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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鸽楼(1-3) 上一篇    
作者:雪鸟鸽舍  来源:转载   阅读:  分类:收藏文章  发布时间:2012-12-13 13:27:56  
  老董最新长篇小说《侃鸽楼》连载(一)

2012-12-3 10:16:18  老董9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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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鸽楼》

开 篇

在我们的生活中,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视鸽子如生命,他们为鸽生、为鸽活,甚至可以为鸽死。不在其中的人甚至会怀疑这是一群精神上存在严重障碍的人群,事实上,他们是一群活生生的鸽痴,他们痴得可爱,痴得可怜,痴得可悲,痴得不可自拔。他们执着,他们对自己锁定的目标百折不挠;他们愚昧,他们明明知道自己被人愚弄了还拿脑袋拼命地往墙上撞,最终他们被撞得头破血流仍然不肯回头。就是在这群不被人们理解的人群里,每天都在发生着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故事。

又一个赛季结束了,秋去冬来,到了养鸽人一年内最清闲的季节。忙碌了整整一个赛季的我便开始《侃鸽楼》的构思,为的是兑现对鸽友读者的承诺。

我想通过侃鸽楼这个小小的空间,深度描述聚集在侃鸽楼里形形色色的养鸽人和发生在这些形形色色的养鸽人身上感人、动人和不可告人的故事。要写的人物很平凡,但是他可能就生活在我们身边;要写的故事很平淡,但是仔细揣摩,却是触目惊心。侃鸽楼虽然是个小小的天地,可是通过这个小小的天地可以折射整个中国鸽界乃至整个社会这个极其复杂的大舞台。我要认认真真地写在中国鸽界这个舞台之上是如何鱼龙混杂、群魔乱舞的。

我曾经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完成了我的第一部反映养鸽人生活的长篇小说《鸽奴》,在我写《鸽奴》开篇时,曾郑重声明,本书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对号入座。结果有人真的对号入座了,似乎他们在《鸽奴》中发现了自己的影子,于是他们暴跳如雷,甚至对我出言不逊,我真的痛痛快快地出了一口气,心里舒服至极,因为我达到了最终的目的。因为我写《鸽奴》的最终目的就是想用那些带攻击性的语言和触目惊心的故事去揭露和批判那些鸽界恶人的丑恶嘴脸和罪恶行径。如果这部《侃鸽楼》最终能达到像《鸽奴》一样的目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也曾不止一次问我,老董啊老董,你的眼里为什么就揉不得沙子呢?其实生活中没有什么人眼里能揉得了沙子的,可怕的是很多人却在默默忍受着砂子剧烈磨损眼底所带来的痛苦。

老董永远是那些善良、无助、企盼正义的鸽友的朋友;老董也永远是那些鸽界小人、鸽界败类的敌人。

—— 老董

第一篇:侃鸽楼老板其人

故事虽然发生在一座有着几千年历史文化的古城,但故事却是现实版的。

大概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期,人们在搞城市建设时意外地在这座城市的北部发现了一片经考古专家考证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墓建筑群遗址。几千年的古墓建筑群遗址的发现对这座原本就被国人关注的、为国家建设做出巨大贡献的重工业城市又增添了更加绚丽的色彩。一时间,来自不同方向的考古专家云集于此,考察验证这一惊人的发现,络绎不绝的国外知名考古专家也慕名而来,他们面对着庞大的古墓建筑群,不时发出惊奇的尖叫声。

在古建筑遗址的正东方便是清太祖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的陵墓,传说这里是乌鸦救驾的地方,于是皇太极把此风水宝地选作他的陵墓。在皇太极和古墓建筑群遗址之间是一条以我国著名河流命名的公路,听老人们讲,这条公路是和这座城市一同诞生的。

在公路邻古墓建筑群一侧,说不清是某年某月某位大师出于某种构思建造了一座古色古香的、与古墓建筑群和皇太极陵墓相匹配的二层公共厕所。经考证,这座古典式风格建筑的公厕是这座城市里的第一家收费公厕。有人给公厕起名叫宫殿厕所,显然,公厕建得有点像宫殿,天哪!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宫殿内放肆。于是,公厕经营得自然很是惨淡。别说是收费,就是请人家免费享用,也无人敢光顾。由于利用率低,加上后期维修没有跟上,使得公厕外墙墙皮脱落,厕内设施老化,一副破烂不堪相,由富丽堂皇的宫殿变成了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常年风吹雨淋,无人问津。

