水推舟地冲妻笑了笑,笑得一定很苦,但妻却没看出来当时我的苦相,女人哪,真是太简单了。我不想让妻看到一会儿和六哥交易的过程,因为那会伤害妻,况且,如果交易过程一旦出现意外,如果……总之,必须将妻支走。于是,我对妻说:“你先去翔子家等我们,一会儿我和儿子和翔子、曲勇一起去翔子家,烤串。”
妻想了想,没有说什么,放心的走了,嘴里还不住地说着,真是一场虚惊。
都说女人很复杂,其实读懂女人的男人会感到女人很简单。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曲勇的到来。在等待曲勇时,我给曲勇打了个电话,让他直接去妻单位对过的咖啡厅,我们在那儿会合。
曲勇是开飞车来的。
见曲勇到了,我和翔子迫不及待地冲出咖啡厅,见到了曲勇带来的铁将军,我便立即给六哥打电话,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六哥的电话转移到小秘书,无法接听。操他八辈子祖宗,他想急死我呀!还是又要耍什么新花样?
“关机了?”翔子瞪圆了眼。
“你们是怎么约定的?”曲勇皱着双眉问。
“说得好好的,一个小时后在这个咖啡厅见面。”我回忆着和六哥通话时所说的话,“这小子不会又要耍什么新花样吧?”
翔子急了:“操他祖宗的,这小子的电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关机了,他是在要我们的命啊!”
曲勇听了不时地眨着眼,陷入了紧张地思索之中。
我真是想不明白,六哥不是要铁将军吗?可是,他为什么要关机呢?为什么要拒绝接收我的电话呢?
曲勇在思索中说话了:“别急,现在不是还没到一个小吗,我们等着,我想,他会来的。他的目的如果仅仅是为了铁将军,我们会联系上他的,稍等一会儿再联系他。或许,他一会儿会主动跟我们联系。”
曲勇的话音未落,我的电话果然叫了起来,我急忙接听了电话,有些急不可耐了:“铁将军送过来了,现在就在我手上,你过咖啡厅来吧,把儿子带来,我们一手交鸽子一手交儿子……”
“一手交鸽子一手交儿子?”对方打断了我的话,“你是军师吗?”
“对!”我接着说,“你过咖啡厅来吧,铁将军现在就在我的手上。”
“咖啡厅?”对方有些迟疑。
“对,就是少年宫对过的那家咖啡厅。”我补充说。
对方有些莫明其妙:“你是军师吗?你在说什么?”
我忽然感觉对方的声音不像是六哥,而是一个莫生的声音:“你不是六哥?”
对方用低沉地声音回答:“我前几天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一个想跟你见面的人,可是前几日我去了趟比利时,回来后电话信息反映你曾给我打过电话,所以……”
原来是那个莫明其妙的人,那个想跟我见面的人,而些我为了儿子急得火上房了,那有闲心答理他呀。于是,我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这里急得火上房了,我儿子被六哥绑架了,我哪有闲功夫跟你咯哒牙!”
“六哥绑架了你儿子?”对方惊讶地重复着我的话,“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我我没时间跟你咯哒牙。”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曲勇猜得真准,我刚挂断那个莫明其妙的电话,果然六哥的电话进来了:“娘的,我换块电话的功夫,你小子电话就进来了,怎地,铁将军送到了是吧?”
我忙说:“到了,到了,我现在正在咖啡厅等你呢,你过来吧。”
六哥非常警觉:“你小子别跟我耍心眼,我知道你小子道眼儿多,可是你别忘了你儿子在我手上,你要想好了,别坑了你儿子。”
我忙说:“六哥,你想得太多了,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我把鸽子给你,你把儿子还我,就这么简单的事。你过来吧,我等你呢。”
六哥想了想说:“等我吧。”
放下六哥的电话,为了消除六哥的戒备心,我决定我一个带着铁将军在咖啡厅内等六哥,翔子和曲勇躲进曲勇的车里,暗中观察我这边的动静,随机应变。
我在咖啡厅内选择了每次来时坐过的座位,因为这个位子会给我带来好运,这个位子曾经给我带来了富有。
一般来咖啡厅消遣的人大都是在晚饭后,或者再晚一些。因为晚饭时大家都在各自的角落里或是找米下锅,或是正推杯换盏,没有什么人光顾咖啡厅。因此,若大的咖啡厅内只有孤苦伶仃的我一个人在焦急中等待中。大约过了两根烟的功夫,才又走进武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个子男人,他选择了一个离我不远的位子坐下,要了一杯柠檬汁,若无其事地饮着。
接下来又是等待,又是残酷的、折磨人的等待。
鸽奴63 
大约又过了有一根烟的功夫,六哥开着他的那辆大吉普来了,他抱着我的儿子从容地从车里钻出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竞直地走进了咖啡厅,显然六哥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六哥进来后一眼看见了我,便没头没脑地冲着我嚷开了:“这小东西不认生,和我自来熟,以后可得管住了,真他娘的要是让坏人领走了,事就大了,不过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坏人哪,大多数都是像我一样的好人,对吧?”
儿子显然没受到任何惊吓,嘴里仍然嚼着什么,他见到了我并没有异常的反应,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小子生来就不认生,和谁都自来熟,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点像我。
六哥一眼发现地上的装着铁将军的鸽笼,忙放下儿子,急不可耐地一把抓起鸽笼:“这就是铁将军?!”
我一把抱起儿子,抱得很紧很紧,害怕儿子再被六哥抱走。
六哥仍然是急不可耐地伸手从笼子内抓出一只铁将军,反反复复地看着,眼神里流露出渴望和贪婪,嘴里不停地叨唠着:“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它到底好在哪儿呢?”
我说:“这只是纯粹的雷伯的铁将军的直孙,是难得的宝贝,多少人渴望而不可及呀!”
六哥笑了:“没看出来,长得都他娘的一个模样。”
我心里有气,便说:“鸽子长得不都是一个样吗,如果鸽子能长出个狗样来,那它可值了大钱了。鸽子行不行从长相上能看出来吗?只有到天上才能得到验证。当年南非国际万羽赛鸽锦标赛,为什么了雷伯的铁将军能脱颖而出?因为它是真东西!”
六哥认真地检查了一下鸽子的足环,然后得意地笑了:“再有像南非这样的国际赛事,我也用雷伯的铁将军露露脸,国内的比赛倒找我多少钱我都不参加。”
“那为啥?”我问。
六哥瞪圆了眼:“为啥?国内无论是地方赛还是公棚赛,哪个没有猫腻?我开了这么多年公棚我还不知道!没有猫腻不得赔个老逼朝天,你信不?”
“我不信。”我故意说。
六哥冷冷地笑了:“你小子少跟我装糊涂,你当初到我公棚干什么去了?是耿秃子派你去的?还是雷伯派你去的?雷伯的一个贴子,给我坑苦了,也就是我,换个人就得躺下,耿秃子的棚子是怎么垮的?不就是雷伯的那个贴子搞的吗!”
我说:“是耿秃子不往好道走,不然为什么雷伯的一个贴子就能把他打垮了……”
“耿秃子不往好道走?”六哥打断了我的话,“往好道走不得赔死呀!就说收费那站如果公棚按规程规定把鸽子放到位的话,公棚要少收多少钱?鸽子飞丢了,我没办法,我没能力上天上去把它抓回来,鸽子死了我可不怕,只要脚环在钱就在;你说哪家公棚的棚子里没有自己的鸽子?决赛时百名以里有几只是别人的鸽子?你小子没开过公棚你是只了解皮表,真正的公棚内幕你了解多少?”
听了六哥的话,我的内心在流血,当今的中国赛鸽比赛的组织者大肆作弊已经到了无所顾忌、无法无天的地步了。所以,我一定要尽快再去找铁姐,让中国那些成千上万的善良鸽友尽快摆脱伤害。我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大侃的茶楼里大家提到的省里新任的鸽协秘书长,据说是个眼睛里不揉砂子的家伙。于是,我对六哥说:“听说没,省鸽协新上任个秘书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得了的人物,他可能要为咱鸽友干点真事,可能不太好对付。以后六哥你可要加点小心,不然……”
“我听说了,是个楞头青,小生帮子。”六哥打断了我的话,“刚出道的小生帮子能掀起多大浪?我不知道别人,我只知道我自己,如果谁挡我的财路,他就一定得死,而且我要让他死得很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我想了想说:“如果那个新任的秘书长和你一样,也是个不要命的主,你可就不好办了。”
六哥又笑了,笑得很蔑视:“那就要看谁的命大了,就要看谁更狠了!”
六哥说话时,显然他在咬牙切齿。
我没功夫跟他闲咯哒牙,呆时间长了翔子和曲勇一定会以为我这里出了意外,一旦突然闯进来,而六哥车里也保不准有准备,那样一来局面就可能很难收拾。于是,我对六哥说:“养好雷伯的铁将军,铁将军可是多少钱也买来的。”
六哥有些得意地说:“当然,我还指望它们在国际大赛中拿成绩呢。”
我站起身向六哥告辞说:“那我就走了,以后有啥事说话就行了,别拿孩子说事。”
听了我的话,六哥顿时瞪起了眼:“我就说你小子说话总是那么难听,啥叫拿孩子说事呀?好像我是在用你儿子做条件,勒索铁将军似的。”
没等我说什么,一直坐在我对面听着我和六哥说话的那个大个子年轻人走了过来,他走上前有些好奇地看着六哥手里的铁将军,然后对六哥说:“这叫什么?铁将军?这名子取得亮堂。”
我和六哥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大个子年轻人。
六哥上下打量了一番凑上前来的大个子年轻人,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不懂!”