好多年以后,突然有一个头脑精明的年轻人找到了公厕的主管部门,好像是城市里的城管部门。他提出了一个让在场人都感到惊讶的要求,承包公厕,自行投资修缮公厕,让这座古典式风格的公厕新生成为这座城市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为民所用。主管部门的领导十分好奇地问年轻人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承包闲置多年的破旧公厕,年轻人的回答让主管领导听起来很舒服,什么我家就住在闲置的公厕附近,每当看到破烂不堪的公厕,心就痛;什么改革开放以后,城市发展了,城市变美了,而这座闲置多年的公厕与城市的发展很不协调,由于它的存在影响了城市的美观;什么想及早地投入资金,把它修缮起来,让它最快地美起来,让它真正成为这座城市里的一个亮点,为城市发展做点贡献云云。主管领导被打动了,他激动地握着年轻人的手,眼里充满了泪水,半天没说出话来,好像他被年轻人的壮举所深深地感动。年轻人的要求很快得到了主管部门的批准,而且在年轻人的要求下,主管部门与年轻人签订了一份十分正规的、内容严谨的承包协议。主管单位出面与年轻人签订协议的家伙说不清是不负责任还是生来就是个白痴,或者说是被精明的年轻人算计了,他竟然在协议条款中同意年轻人在承包期限内有权转租转兑,并且可以随意改变公厕的用途,而且承包期限竟然是永久。

这个头脑精明的年轻人姓邰,家里排行在三,人称邰三儿,而更多人习惯地叫他邰子。邰子个头不高,额头上横七竖八地爬满了皱纹,满脑袋屈指可数的几根头发和他不到40岁的年龄极不相符。邰子承包公厕后也的确经营了一小段时间,但是效果仍然不佳,于是,他以高出他承包费几十倍的价格转包给了他人开饭店,但是在签订转包协议时邰子提出一条要求,公厕楼顶露台必须归邰子使用,不在转包之列。因为邰子从小酷爱养鸽子,公厕的楼顶露台上有他精心建造的鸽舍,鸽舍内有一百多羽心爱的鸽子,那可是他的命啊!所以楼顶露台他死也不肯转包。

有什么人会相信公厕改饭店这样的事实,事实上在我们生活的现实版中确有其事,转包者的脑子一定是进了不少的水,公厕和饭店二者反差太大,可想而知,由历史悠久的公厕改成的饭店,即便是装修再豪华、菜肴再香美、服务再到位也不会有什么人光顾的,因为在这里用餐倒胃口。尽管如此,转包者仍然咬牙挺着,不挺着怎么办,大把的资金已经投进去了,岂不知,越挺赔得越多。

公厕转包出去以后,邰子脑袋瓜子一转租了间邻街下窖的民房做起了鸽粮、鸽药、鸽子用具的生意,生意挺红火。捧红邰子的是城市里的养鸽人,不能小视这帮固定的群体,邰子真正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实惠。养鸽人与养鸽人之间有个统一的称呼,叫鸽友。鸽友是群居动物,他们喜欢聚到一起,侃鸽、聊鸽,相互吹吹牛逼,什么某年公棚赛他的鸽子拿了七名,本来应该是第一的名次,就是因为那鸽子进棚慢了;什么某年公棚赛有一羽鸽子第一个归棚,但就是不进棚,结果没有名次,那羽鸽子越看越像他的,肯定就是他的等等。这些话,他们只要聚在一起就没完没了地唠,不厌其烦地唠,鸽友就是喜欢痛快嘴。而邰子的鸽粮店恰恰为鸽友们提供了一个吹年逼、痛快嘴的地方。

邰子的鸽粮店内鸽友越聚越多,不足20平方米的下窖房里每天都要塞得满满的,屋内鸽友们喝着邰子免费提供的涨肚清(廉价花茶),抽着不同档次的香烟,屋内散发着烟雾和呛得人要死的气味,尽管如此,没有谁愿意轻易离开,每天直到深夜才散场。邰子称不上是鸽界的领袖人物,因为他的鸽子没飞出过骄人的成绩,鸽界就是这样,谁行与不行,用鸽子说话,如果你的鸽子曾经飞出过好的成绩,你就有牛逼吹,甚至可以吹一辈子。而邰子的鸽子不给他作脸,所以他没有资格成为鸽界的领袖人物,但是,这小子脑袋精明,鬼点子多,所以鸽友们给他起了绰号,叫智多星。

邰子的确精明,他每面对挤得要爆炸了的下窖房,面对着每天不管白天晚上络绎不绝地光顾鸽粮店的鸽友,他心生一计,何不找个大场子,在经营鸽粮、鸽药的同时开家茶楼,为鸽友服务由无偿变有偿。这个想法一直在邰子的脑袋里折腾,他在等待时机。终于有一天,转包他的公厕开饭店那个脑袋进水的家伙赔个老逼朝天,实在挺不下去卷起行李滚蛋的时候,邰子动作了,他充分利用了原来饭店的装修,基本没有多大投入就将一个带有浓郁的古典风格的茶楼呈现在世人面前,饭店的后厨改成了鸽粮、鸽药店。而且,他开动脑筋,苦思冥想,终于为茶楼起了一个紧紧贴近鸽友的名字:侃鸽楼。

酒店和茶楼的性质相同,和厕所的性质截然不同,前者是解决进口的问题,后者是解决出口的问题,二者反差极大。按说,人们在公厕改成的饭店里用餐倒胃口,在公厕改成的茶楼里用茶不同样要倒胃口吗?这个敏感的问题,精明的邰子是不会想不到的,但邰子认为,侃鸽楼面对的是一群固定的人群——鸽友。鸽友只要有地方痛快嘴,只要有地方痛痛快快地吹牛逼,他们是不会在乎茶楼的前身曾经是公厕的。事实上邰子想的没有错,茶楼开张后,生意很是兴旺,甚至经常是通宵达旦,消费的清一色的是鸽友。邰子还充分地利用了楼上原来饭店的一个装修相当考究的大房间,留作餐厅。在鸽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个赛季无论谁赢了,都要好好请请圈子内的鸽友们,一是有机会向大家炫耀自已,二是不想破坏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所以,邰子这间豪华的包间在赛季结束后能忙上一阵子,平时利用率不是很高。

这天晚上,茶楼里异常的清静,一个鸽友也没来,平日里这个时间早应该是鸽友满堂了,可是今天反常。只是在茶楼深处最僻静的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青衣老者,邰子从来没见过老者。老者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不时地眯起了双眼,听着茶楼里播放的萨克斯曲《回家》。邰子自己坐在离青衣老者不远的茶台前细细地品茶。他知道,现在鸽友是不会来的,晚些时候鸽友会成群结队来,原因是今天晚上鸽会300公里预赛集鸽,鸽友们都送鸽子去了,集鸽结束后,鸽友们才会来的,而且来的人会很多。邰子也是个十足的鸽奴,但是他只是养鸽子,看着鸽子飞他心里就痛快,这几年他不参加任何比赛,无论是地方鸽会赛还是公棚赛,他一概不参加,按他的话说,他伤不起呀!从前邰子无论是地方赛,还是公棚赛,他参加得多了,他在失败中弄明白了,他从心里看不起鸽会那几头烂蒜,在一脚踢不倒的奖金上还动手动脚的,坑害鸽友。他更是从心眼里憎恶那些烂公棚的老板,不择手段地欺骗鸽友。应该说邰子头些年亏吃得多了,他在吃亏中悟出了一个道理:鸡蛋和石头相碰,吃亏的永远是鸡蛋。

邰子仍然在没滋没味地喝着茶,觉得肚子里饥肠辘辘的,看了看表,快九点了,他想起晚饭还没吃呢。于是,他冲后屋喊道:“三林子,有吃的没?”