“有啥不懂的,街摊烧烤店里有的是,和它长的一样。”大个子年轻人不让份。
“一边去!”六哥更不耐烦了,“烧烤店里的鸽子能和铁将军比吗?我这一只能换两个烧烤店。”
“这鸽子这么值钱!?”大个子年轻人显得十分的惊讶。
“少见多怪。”六哥狠狠瞪了一眼大个子年轻人。
大个子年轻人不紧不慢地对六哥说:“不过,我刚才听你们唠喀,我有点听明白了,这鸽子好像不是你的,好像是一个叫雷伯的……”
“这里的事和你不挨着。”我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个爱管闲事的家伙,眼下重要的是我必须带儿子安全地从这里离开,所以我打断了大个子年轻人的话,“你别多管闲事。”
“就是!”六哥瞪着眼说,“和你八杆子打不着的事,你装什么大屁眼子!”
听了六哥的话,大个子年轻人并没有动怒,仍然不紧不慢地对六哥说:“我还听明白了,你手里的鸽子和这孩子有关系,不会是你绑了人家的孩子,然后要挟人家用鸽子换孩子吧?”
六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他妈的是不是要跟我找事!”
我害怕事情搞大,忙上前:“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犯得上吗!”
六哥有些怒了:“你他妈的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也不……”
“你不是六哥吗!”大个子年轻人接过了六哥的话把,“专门以开公棚做恍子坑害鸽友的六哥。”
“你……?”六哥紧眨了几下眼。
大个子年轻人接着说:“我是刚才听你们俩儿说话时知道的,你叫六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不要命六哥,我想知道六哥你有几条命?”
“我……”六哥真的怒了,“你他妈的找死呀!”
“我活得好好的,干吗找死?”大个子年轻人仍然不紧不慢地对六哥说,“这样吧,今天你们的事让我赶上了,我就出头主持个公道,你把鸽子还给人家,并向人家赔罪,只有这样或许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你可要难堪了,你信不?”
大个子年轻人的话音刚落,愤怒至极的六哥抽出了死死抱着铁将军的一只手,突然狠狠地向大个子年轻人的面部砸了去。
大个子年轻人轻轻闪身,便躲过了六哥的拳头,然后顺势一把抓住六哥的拳头,接着另一只手一把死死卡住六哥的喉咙,冷冷地说:“六哥,你太不听话了,如果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就按我说的做,把鸽子还给人家,然后向人家赔罪,如果人家原谅你了,你还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不然你死定了。”
六哥被两只铁钳般的大手卡得死死的,想挣扎,却没有能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大个子年轻人说:“算你小子狠,你听好了,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把铁将军还给他,除非你整死我。”
大个子皱起了双眉:“你小子,为了只鸽子可以不要命?”
“铁将军比我的命重要!”六哥叫喊着。
我害怕事情闹大,慌忙上前劝阻大个子:“你放开手,这事和你没关系!你整这么一出,就好像咱俩儿是一伙的,是事先按排好的,事后六哥能放过我吗?”
我的话音刚落,酒吧的门开了,姚子和几个六哥的手下闯了进来,我立即意识到事态严重了,看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了。此时,我盼着翔子和曲勇他们马上出现,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和大个子年轻人站在一起对付六哥他们。
六哥见姚子他们来了,像见到了救命草,他疯狂地冲姚子他们喊:“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姚子他们一拥而上,可是,没等我反应过来,姚子他们全倒在了地上,不是捂头就是捂屁股在地上翻滚。这时,翔子和曲勇也冲了进来,他们被眼前的情形闹得有点发楞。
大个子年轻人仍然不紧不慢地对六哥说:“你这个就是不听话,我不是说了吗,要想活离开这里,把鸽子还给人家,向人家赔罪,可你就是不听,你看……”
“我死也不把铁将军还给他!”六哥疯狂地叫着。
大个子年轻人冷冷地说:“既然你不想把鸽子还给人家,也不想向人家赔罪,你非想死,那么我就承全你,今天我要让你的几个兄弟陪你一起死,免得你一个人走太寂寞。”
大个子年轻人的话音刚落,姚子便冲着六哥哭喊起来:“六哥,这小子太他妈厉害,出手太重,犯不上因为只鸽子搭上咱哥们的命啊!”
六哥将铁将军搂得更紧了:“不,我不能没有铁将军,不能没有!”
姚子几乎是在哭着求六哥:“六哥呀,撒手吧,这小子太他妈厉害,为了哥几个的命,你就撒手吧!”
“不!到手的铁将军我不能撒手呀!”六哥在嚎叫。
大个子年轻人冲着六哥冷冷地说:“既然不想把鸽子还给人家,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个子年轻人说完那只卡在六哥喉咙上的铁钳般的大手稍稍一较劲,顿时,六哥的眼睛险些瞪出来,呼吸受阻,满脸涨得通红。
鸽奴64
躺在地上捂着脑袋的姚子见大个子年轻人动真的了,不好动静地冲着六哥狂呼着:“六哥,快撒手吧!咱犯不上因为一只鸽子把命搭上啊!六哥呀,咱命都没了还要鸽子有啥用啊!”
情况越加危急了,突然闯出的大个子年轻人真是个不惯毛病的家伙,那气势、那动作,真的是冲六哥的命来的。我真的害怕事情闹大,真的害怕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却是一身正气、令我十分佩服的大个子年轻人因此摊上官司,况且,跟六哥这种人对命不划算、不值得。于是,我急忙上前,劝阻大个子年轻人说:“快住手,跟这类人犯不上动这么大的气!”
大个子年轻人眼里闪着仇恨地看着我,愤慨地说:“他们目无国法、无所顾忌、疯狂地坑害鸽友,我们怎么能不动气?他们为什么无所顾忌?他们为什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太麻木!”
我像迎头挨了一棒,我麻木?是呀,我必须承认,今天我的表现不但是麻木,而且还十分的软弱,好像不是原本的我、不是真实的我。
大个子年轻人又转身对六哥冷冷地笑道:“既然你小子舍命不舍鸽,那好,今天我承全你!”
大个子年轻人说着卡着六哥喉咙的大手再次较劲,顿时,六哥一下子瘫跪在大个子年轻人面前,只是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脸憋得呈酱紫色。
大个子年轻人好像稍稍放松一下卡在六哥喉咙上的大手,六哥才终于又喘过气来。大个子年轻人又冷冷地冲六哥说:“我再和你说一遍,如果你不想死,就马上把鸽子还给人家,向人家赔罪!”
姚子终于哭出了声:“六哥,快把鸽子还给军师吧!为了一只鸽子真的犯不上啊!这小子一看就是狠人,咱碰不过他呀!”
瘫跪在地上的六哥喘了好一阵子气,终于带着哭腔苦苦地央求着大个子年轻人:“兄弟,我六哥天不怕地不怕,打遍天下真没碰到过对手,今天算是栽在你手上了,我认了。我只求你再狠狠地揍我一顿吧,只要你给我留下一口气就行,让我把铁将军带走,我就是瘫在床上,能让我和铁将军在一起,我这辈子就值了。兄弟,算我求你了,你再狠狠地揍我一顿吧!”
我心说,一个猖狂到了顶点的六哥也有今天,也有装熊的时候。
大个子年轻人深深地皱起了双眉,显然,他一百个不理解,为了只鸽子,人能到这份上。大个子年轻人摇着头说:“我明白了,你小子还是不想把鸽子还给人家,是吧?好吧,今天我就让你死!”
大个子年轻人说着卡在六哥喉咙上的大手再次较劲,六哥的呼吸系统再次出现了问题,可是他手上的铁将军却被他抱得紧紧的。
见六哥离死不远了,我忙上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六哥的手中夺回铁将军,然后急忙冲大个子年轻说:“你快放手,六哥把鸽子还给我了!快放手,不然事就闹大了,就要出人命了!”
大个子年轻人终于放手了,六哥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然后六哥又带着哭腔对大个子年轻人说:“兄弟,你是不理解我们养鸽子的人的心情啊,我求你了,你就再狠狠地打我一顿吧,只要你能让我活着把铁将军带走,以后六哥愿意为你死。”
大个子皱着双眉看着六哥,好一会儿,他问六哥:“这铁将军是你的不?”
六哥想了想,然后有些恐惧地摇了摇头。
大个子年轻人又问:“它是谁的?”
六哥看了看我,然后说:“是军师的,可是他愿意给我,不,他愿意借我出一窝崽子,将来打南非锦标赛。”
“他愿意吗?”年轻人的目光利剑般地看着六哥。
六哥企求的目光投向了我,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他……他愿意,不信,你问他。”
我想大个子年轻人一定会向我核实,当然,我一定不会再软弱了,我一定要挺直腰板,实事求是地告诉大个子年轻人,是六哥强迫的,他以我的儿子来要挟我,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出乎我的意料 ,大个子年轻人并没有向我核实,而是冷冷地问六哥:“军师的儿子咋回事?我可是亲眼看到刚才是你把他抱进来的。”
“这……”六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有些结巴了,“不错,是我……是我……”
大个子年轻人打断了六哥的话,接着问:“你不会是先强制地控制住了军师的儿子,然后以他儿子做条件,要挟军师用铁将军作筹码赎回他的儿子吧?”
“不……,不是!”六哥有些急了,“他儿子是自愿跟我走的,我一点也没有强制,不信,你问他儿子,刚才我还请他儿子吃一顿肯德基呢。”
“绑架!”大个子年轻人突然义正词严,“你这是绑架,是犯罪,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不……,我没有绑架。”六哥脑门上明显渗出了汗珠,“我真的没有绑他呀,不信你问他儿子,我只想得到铁将军,我做梦都想啊!”
大个子年轻人继续义正词严地说:“我相信你很想得到铁将军,可是不是你的你想有什么用?我要求你现在必须向军师道歉,不然我一定要你死在这里,而且让你的几个兄弟陪着你一起死,你信不?!”
大个子年轻人说着上前一步,又伸出了铁钳般的大手,直奔六哥的喉咙。恐惧的六哥突然让人意想不到地跳了起来,疯子般地冲上前,一把抱起地上装有铁将军的鸽笼,然后跌跌撞撞地夺门而逃,姚子他们见六哥跑了,也随六哥猖狂逃窜。
大个子年轻人见状要追赶上去,我上前死死地抱住了他,阻止了他。是呀,今天从头到尾我表现出十分的懦弱,这实在不像真实的我。经历了妻的误诊,经历了儿子被绑架,我忽然觉得平安的重要,觉得妻儿平安的重要。此时,儿子平安归来,我已经谢天谢地了,失去了两只铁将军我觉得值了。
大个子年轻人没有挣脱我去追赶六哥他们,而是十分平静地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枝香烟,认真地打量着我,若有所思地吸着烟。
面对着一言不发、却是死死盯着我的大个子年轻人,我底气不足地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
大个子年轻人一脸的严肃,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反问我:“你认为我是在帮你吗?你值吗?你不值!他绑架了你的儿子你知道吗?你是在放纵一个罪犯你知道吗?他夺走了一位老人用一生的精力精心培育出的铁将军,那位老人在流泪,你知道吗?”
我的脸好像被大个子年轻人狠狠地抽了个大嘴巴,我的心好像被大个子年轻人狠狠地捅了一刀,我一时无言以对。
大个子年轻人继续说:“我是在惩罚邪恶!我是在惩罚一个坑害善良鸽友的人渣!我是在用行动告慰一个老者的在天之灵!所以,你应该清楚了,我不是在帮你,因为你不值得帮!”
听了大个子年轻人的话,我的心刀绞般的疼痛。
大个子年轻人又狠狠地吸了口烟,说:“我听到很多关于军师的传说,传说中的军师是个聪明智慧、天不怕地不怕,一直在为了维护鸽友的利益战斗着的足智多谋的勇士,而今天我领教了,传说中的军师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不过是个懦夫,不过……”
“不!我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不是懦夫!”我打断了大个子年轻人的话,“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大个子年轻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继续他的话题:“我现在开始怀疑你冒险潜入耿秃子和六哥的公棚探究作弊内幕、与六哥生死搏斗也只是传说和演义,今天我所见到的你不是我想像中的军师,因为那些勇士之举你是做不出来的,六哥这个鸽界的人渣,正是这么个不堪一击的人渣绑架了你的儿子、在你的眼皮义下抢走了铁将军,你却表现的无动于衷。你绝对不是我心中的军师,你是懦夫!”
大个子年轻人的每一句话,像颗颗钢针刺痛着我的心,我想向大个子年轻人解释,但我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大个子年轻人说的没错,今天我的确表现的十分的软弱,表现的一反常态,因为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六哥,我担心,我真的担心我的儿子有半点的闪失,我担心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妻再受伤害,所以我选择了让步,选择了忍让。
大个子年轻人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说:“一位故去的老者在天堂里看着我们呢,他一定在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流泪呢!”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你是说雷伯?”
大个子年轻人按灭了手中的烟屁股,然后说:“你应该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
说完,大个子年轻人要走。
我没有留他,只是在他走之前我语调平缓地说:“我很想知道你是谁,告诉我,行吗?”
没等大个子年轻人开口,楞了半天神的曲勇先说话了:“他就是鸽协新任的秘书长——欧阳铁权!”
大个年轻人转身发现是曲勇,于是,他收住了脚步。
鸽奴65
认识了欧阳铁权以后,我的心里亮堂了,我似乎看到了中国信鸽运动的春天已经不远了,我甚至不在乎铁姐那边了。
现在想起来,我真单纯。
如今,整个地球沙尘暴肆虐,沙尘暴已经成为全球性的灾害,单靠欧阳和我们几个栽几棵小树就能抵挡住凶残肆虐的沙尘暴?
混乱的鸽界也是一样,已经到了不能再混乱的程度了,单靠欧阳和我们几个的力量实在是势单力薄,拯救鸽界需要广大鸽友们的警省;需要全社会的重视。
当然,我的这种认识是以后才悟出的。
……
认识欧阳的第二天,也就是在翔子家楼盖上和欧阳他们喝酒的第二天,我终于接到了耿秃子的电话。原来,前些日子耿秃子被人民法院行政拘留了。原因是因为他和六哥的官司,他以败诉而收场。耿秃子从心里往外地屈呀!他真的是一文钱不欠六哥的,可是,六哥出据的有他按的手印的欠条,在法律上是份再有力不过的证据了,他真的是哑巴让驴操了,啥也说不出来。有生效的人民法院的判决,耿秃子无奈了,他只有想通过跑路想跑黄这笔债。可是,最终他还是被抓了,由于他拿不出100万,所以被行政拘留了15天。昨天才放出来,据他说是东拼西凑凑了20万后,做了个还款计划才被放出来的,而且人民法院限定他在半月内还清所有欠款,不然还要有牢狱之灾。耿秃子算计别人一辈子,到头来让六哥算计了。这小子比窦娥还冤呀!
耿秃子给我打电话,当然还是拍卖的事。怪不怪,这小子一百个信任我。他说他已经想好了一整套的拍卖方案,想约我去北京跟他详细地谈谈,这小子怕再次被抓,一杆子跑北京去了。我感到机会终于来了,耿秃子呀耿秃子,你相信谁也不应该相信我呀!我是谁?我是你的克星呀!我找机会祸害你还找不到呢,你小子真的往枪口上撞。当然,我答应了他。
我决定去北京与耿秃子见面。
途中,我想去看看雷伯,老人家一定很寂寞,我一定陪老人说说话,告诉老人省鸽协来了一位一身正气的秘书长,我们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中国鸽界的希望。我想,看完雷伯后,我一定要去蛇山子看望一下二叔、麻三他们,还有姗姗现在在干什么?媚姐是不是已经回美国了?我真的是从心里想他们呀!
本来我打算好好的,坐早晨6点钟的火车,中途去看雷伯,然后去蛇山子看二叔他们,再坐当天晚上9点的火车,次日早晨正好到北京。可是,事实上我的行程因为妻而发生了改变。
儿子被六哥他们绑架以后,妻态度坚决地阻止我停止一切与鸽子有关的行动,坚决反对我去北京。于是,我们开始了冷战。当我决定次日起程去北京时,我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了她的床头,字条是这样写的:我明天坐早晨6点的火车去北京,请5点叫我起床。我觉得妻虽然阻止我一切与鸽子有关的行动,但是,她心里明白,她是没有办法阻止得了的,因为她太了解我了。可是,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第二天我一睁眼,快8点了,妻早已上班走了,想不到妻她真的没叫醒我。我转身发现我的床头上竟然也出现了一张妻写给我的字条,字条这样写:5点了,起床吧!
我真是哭笑不得,我理解妻。
没办法,我只好爬起身直奔火车站,赶上哪趟车坐哪趟车吧,反正我又不是去赶考,早点晚点无所谓。
来到了车站,我突然发现今天的火车站人山人海,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呢?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打听才知道,北京那边马上就要召开人代会和政协会,为防止上访户进京上访,信访部门调动相关部门搞人海战术,在车站控访。控访?换言之,就是控制上访吧。我一百个搞不明白,高度民主、高度法治、构建和谐社会的国度里,为什么要控制老百姓上访呢?我觉得这和中央构建和谐社会的精神实质相违背。我觉得,上访非但不应该控制,反而应该打开一条通往上访的绿色通道。对那些有冤屈的上访户,一定要想方设法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对那些无理上访、缠访、闹访的上访户坚决打击。
或许因为我站的角度不同,问题想的过于简单,但是我想,也没那么复杂。
我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的,想也想不明白。费那脑筋没劲,还不如想想下一步怎么对付耿秃子呢!
我经过了买票、进站、上车三道防线严格的审查,终于蹬上了火车。很多人没能像我这么幸运了,不一定在哪道关口就被堵截住了,控访者真厉害,一眼能发现谁是上访的。我真看不清上访者长什么样。
……
我下车时,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好像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
我冒雨向雷伯的坟墓走去。
当我接近雷伯的坟墓时,我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正立在雷伯的坟墓前,任凭风吹雨淋,久久地站在那里,跟雷伯说着什么。
我看清了,是曲勇。
我没有马上打搅曲勇和雷伯说话,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听曲勇跟雷伯说话。
曲勇说:“雷伯,我上次跟您说过,公棚比赛完拍卖时,我在鸽友面前只讲了两句话,就是搞好奖金赛,将奖金赛进行到底!您说的对,赛鸽比赛,如果形式上都能不公正,何谈实质公正呢!放心吧雷伯,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尽管现在鸽友们对奖金赛表现得还很麻木,但是我想只要我们不懈的努力,我们会成功的!对了,雷伯,我们省鸽协新上任了一个秘书长,是个一身正气的年轻人,他和我们一样,对普及奖赛很有信心……”
曲勇的话音未落,天空中炸响了一声春雷。
曲勇接着说:“春天来了,赛鸽运动的春天也一定不会太远了。”
曲勇话说的很有力,听得出,是发自心底的声音。
曲勇接着说:“雷伯,军师这小子真行,前几天他儿子被六哥他们绑了,还好,最后他儿子安然无恙。这小子没有被吓倒,继续痴心不改,昨天他和我通电话,又要去北京,他要粉碎耿秃子的阴谋,阻止耿秃子以拍卖为由坑害那些仍然麻木的鸽友。”
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
我静静地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曲勇,没有语言,一切都在不言中。
曲勇回头看了看我,然后对雷伯说:“军师来了,他来看您来了。”
我深深地向雷伯鞠了一躬,然后说:“雷伯,我想您了,想陪您唠唠喀,想说的话曲勇都说了,您就安息吧,不久我们会给您带来好消息的。”
……
雨,还在下着。
春雨,滋润着大地,滋润着人们的心田。
……
离开了雷伯,我要去蛇山子,想约曲勇一起去。
曲勇笑了,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于是,我们分手了。
由于我的行程被妻打乱了,所以,当我赶到蛇山子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来到蛇山子,我得到的第一则消息就是姗姗突然不见了,去哪儿?去干什么?什么时候走的?麻三他们一概不知道,就连媚姐也不清楚。
是呀,姗姗她会突然去哪儿呢?
鸽奴66
二叔看到我来了,高兴的手舞足蹈,冲着我呀呀直叫,手还不停地比划着。我不知道二叔在说什么,麻三翻译说,二叔是在说,我这次来得太巧了,现在正是小青蛇产蛋的季节,今天他一定要我吃到珍贵的青蛇蛋,因为我是蛇山子的功臣。
我在上大学时,就听麻三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青蛇的蛋十分的珍贵,和两瓣梅一样珍贵,本来青蛇就很稀有,它不但产蛋期短,而且产蛋率又极低,传说吃了青蛇蛋可以长生不老,但是现实生活中人们也只是听说过青蛇蛋,没有什么见到过,就连蛇山子的百姓也只是听说过,却没有人见过青蛇蛋。
二叔说,他见过。
二叔的话我信。
我对二叔说:“二叔,这次怕是吃不成青蛇蛋了,因为这次我只能在这里住上一个晚上,明天天一亮我就着急赶路去北京,在北京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所以只有下次了,下次我一定多住些日子,一定要把青蛇蛋吃到嘴。”
二叔听罢,连连摆手,然后又不住地比划着,他是在说青蛇只有这两天产蛋,过了这两天,就错过机会了,要不它怎么珍贵呢!
二叔说完,转身走了。
……
说心里话,此时我真没心思去研究青蛇蛋,我的心里有些焦急地牵挂着姗姗,她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呢?她会去哪儿呢?
媚姐说:“这段时间,姗姗时常一个独自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前两天又专程去看了一个叫雷伯的老人,她去了整整一天,孩子是有心事,这孩子有心事却又闷在肚子里不说。姗姗离开蛇山子那天早晨,她突然对我说,蛇山子的药厂是蛇山子的乡亲们赖以生存的支柱,是他们的希望,一定要把它办好,让蛇山子的乡亲们过上好日子,这里的乡亲们穷怕了。”
姗姗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心事重重的她还不忘蛇山子的乡亲们。可是,她为什么心事重重?她究竟会有什么心事?她去见雷伯,她一定会和雷伯道出了她的心事。我能想象得到,姗姗心事重重、一个人发呆的样子,那双标志的杏仁儿眼里一定闪着忧郁。应该说我了解姗姗,姗姗一定要完成一个心愿,她一定在做一件不小的事。可是,究竟是件什么事呢?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我想她要做的这析事一定是件和鸽子有关的事。
麻三不容我胡思乱想,他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还特意搬来了用小青蛇泡制的青蛇酒,这种酒只有蛇山子的乡亲们认为是高贵的客人才有可能享受到,据说,这种酒不醉人。
享用这桌丰盛的酒席却只有我和麻三、还有媚姐,我想不能没有二叔,于是,我招呼了半天二叔,二叔却不见了,这么晚了,二叔会去哪儿呢?
我和麻三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青蛇酒,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和麻三都有点喝大了。但是头脑却清醒得很,这种酒果然不醉人。而媚姐却半点酒也没喝,有些少言寡语,我能想像得到,她是在想女儿,她是在担心女儿,再好、再美的酒她没心思喝酒。她甚至借口去药厂离开了酒桌,是呀,她的心不在这儿。
我真的理解媚姐,她此时的心情和我一样,我也真的是从心里担心姗姗。
麻三放下了酒杯,直勾勾地望着媚姐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姗姗为什么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想不到麻三也在担心着姗姗。
听了麻三的话,我也放下了酒杯,认真地看着有些伤感的麻三,我发现麻三眼里含着泪。
麻三突然仰头喝干了杯中酒,情绪有些激动了:“她到底会去哪儿呢?她太折磨人了!”
麻三突然反常的情绪把我闹楞了,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麻三含在眼里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窝,他抹了一把滚出眼窝的泪水,声音有些走调了:“你告诉我,姗姗她会去哪儿?我一定去找她!我一定把她找回来,蛇山子不能没有她!我也不能没有她,我……”
麻三泣不成声了。
我仍然不知如何回答麻三,我在麻三的眼里突然读懂了什么,麻三在深深地爱着姗姗,我不清楚,姗姗在蛇山子这段日子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儿,麻三稍稍地平静下来后,对我说:“你是我的好朋友,你是我的恩人,是蛇胆山子乡亲们们的大恩人,和你成朋友,我一辈子不后悔。好朋友就得无话不说,有话就不能藏着掖着,你说是吧?”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麻三一定还要说什么。
果然麻三接着说:“是朋友,是真心朋友,我不瞒你,我爱姗姗,我从心里爱她,因为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儿,我真的想娶她做我的老婆,真的很想很想。可是……可是,她突然离开了我,离开了蛇山子……”
我打断了麻三的话:“她知道你爱她吗?”
麻三点头说:“我亲口告诉她,我爱她,我要娶她!”
我有些急不可耐地问:“她怎么说?”
麻三说:“当时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我,我发现她突然流出了眼泪,然后什么也没说,头也没回地跑了。”
我又沉默了,但是我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姗姗所以流泪,所以跑掉,甚至连想到她此次不告而辞,或许都和麻三的表白有关。
麻三百思不得其解:“她是嫌我穷?是嫌咱蛇山子穷?不会的,她不是嫌穷爱富的人;或许她已经有了心上的人,可是,她从来没提起过;或许……”
麻三苦苦地说着,不知不觉中眼泪止不住顺腮而下。
说不清为什么,看到麻三如此疯狂地爱着姗姗,我的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的,此时我的表情一定表现得十分的复杂。
麻三没觉察到我的面目表情发生的变化,而是带着哭腔问我:“你说她会去哪儿呢?”
我顺嘴说:“她一定去干一件她很想干的事,对她来讲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麻三心急地问,“我能帮上忙吗?”
我忙说:“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猜测的。我了解她,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会把握得很好,你放心吧,不用太为她担心。”
麻三对我回答显得很失望,但他仍然不依不饶我:“你说她会答应我娶她吗?”
“会!”我想都没想就回答说,“要有信心,要相信自己,她一定会答应你的。”
其实,我有点嘴不对心,人哪! 真说不明白,掏心窝子说,我爱姗姗,从心里往外地爱,因为她值得我爱,但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既然是不可能,为什么心里还不是滋味呢?况且,麻三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细想想,我有点瞧不起我自己。
“谢谢你!”麻三发自心底地说。
说着,我和麻三一起举起了酒杯,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
就在我们放下酒杯的一瞬间,突然大山深处那边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叫声,这声音短暂而急促。
麻三立即站了起来,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是二叔,是二叔的声音!”
“二叔?”我也紧张起来。
“二叔在山上!他一定是遇到了险情!”说完,麻三一下子窜出了屋去,发了狂地往山上跑去。
我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随着麻三向山上跑去。
我发现在我的周围,很多乡亲们都不约而同地向山上一个方向跑去,他们每个人的的表情既焦急又紧张。
……
果然,二叔出事了。
二叔是为了我在伸手不见指的夜晚、在陡峭的悬崖峭壁上寻找青蛇蛋时滑落进山谷的,老人在掉下的瞬间向人们发出了急救信号。
当我们找到二叔时,老人已经是遍体鳞伤、淹淹一息了。
鸽奴67
二叔死了。
二叔是瞪圆了那双雪亮的双眼咽气的。
二叔曾经救过我的命啊!这次二叔又是为了我而死的,老人家为了我能吃到青蛇蛋冒险攀登上陡峭的悬崖峭壁,结果跌落进山谷,为了我,完全是为了我呀!一条鲜活的生命这样结束了。
二叔是蛇山子父老乡亲们心中神哪!是蛇山子的镇屯之人啊!
二叔比我的老父亲的年令还要大,七十多岁的老人,一身的残疾,他甚至不知道大山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他吃了一辈子苦,受了一辈子穷,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走了,走得窝窝囊囊。
二叔这辈子,也是一辈子,没吃上没喝上也就算了,他甚至连女人的边都没摸到,人世间最大的快乐都没尝到,天大的遗憾哪!
所以,二叔的眼是闭不上的。
麻三捧着二叔的头,几次哭死过去。是呀,麻三的心里能不难受吗!麻三的父亲死了以后,二叔默默地帮着麻三妈拉扯着麻三他们哥几个,二叔吃尽了人世间的千辛万苦,终于把麻三他们哥几个拉扯成了大小伙子,二叔却默默地走完了一辈子。见过伟大的,却从未见过像二叔这样伟大的,二叔真是一个伟大的老人。
送走二叔那天,天空中雷电交加。人们看到满山遍野爬满了大大小小的青蛇,有人说,这些青蛇也在为二叔送行。不,事实上绝对不是像人们说的那样,因为我清楚地看到那些青蛇在翩翩起舞,二叔捕一辈子青蛇,今天二叔走了,它们的天敌走了,它们自然要兴高采烈、翩翩起舞了。就像雷伯走的时候,那些遭踏鸽友们的鸽界败类同样是兴高采烈,因为雷伯是他们最大的天敌。
二叔死了,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二叔是为我而死的。
我真有些恨我自己,如果我不来蛇山子,二叔是不会为我找青蛇蛋的,不会为我找青蛇蛋,也就不会死。操他妈的,如果耿秃子不约我去北京,我也就不能来蛇山子,都是耿秃子害死了二叔,我操耿秃子八辈祖宗!耿秃子不是要搞拍卖吗,我一定要让耿秃子好看,我要让他的拍卖泡汤,我要让他赔个老逼朝天,我要让他从此在鸽界消失,我要让他蹲大牢,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我是给二叔上了三柱香、给二叔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离开蛇山子的。
……
我坐了整整一夜的火车,却是一眼没合,眼前总是出现二叔那张布满苍伤的面孔,还有二叔二目圆睁的情形。我整整被二叔那双眼折腾了一个通霄,终于,列车缓缓地驶进了北京站。
当我走出站台时,发现耿秃子开了一辆漆黑的奔驰500来接我,鬼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借来的,还是骗来的。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北京是啥地儿?他也晃荡得开。娘的,不管怎么说,这小子真拿我当回事。因为本来我在电话里和耿秃子说好了第二天就到北京,结果二叔的死耽误了几天,这小子有点等不及了,看来,他一定是想让我在这次非同寻常的拍卖中扮演一个重量级的角色。
在车里,耿秃子对我说:“这不早不晚的,咱先别吃饭了,先回去研究研究拍卖的事,然后晚上我安排在全聚德吃烤鸭,给你接风。”
我淡淡地一笑:“耿哥,你客气了,我来是跟你干事来的,吃饭不主要。”
耿秃子点头说:“现在我们借助网络已经开始对这次拍卖进行大范围地炒作了,影响不错,接了不少的电话,眼下要求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拍卖的每一个细节定下来,然后确定拍卖时间,把拍卖会搞得轰轰烈烈,那帮傻逼们的钱就会源源不断流进我们的腰包。”
我心说,娘的,够狠的。不过,我表面上表现出不动声色:“是,那帮傻逼的钱不挣白不挣。”
我说这话的同时,我感觉有点像说我自己。
耿秃子接着说:“就是,只要我们把这次拍卖搞得像真的一样,不出破绽,就像弯腰捡钱那么容易,白捡钱为啥不捡。”
“就是。”我接着说,“不过我们必须把拍卖的每一个细节都研究明白,刚才你说的对,我们现在需要抢时间,现在鸽子正在配对,正是时候。”
耿秃子说:“对,必须抢时间!约好的几个老外都有点等不及了,如果咱们耽搁了,那几个老外就有可能让别人挖去,那我们可就惨了。你在这次拍卖中的角色可是举足轻重的。要不这几天你没来给我急坏了呢,没你可不行,你小子脑袋瓜子好使。”
我说:“耿哥你就放心,有人给点阳光我就灿烂,我肯定好好地表现一把。”
耿秃子说:“事成以后,我耿秃子一定让你满意,我耿秃子不是黑人,我心里清楚这事可不是我一个能干的事,成功属于大家。”
我说:“耿哥有这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耿秃子保证地说:“兄弟,你就放心吧!这辈子你可能见过敞亮的,可是你可能没见过像我耿秃子这么敞亮的,有钱大家赚。”
我说:“耿哥,咱事上见。”
……
路上塞车,本来半小时的路,我们差不多走了一个半小时。因此,我和耿秃子在车上东一句西一句胡乱唠了一通,当然,中心就是围绕这次拍卖。最后,耿秃子把我拉进了一个挺大的四合院里。
我发现在这里无论是屋里还是屋外到处摆放着鸽笼,鸽笼装着颜色各异的鸽子。我被耿秃子领进了最里间的一个屋子里,屋四面没有窗户,显得异常的黑暗。
耿秃子给我沏了一杯说是上等的梅家乌龙茶后,说:“我先把情况跟你说说。”
我心说,小子有点急不可耐了。
耿秃子扔给我一枝香烟,然后自己点燃一枝香烟后说:“我已经在北京市场买了差不多有二百来只颜色不同的鸽子,总共才花不到五千元。上周从比利时、德国发来了有二百多只足环……”
“你的意思是给这些鸽子套上国外的足环?”我打断了耿秃子的话,“这样怕不行,会损伤鸽子,鸽友一眼就能看出来。”
耿秃子笑了:“你说现在的人研究这玩意,真他娘的高明。”
耿秃子说着从他屁股里下的沙发下拿出了一个套环器,说:“这是目前全国,不,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套环器,借助它,鸽子毫毛无损,别说是那帮傻逼,就是孙悟空来了也看不出来呀。”
我接过了耿秃子手中的套环器,仔细地看了一通,这玩意的确做的挺精细,这种制假的东西也只有中国人能做到如此的精细。
我想了想说:“光套上足环还不行,这些鸽子必须有血统证书,必须……”
耿秃子摆手打断了我:“已经做完了,比真的还像。别说是血统证书,就连从国外来的检疫证明、运输手续一切一切,所有应该准备的手续我们都做了。”
我又想了想问:“国外什么人来?必须是大牌名家,不然鸽友不认。”
耿秃子说:“前些日子我专门去了趟欧洲,像比利时的牛皮特、伤风斯、德国的拜家格他们都让我说通了,国外大家怎么的,也一样认钱,你说,他们只是出个面,认可这些鸽子是他们的,他们就可以拿到拍卖款的百分之三十,傻逼才不干呢。只要我们这边定好了时间,一个电话,他们立马飞来。”
听了耿秃子的话,我的心像针扎一样的痛啊!这么多年来,咱们这帮实实诚诚的傻逼让这帮汉奸和洋鬼子骗得就剩裤头了,还他妈的饿着肚子捧着本来是自己的鸽子进行精神会餐呢!
可怜!可悲!可恨哪!
本来,真正意义上的信鸽拍卖也好,鸽展也好,不但可以促进信鸽事业的发展,同时还可以带动地方的经济发展。在我们国家的版图上有一个很不显眼的城市,从前别说是国外,就是国人中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然而,在这座城市里有人举办了鸽展,邀请了国内外很多鸽界大腕参加,而且连续十几届,于是这个城市被人们认识了,甚至被世界认识了,不但促进了中国信鸽运动的发展,一定程度上拉动了这个城市的经济发展。
本来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好事一旦被像耿秃子这类鸽界的毒药盯上,于是,灾难发生了。
鸽奴 68

引进国外优良种鸽,促进国内赛鸽运动的发展,不能不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可是,引进的是不是优良的种鸽。有心细的鸽友统计,仅今年一年国内鸽贩子们从国外引进所谓优良种鸽数以万计,国外各项赛事的冠军鸽这数以千计。我就是搞不明白。一下子从哪儿出现那么多的冠军鸽呢?据说,国内有一位大牌的鸽贩子半年内就从国外引进数百羽冠军鸽,真是能人?其中一羽是有万羽赛鸽参加的比利时最著名赛事的冠军,可是一打听是80公里的冠军,80公里的冠军能说明什么?况且是不是冠军还是个迷。更可笑的是,国内两个大牌鸽贩子竟然同时将国外一个赛事的同一羽冠军鸽引进了国内,熟真熟假?国外的鸽子真是玩意!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什么东西都是国外的好?
中国鸽友的钱真他妈好赚,说的好听点是中国的鸽友个个实在,说得难听点,就是傻逼。从前洋鬼子扛着洋枪洋炮来侵略咱们,咱们的祖宗们拿着长毛拼死命地抵抗,可咱们的鸽友面对洋鬼子和汗奸们的赛鸽侵略却无动于衷、麻木不仁,任凭洋鬼子和狗汗奸玩弄和耍戏。想想吧,可能你老婆正站排等着买粮、等着你送钱呢,可是你却把买粮的钱拿去买了鸽子,关键你买了真货也就罢了,真他娘的可怜、可悲啊!
聪明的脑袋不长毛,我在耿秃子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那天,耿秃子关上房门,重重地吸了口烟,突然问我:“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做我的合作伙伴吗?”
说真的,我一直以来为这个问题而纳闷,耿秃子他了解我多少?我他娘的是他最大的克星,我对他恨之入骨,我恨不得当着众鸽友的面把他点了天灯都不解恨。我曾经潜入他的公棚,目的是想揭穿他的作弊内幕,可是,还没等下手,姗姗出现了。恰恰是姗姗的出现,才使我潜入公棚的目的没有暴露,真正是姗姗保护了我。
我一口接着一口地吸烟,笑了,然后反问耿秃子:“你了解我多少?我值得你信任吗?”
耿秃子按灭了手中的烟屁股,也笑了,他笑得很自信:“我对你的了解很少,但是我了解钱这个东西没有人不喜欢,因为我了解你很少,所以说我信任你纯是扯蛋,但是,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不希望自己不用吹灰之力这成为百万富翁的。”
我终于明白了,娘的,他小看我了,在他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似钱为上帝,为了钱而不择手段,他不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批人似金钱为粪土、正在为信仰、为正义而战。
我听了耿秃子的话恨得险些把牙咬碎,但是我必须不动声色,必须顺水推舟,于是我问:“听你的意思我可以成为百万富翁?而且很轻松地就可以成为百万富翁?我听着有点天方夜谈”
耿秃子又点燃了一枝香烟,一边吸着一边把握十足地说:“相信我的话,我讲话是负责任的,我是个很现实的人,做梦娶媳妇的事我是从来不做的。”
我想了想,然后按灭了手中的烟屁股,接下来便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让耿秃子感觉到我十分想不用吹灰之力就成为百万富翁。
耿秃子顺手又扔给我一枝香烟,然后一边吸烟一边打量着我,好一阵,他才说:“我所以选择你做我的合作伙伴,有三个主要的原因,一是你小子脑袋好使,危急时刻不慌乱;二是你小子出手重,有两手;三是你手头占有不少的鸽友,他们就是成就你成为百万富翁的人。”
我心说,耿秃子你小子曾经领教过我,那天在姗姗的办公室我临危不乱,一举制服了耿秃子,才使耿秃子得出这样的结论,说我手头占有不少的鸽友,这话不假,像翔子、大侃他们很多人,可是我能让他们成就我的百万富翁梦吗?耿秃子真他妈天真!
耿秃子接着说:“我算了一笔账,如果我们拿出去200羽鸽子拍卖的话,保守地说每羽如果平均卖一万元的话,就是200万,除去给那些外国姥百分之30,就是60万,我们剩140万,拿出10万作费用足够了,还剩130万,给兄弟们分30万,我俩剩100万,四六开,我拿六你拿四怎么样?”
听了耿秃子的话,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这小子真看重我。
耿秃子接着说:“当然我说的这个数字是比较保守的,如果卖好了决不仅仅是200万的事,500万、800万都有可能,关键是我们必须炒作好,必须把每一个环节都研究明白,不允许出半点的差错。”
我心说,娘的,不出半点差错?我让你蹲大牢!我让你从此在鸽界消失!我要让这次拍卖轰动全国,甚至全世界,我要让那些靠欺骗鸽友为生的人知道,中国的鸽友是智慧的鸽友!
耿秃子,你个大傻逼,我玩死你!我嘴不对心地说:“耿哥,我都明白了,你既然如此地信任老弟,你就说吧,具体让我干啥?但有言在先刀山我不上,火海我也不下,我还有老婆孩子呢!”
耿秃子满意地笑了:“言重啦,只是拍卖现场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如果一旦出现突如其来的事情,老弟你监阵不乱和你的伸手可就派上了用场,你首先必须保护我顺利逃脱,同时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放心!”我打断了耿秃子的话,态度坚定地说,“不管当时出现什么情况,我就是死也保护好耿哥,如果耿哥你掉了一根汗毛,你冲我说话!”
耿秃子起身拍了拍我的肩,十分满意地冲我点了点头说:“我没看错你!”
我心说,操你妈的,你真的是看错我了,你的那对眼睛纯是一对屁眼!等着吧,到时候看我怎么保护你。
耿秃子接着说:“第二件事同样重要,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所熟悉的鸽友都串拢来,他们信任你,没有鸽友来,咱鸽子卖谁去?”
我想了想说:“放心,只要有钱赚,我想办法把他们都呼悠来。”
“好!”耿秃子兴奋了,“另外,在拍现场你的角色是托儿……”
“托儿?”我佯装不懂。
耿秃子接着说:“那天我会发给你一笔钱,看我的手势,掌握住火候抬高价格,一旦到了我们心里价位,坚决不能再举牌了,明白我们的目的是把鸽子卖出去,如果没掌握好该买你也得出钱买,别让鸽友看出破绽来。”
我佯装认真地领悟耿秃子的话,心里却说,娘的,这小子真是下了真功夫了。
耿秃子又想了想说:“下一步我们就该研究一下拍卖的相关细节和具体的人员分工以及确定拍卖日期。”
我想了想附和着耿秃子说:“说的对,必须把每一个细节研究明白,细节决定成败吗。”
耿秃子接着说:“把兄弟们都叫来,看看拍卖前期准备的情况怎么样了?”
耿秃子说完召来了手下的几个兄弟,先是询问了一下拍卖前的工作进展情况,然后问我:“今天是一号,咱把拍买会的日期定在中旬行不?”
我想了想说:“半个月的时间炒作紧张不?如果我们在半个月里炒作得好的话,我看半个月,我看定在中旬可以。”
耿秃子说:“昨天我又在网上详细地查看了一下,没发现近期有拍卖会。”
我说:“那咱就定中旬,选择个周六、周日都行。”
耿秃子说:“我查过了,15号是周六。”
于是,拍卖会就确定在了本月15号(周六)进行。
接下来便明确人员分工及拍卖会的安排。耿秃子和几个老外自然要主席台上就坐了,我和几个人在台下看台上耿秃子的手势举牌抬价,也就是充当“托儿”,一个叫花脸的家伙带着三林子负责收拍卖款。
三林子我认识,是在耿秃子的公棚认识的,那小子一唠女人就一趟接一趟地去厕所,鬼才知道他总去厕所干什么。
那个叫花脸的我不熟,我仔细看了看花脸,这小子是个小白脸,脸上溜光水滑的,怎么叫花脸呢?是后来我才知道的,花脸这个绰号是有出出的。这小子生来好色,经常泡在自家附近的一家10元三个曲的舞厅里。一天,他搂着个娘们儿跳舞时,习惯地将手伸进了娘们儿的下身,连抠带摸,岂不知正赶那娘们儿来月经,这小子做事认真,连抠带摸过后,出了一脸的汗,他习惯地用刚刚摸过那娘们下身的手擦脸上的汗,结果满脸抹了一脸月经血。当他跳完舞时,有人看到他一脸的血,问他被谁打了,他莫明其妙,一照镜子,吓了一跳,花脸因此得名。
耿秃子又安排完拍卖场地等事项后,立即就安排网络炒作员,必须立即在网上炒作。于是,中国各大信鸽专业网站在显著的位子上以十分显赫的字体分别公布了这场拍买会的信息。
耿秃子对众兄弟说:“今天咱们为了给军师接风,为了我们这次拍卖会圆满成功,晚上全聚德大餐一顿。”
众人欢呼雀跃,看来这帮小子这段日子苦坏了。
然而,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惊呆了。
当我们落坐在一个包房内准备甩开腮帮子时,包房的房门开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我在那女子脸上扑捉到了我最最熟悉的那双杏仁儿眼,我惊呆了,是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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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往往就是这样,很多事情让你始料不及,我作梦也想不到会在耿秃子这儿见到姗姗。
姗姗的突然出现,使我瞪大了眼睛,一时乱了方寸,简直是没有办法相信的事情,能想像得到当时我的表情一定是极其复杂和惊愕。
姗姗发现了我,似乎早有准备,她的心里素质比我好,她不慌不忙地冲我笑了笑,笑得很自然,然后冲我说:“能想到你来。”
“你能想到我来?”我有些莫明其妙。
“老耿搞出这么大响动,我想,这个机会你是不会放过的。我不是也一样嘛,老耿搞这么大个事,他需要帮手。”姗姗说完挨耿秃子坐下。姗姗是那样的从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姗姗的话好像是话里有话。
其实那天我又饥又渴,可是,那顿饭却是吃的不香不臭的,心里总是核计姗姗的话,我了解姗姗,她一生中最恨的人就是耿秃子,每每我们提起耿秃子,她总是恨得咬牙切齿,我甚至能听到她咬牙发出的声音,可是,她为什么又回到了耿秃子身边?
……
晚饭后,我回到了房间,仍然在苦苦地思索着姗姗。我打开了我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发现曲勇在线上,便和他聊了起来。
“眼镜,我现在很困惑!“
“军师,你到耿秃子那里了吗?”
“到了。”
“不顺利吗?”
“很顺利。”
“那你为什么困惑?”
“你想不到,我在这里见到了谁。”
“见到谁了?”
“我见到了姗姗。”
“姗姗?在哪儿?”
“当然在耿秃子这里。”
“她去耿秃子那了?”
“是的。我一百个不明白,作梦也想不到她会回到耿秃子这里?”
“她不会的,耿秃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仇敌。”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
“你看得真切?”
“当然,刚才我们一桌吃的饭。”
“如果是这样,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了姗姗突然出现在耿秃子那里的目的。”
“什么目的?”
“你想呢?”
我突然恍然大悟:“她的目的和我一样?”
“是的,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想借此次拍卖,彻底搞垮耿秃子。”
我有些不敢相信:“姗姗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她这样做值吗?”
“她是恨透了耿秃子,她不惜一切代价,她真是太傻了,傻得没有办法让我理解。在姗姗看来,这是搞垮耿秃子最好的机会,所以她不惜一切代价了。”
“是呀,如果她知道我在做,她就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
“可是,事实上她不知道你在做。”
……
突然,我的手机有短信息进来,我翻开一看,发现是姗姗的短信息:看见了你,我的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我们的目的当然是一个,我们想到了一起,我们共同期待耿秃子的未日吧!
我忙告诉曲勇:“刚才我接到了姗姗的短信息,你分析的十分正确,姗姗说,我们的目的是一个。”
“我了解姗姗,注意保护好姗姗,同时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小视耿秃子。”
……
这时,我又发现了姗姗的第二条短信息:一会儿,我在昆仑酒店茶吧等你。
我忙告诉曲勇:“姗姗约我一会儿见面。”
“你们一定要周密地研究好每一步计划,计划越细越好,另外,一会儿出去时提防点耿秃子,千万别惊了他,这小子是狐狸和猴配的。”
“放心吧!”
……
在昆仑酒店我见到了姗姗,与姗姗谈了一会儿,我发现姗姗早已经掌握了耿秃子拍卖欺骗鸽友的大量证据,像给鸽子套环的全过程姗姗全程、耿秃子与国外鸽贩子的谈话等等姗姗全都密录了下来,这些证据足以让耿秃子蹲大牢了。我们又进行了一翻周密的研究,像曲勇说的,我们为了防备可能发生的意外,制定了几套我们认为是可行的方案。
我按着我事先想好的思路说:“现在我们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半点风声,包括公安机关,因为现在耿秃子只是欺骗鸽友的准备阶段,还没有具体实施犯罪,既使被抓了,也没什么大事,所以,一定要等他拍卖的差不多了,我们同时报警,并当众揭露他拍卖欺诈的内幕。”
姗姗想了想说:“对,人赃俱获!”
和姗姗分手时,我说:“一个最关心你的人让我提醒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你也一样!”出乎我的意料,姗姗没有追问最关心她的人是谁。
“不想知道关心你的人是谁吗?”我问。
姗姗苦苦地笑了,姗姗笑起来真美。
显然,她一定能想像得到最关心她的人是曲勇。
……
那几天,全国各大信鸽专业网上铺天盖地全是耿秃子拍卖会的消息,网络宣传的确作用非同凡响,耿秃子的电话打暴了,一天能接到来自全国各地鸽友的询问电话700多个,听了怪吓人的。看来炒作达到了预期目的,耿秃子有点得意忘形了。
我心说,耿秃子呀耿秃子你是天底下难寻的大傻逼,你不想想当时姗姗是怎么走的?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回来?我当时是怎么离开的公棚,在这个时候我为什么又来了?你凭什么信任我们?小子,你上当了,拍卖之日就是你灭亡之时!
15号之前,那些世界各国的大牌鸽贩子都陆续地抵达到了北京,全国各地数以百计蒙在鼓里的鸽友们也带着希望陆续抵达到了北京,翔子、大侃、银子他们一行20多号人也被我召集来了。一次大规模的拍卖既将拉开序幕,一场空前的大骗局的序幕既将拉开。
15号,这一天我和耿秃子将会终生难忘,我所以终生难忘是因为这一天我将为中国鸽界除去了一大祸害;耿秃子所以难忘是因为这一天将是他服刑的起始日。我要让全世界的鸽友们记住这一天,记住这是一个非常的日子。
我们终于盼到了15号,虽然我和耿秃子期盼的目的不同,但是都在心急如焚地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那天上午是拍卖前的拍卖鸽展示,此次拍卖会共展出拍卖鸽191羽。按耿秃子的解释说,本来从国外组织200羽拍卖鸽,结果运输途中死亡9羽。耿秃子说着还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9羽死亡鸽子给鸽友们展示,弄得跟真的一样。很多不明真相的鸽友看了这些死亡的鸽子甚至流下了心疼的眼泪,他们为如此珍贵的鸽子的死亡而悲伤、惋惜。如果他们知道这些鸽子是从附近鸽行花肉鸽价钱买来的,他们的肺子一定会气炸。
蒙在鼓里的鸽友们认真地参观着拍卖鸽,情不自禁地对每羽鸽子赞不绝口,我真不清楚,他们赞美这些鸽子什么?他们如果仅仅是赞美鸽子脚上那枚精美的来自国外的足环也就罢了,他们却大谈特谈鸽子如何如何地好,见鬼了!更可恨的是,一个个地道的洋鬼子、坑惯了中国鸽友的外国姥、大名鼎鼎的鸽贩子咧开大嘴,指着拍卖鸽哇哇地叫着什么,一个留着长发、长得眉清目秀的中国姑娘在努力地翻译着洋鬼子的话,我心说,多美的一个姑娘,却当了汗奸,白瞎了!洋鬼子没完没了地叫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欺骗,可是他们说起来却十分地投入,让人看了很真实,很讲诚信。娘的,白话吧,再不白话没机会了,因为今天就是他们的未日。
终于盼到了下午,拍卖开始了。
在主席台上就座的除了耿秃子,再就是那几个洋鬼子了。台上另一侧坐着姗姗,她负责记账和收款,耿秃子真信任姗姗。
拍卖会场上差不多座无虚席。
主持拍卖的是国内知名的大名鼎鼎的拍卖师,拍卖师有些激动地说:“我主持过大大小小上百次拍卖会,但只有今天让我激动,因为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来自国外大家的名鸽……”
如果这位大名鼎鼎的拍卖师是为了诱惑鸽友而顺嘴胡说倒是可以理解,如果他真的为此激动的话,那么他也够二逼的!大名鼎鼎,也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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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师扯着大嗓门接着说:“我真的很荣幸,我也很激动,主办方能邀请我担任今天的主拍,使我有机会主持这场中国信鸽拍卖史上空前规模的拍卖会……”
我心说,这小子真他妈的能瞎白话,真他妈能胡说八道,中国信鸽拍卖史上空前规模的拍卖会?确切地说,应该是中国信鸽拍卖史上空前的大骗局。或许所有主持人在拍卖会上都要这样不负责任地瞎白话,以此来吸引鸽友。
拍卖师接着说:“下面我们进入正题,我们期待以久的拍卖,现在开始。”
台下,顿时一片难以言表的热烈的掌声。
我有些莫明其妙,为什么能有如此般的掌声,大概鸽友们早已按捺不住情绪,可怜哪!我也跟着拍巴掌,手拍得生疼,我所以这么拼命地拍巴掌,是因为我盼今天盼了很久了,终于盼到了耿秃子的未日,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所以我没命地拍着巴掌,台上的耿秃子见我没命地拍着巴掌,脸上露出了得意,并冲我会意地点了点头,我也回敬耿秃子点了一下头,心说,记住今天的日子吧。
拍卖师接着将第一羽拍卖鸽向鸽友们展示一番,然后有些激动地说:“今天拍卖的第一羽赛鸽子是德国最著名的养鸽名家、大名鼎鼎的拜家格先生提供的一羽灰白条雄鸽,这是一羽2000年德国国际五关大奖赛万羽赛鸽的总冠军鸽,是拜家格先生鸽舍的镇舍之宝,拜家格先生忍痛割爱,今天将心爱之物奉献给可爱的中国鸽友。下面拜家格先生有几句话要对中国鸽友们讲。”
接着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
拜家格站起身,先是十分有礼貌地冲台下鸽友们点了点头,然后顺嘴胡说开了: “我非常高兴中国的鸽友能喜欢我的鸽子,中国的鸽友很真诚,很有诚意,所以我忍痛割爱向大家奉献出了我的这羽最优秀的赛鸽……”
这些洋鬼子胡说八道路连眼睛都不眨,20元一羽北京鸽行抓来的,眨眼之功夫变成了万羽赛鸽的总冠军,纯粹是放他妈的驴屁。
没等那个翻译小姐把拜家格的话翻译完,台下又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而且有的鸽友显得很激动,激动得涨得满脸通红,不明白他们为么如此的激动?中国鸽友善良啊!或者说中国鸽友单纯,单纯吗?傻逼。
拜家格接着说:“我们这次来,把最好的种鸽奉献给中国鸽友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与中国的鸽友交流,弘扬世界信鸽文化……”
听听,他多么高尚。这个狗娘养的洋鬼子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此次来中国真的不是为了赚钱,是他妈的为了骗钱来的!
拜家格的一番感慨之词后,拍卖师也显得异常激动,他向拜家格深深地行个大礼,说:“我代表中国的30万鸽友十万分地感谢你的伟大和高尚!”
拜家格也显得十分地客气:“天下鸽友是一家嘛!”
去你妈的吧,哪有一家人骗一家人的!
拍卖师接着说:“大家可能在网络上看到了,这羽冠军鸽为拜家格赢得了几十万欧元的奖金,当时是拜家格先生花2万欧元把这羽心爱的赛鸽拍回的。今天,这羽优秀的赛鸽的拍卖底价仅仅是人民币5万元、5万元人民币。”
顿时,台下一片哗然,举牌竟买者络绎不绝。
要说咱中国鸽友单纯呢,为什么不过过脑子呢?人家花2万欧元买的,2万欧元折合人民币要20多万,而且鸽子又像他们吹的如此的优秀,人家为什么要赔钱卖给我们,你信吗?显然在场的鸽友信了,从心里往外地信了,不然他们不能如此地兴奋,如此地激动。
说话的功夫激动的鸽友们已经把这羽鸽子举到了30万元。30万元和20元比例之大如此的惊人,我生来没有特别清晰的数字概念,上学时对数学又极端的不感兴趣,所以数学基础很差,30万是20的多少倍我算不大明白,但我能看出倍数大的挺吓人的。中国鸽友的血汗钱就是这么被这些洋鬼子和狗汉奸骗走的。
……
拍卖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拍卖进入到了白热化程度,我粗略地统计了一下,拍卖总额已经达到了差不多400万元,而且有几羽重量级的拍卖鸽还没有蹬场亮相,照此下去全场拍卖总额要突破千万。我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简直天方夜谭一样。
我不想再等了,觉得是时机了,另外我有点等不急了,于是,我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姗姗,当我和姗姗的双眼对视在一起的时候,按我们事先的预定,我冲她点了一下头,她也冲我点了一下头,我看得出她完全领会了我的意思,我便立即离开了座位,选择一个背人的角落,有些迫不及待地拨通了110报警电话,详细地向警方报告了这里正在发生的大骗局,我想此时,姗姗也一定把事先储存好的报警信息发送给了警方。
……
接下来的所发生的一切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很快,来了满满两车荷枪实弹的警察,足足有几十号人,将会场包围得水泄不通,现场包括耿秃子和那几个老外在内的很多人被带走了,当然,我和姗姗、翔子、大侃他们也在其中。
在去公安局的途中,在全封闭的警车里,紧挨我坐着的耿秃子一脸的愁眉不展,本来要到手的真金白银飞了不说,还遭此横祸,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我却得意得很,因为我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因此,我想好好地耍耍老耿,我侧身问耿秃子:“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耿秃子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得很得意:“因为你做错了一件事。”
耿秃子又想了想,后有些不理解地问我:“我做错了一件事?我做错什么事了?”
我又得意地笑了:“你不该信任我!”
“你?”耿秃子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皱起了双眉,显然他没听懂我的话。
我接着说:“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要讲规矩的,都要依法行事,你说是不?”
“依法行事?”听了我的话,耿秃子更加莫明其妙了。
“对,必须依法行事!“我接着说,“我们日常走路要讲究个走法,不然最终一定会被撞得头破血流;吃饭要讲究个吃法,不然迟早会实战咽死;就是玩都必须讲究个玩法,不按规则出牌,最终一定要输个老逼朝天;总之,人活着一定要讲究个活法,光明磊落、脚踏实地地活着就前途似锦,而靠偷机、靠坑人、害人地活着,最终的下场就是你这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耿秃子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是你举报的我,是你?”
我又得意地笑了:“不,你只说对了一半,除了我还有一个人。”
“谁?”耿秃子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直接回答耿秃子:“你应该能想象得到。”
耿秃子想了想,然后自言自语:“不会是姗姗吧?”
我又笑了:“你真聪明。”
……
本来我们的对话还可以进行下去,可是押解我们的警察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住嘴!你们俩个是不是在串供?”
我和耿秃子没有再吭声,我也没有分辩,有些话留着到公安局再说吧。
和耿秃子的此次对话是我一生中最最痛快的一次对话,那种感觉爽极了。
……
我和姗姗、还有翔子、大侃他们是出了证言以后,当天晚上离开的公安局,当然包括耿秃子和那几个洋鬼子在内很多人都被刑事拘留了,我想下一步等待他们的是批捕、起诉、判刑,接着是蹲大狱。
我和姗姗、还有翔子、大侃他们选择了一家酒店,我们要饱餐一顿,我们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以此来庆贺我们的胜利,这是一次对我和姗姗来说、对我们鸽友来说、对中国的赛鸽运动来说是一次胜利,一次空前的胜利。真是好事成双,双喜临门,当我们刚刚举起酒杯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想不到是铁姐打来的电话,铁姐在电话告诉我,不久前她在内参上发表了题目为《一位老鸽奴的遗言》的文章,介绍了雷伯的临终前留下的话,揭露了中国赛鸽界的黑暗,终于如愿以偿地引起了上层的重视,加之这次两会期间,身为人大代表的铁姐又向大会递交了题为《一个可能引起社会不稳定的运动——中国的赛鸽运动》的议案,引起了上层的高度重视,现在相关部门已经组织人员开始对鸽界进行全方位地调查,最后将出台一整套相关法律、法规,从而规范中国的赛鸽运动。
和铁姐通完电话,我兴奋得不得了,然而,在我兴之时,我又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省鸽协秘书长欧阳铁权打来的,欧阳秘书长在电话里语调低沉地说“军师,我被免职了。”
“什么?”我的心头不由得一惊。
“我被免职了。”欧阳秘书长的话仍然是语调低沉,但却是十分的坚定,“但是,请你和相信我的鸽友们记住,我欧阳是条汉子,我一定和你们战斗到最后,直到迎来中国赛鸽运动的春天!”
“怎么会呢?”我仍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上任两天半,为什么要免你的职?”
欧阳笑了,笑得很自信:“他们害怕我,如果我在位,他们害怕我随时可能揭穿他们!我在位,一定要挡他们的财路……”
听了欧阳秘书长的话,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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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是坐夜车离开北京的。
上午,我下了火车直接去了省体育局信鸽协会,我要见欧阳秘书长,我要把情况搞清楚,更重要的是我很想见他,因为我想此时他也一定需要我。可是,我敲响了半天欧阳秘书长紧闭的办公室的房门,办公室内却没有回应,显然,欧阳秘书长不在。
欧阳秘书长办公室隔壁房间的房门开了,一位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年轻人看了看我,然后自言自语道:“怪了,今天找欧阳的人能有一个排了。”
我忙问:“欧阳秘书长他没来上班?”
年轻人又上下打量我一番,摇了摇头说:“我没看见他来,刚才不少人都找他,现在大门口台阶上坐着的那个老头也是找欧阳的。”
我顺着年轻人手指的方向向大门口看去,见台阶上果然坐着一个穿着一件退了色的老式军用大衣的老者。坐在那里的老者像一尊雕像。
年轻人接着说:“这老头真犟,大清早,还没到上班时间,他就一脸的怒气来了,敲了半天欧阳办公室的门没敲开,转身又去敲咱局长的办公室门,局长也不在,咱局长是厅级干部,是谁想见就见的吗。没找到局长,这老头怒了,他说他一定要等局长回来。这不,在那坐半天了。”
听了年轻人的话,我想了想,然后走到了老者身边,并挨着老者坐在了台阶上。
老者翻眼看了看我,然后又紧了紧身上有些破旧的老式军用大衣,便转过身去,没理我。
东北的春天,乍暧还寒,显然老者坐的时间久了,感觉有些冷了。
我掏出了香烟,一边递给老者,一边问:“爷们儿,是来找欧阳的吧?”
老者瞅了瞅我递上的香烟,不动声色,然后掏出了一个旱烟口袋,瞬间就拧成了一只很规范旱烟,点燃后大口地抽了起来。
“给我也拧一袋吧?”我跟老者套近乎。
老者头也没抬地给我拧了一袋旱烟,递给我后,语调低沉地问我:“你也是来找欧阳秘书长的?”
我点了点头:“是,我刚从北京回来,下了火车就直接来了,我想问个明白,这么好的一个秘书长为什么说撤就给撤了,为什么……”
“就是!”我的话把老者激怒了,他打断了我的话,“娘的,刚刚看到点希望,就他娘的完蛋了,还他娘的有没有王法!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去找欧阳秘书长,欧阳秘书长不在,我去找局长,局长也不在,今天我就是死也要把局长等回来,一定要问个明白。”
老者一脸的怒气。
我仔细地打量起老者,面前的老者一张布满苍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一双充满愤怒的眼里闪着疑惑。我估计老者有80多岁了。
我问:“爷们儿,您认识欧阳秘书长?”
老者摇了摇头:“没见过,但鸽友谁不知道他,是条不可多得的汉子,是个替咱鸽友想事做事的好人,他上任没几天就做了那么多有利咱鸽友的好事,处处替咱们鸽友着想,比如推广奖金赛,多好的想法,看那些黑心老板还怎么作弊,娘的,我琢磨就是因为他的举动断了那些黑心公棚老板的财路,所以,他们走通局长,局长真他娘的不问青红皂白,真就把欧阳秘书长撤掉了,还他娘的有道理讲吗!肯定是局长和公棚老板有猫腻!”
老者的旱烟真冲,抽了两口就呛得我一阵咳嗽,好一会儿,我才平静下来,问老者:“爷们儿,您也一定养鸽子吧?”
听了我的话,老者一脸的无奈:“养,养了一辈子,从朝鲜战场上回来就养,你算算是不是一辈子了?到头来养得伤透了心。好容易盼来了个替咱鸽友说话欧阳秘书长,有机会参加一次公正、透明的比赛,不管输赢,咱心里服气,我就是死了心里也净了,可是……”
老者说着有些伤感地叹了口了气,然后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发现老者动了真感情,因为老者的眼窝明显地湿润了。
此时,我的心也如同刀绞一样的疼,我不想安慰面前的老者,因为此时我的感受和老者一样。我只是大口大口地吸着老者为我拧的旱烟,心中在默默地流泪。
老者按灭了手中的烟屁股,仍然是一脸的怒气,他的语调很低沉,看得出他的内心很难过:“我们这些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看到今天这些奇怪的现象,心里犯堵呀!那个年头我们面对死亡,没有谁怕过,脑子里只有一根式筋,拼着命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今天江山属于咱老百姓的了,可是,你看看那些做官的,泡着茶,抽着烟,聊着天,我们枪林弹雨把江山打下来了,倒让这帮混蛋享清福,他们哪有几个干正事的,更可恨的是不但他们自己不干正事,还他娘的不让想干正事的人干正事,就说欧阳秘书长吧,真正想为咱鸽友办点正事,可是,当官的不让呀!这不,说撤就给撤了。你说他娘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仍然大口大口地吸烟,细细品味着老者的话,心里仍然在不住流泪,不,是在流血。
老者又拧了一袋旱烟,大口地吸着,接着说:“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把局长等回来,我要他给我个说法!”
老者的话说得十分坚定。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老者,然后一字一板地说:“我跟你一起等!”

……

后记

小说写这里应该算写完了,可是,我的几个平时喜欢舞文弄墨的朋友看了后几乎是异口同声,说这是一部没有结尾的小说。无奈,只有又补充了这么个后记。
那天,我和老者没能等来局长,天大黑了,体育局的大楼内早就人走楼空了,可是,老者说死不走,他说,今天等不来还有明天,明天等不来还有后天,总之,他一定要在这儿等下去。我劝老者今天就不要再等下去,明天再说吧,咱总不能在这里毫无代价地坐一宿吧。在我的一再说服之下,老者才忿忿地离开,临走时还一再说,明天一大早他就来,他就不相信他等不来局长。
至于以后老者见没见到局长,见到后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不清楚了,因为后来我再也没去过体育局,也没见到过那个固执而又倔强的老者。
我把拯救中国鸽界的希望再次地寄托在了铁姐身上,那天,我再次去北京,去找铁姐。闲暇之时,我去了中国最著名的一家大公棚,因为那天那里正在进行令人关注的500公里决赛。关于这家公棚,称得上是咱们国家起步最早、最具影响力、奖金总额最高的公棚,在这家公棚里也传出过不少作弊丑闻,而且传的有根有稍,可是,最终却不知道什么原因,都以不了了之而收场。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竟然在这家公棚的饲养员队伍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欧阳铁权,我惊呆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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