邰子的话音未落,从后屋走出了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人,他人未到话先到了:“先忍着吧,一会儿小掌柜的就给你送面来了。”

这个叫三林子的人不但走路瘸,而且生相丑陋,塌鼻翻鼻孔不说,左眼还缺个眼球。原来离邰子家不远有一个公园,三林子是公园里的流浪汉,吃在公园,住在公里园里的一栋闲置的房子里。邰子承包公厕后,首先选中了三林子,给三林子洗个澡,换套像样的衣服,像模像样的三林子摇身变成了公厕的管理员,邰子管他吃管他住,还管他烟抽,虽然分文工资不给,但三林子已经很满足了,他衣食无忧了,活得像个人了。别看三林子一身的残疾,但是却有一把子力气,干活是把好手。所以邰子一直把三林子留在身边,用其所长,扛个鸽粮、干个杂活什么的,全由三林子一个承担。渐渐地三林子和鸽友们混熟了,鸽友们都亲切地叫他二掌柜的。

邰子听了三林子的话,不自觉地抬起头向窗外马路对过看了看,然后继续没滋没味地品着茶。

无意中,他发现那个青衣老者在向他招手。邰子马上起身,满脸堆笑地走近了青衣老者。

老者指着直筒玻璃杯里的绿茶说:“好茶!好茶!市场上是买不到的。”

邰子恭维地说:“听您说话就知道你是行家,我的一个朋友清明前一周就住在了梅家坞,为了得到这些珍贵的明前龙井,等了一个礼拜才等来二斤多,珍贵呀!”

老者听罢摇了摇头,笑了:“小伙子,你朋友等了一周等来的不是他所要的梅家坞龙井,而是狮峰龙井。”

邰子听了老者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震,心说,面前的老者神了,他的朋友的确在梅家坞等了一周,但是梅家坞整日阴雨连绵的,茶农们没有办法采茶,无耐,朋友只好买了些狮峰明前龙井回来。

老者仍然笑道:“不过的确是明前茶,而且品质是一流的,好茶!”

邰子陪着笑脸,坐在了老者的对面。

老者环顾了一下茶楼,问邰子:“平日里也这么萧条吗?”

邰子说:“今天鸽会300公里集鸽,鸽友们都忙着送鸽子,一会儿他们忙完了,就都过来了。”

老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邰子看了看老者问:“老先生,您养鸽子吗?”

“养鸽子?”老者想了想说,“鸽子真是神奇的生灵,不过你觉得养它有意思吗?”

“其实挺有意思的。”邰子说,“看着鸽子满天飞,真好,真刺激!如果能凭鸽子的本事公正地进行竞翔比赛,鸽子归巢瞬间,就别提多刺激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鸽子,都激动,都心跳。您是没有这种体验,那感觉真是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可是,现在的鸽子比赛比的不是鸽子,比的是公棚的老板和掌管鸽会的人的作弊手法。我真瞧不起他们,赚钱应该凭本事,靠坑鸽友、骗鸽友赚昧良心的钱算什么能耐!”

老者继续品着茶,好像没听见邰子的话,像是自言自语:“茶是好茶,但是好茶必须储藏好,如果一旦储藏环节出了问题,茶就会变质,原本的清香就荡然无存了,就可惜了这些原本质地优良的好茶了。”

“您说得有道理。”邰子似乎从老者的话里悟出了什么,他想了想附和着说,“您是第一次到我这里喝茶吧?”

老者点了点头说:“第一次,这里的环境好,这里的茶好……”

“这里的人更好。”邰子接过了老者的话说,“到我这里喝茶的全是鸽友,都是好哥们儿。”

老者又笑了:“我老了,整天无事可做,就是喜欢喝茶,喜欢凑热闹。”

“没事您就到我这儿来。”邰子一副热情相。

这时,茶楼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又瘦又高、手里捧着一碗热面的小孩子。

小孩子进门冲着邰子喊:“邰叔,趁热,大肉面加辣!”

邰子听罢有些兴奋:“小掌柜的,你小子怎么才来,你想把我饿死了。”

邰子说着转身要离开,可转念一想,这样匆匆离开,对青衣老者有些不尊重,便连忙转身陪着笑脸指着小孩子对老者说:“这小子,对过面馆的小伙计,天生的鸽痴,每天晚上他下班后必须到我这儿来报到,只要让他听大家唠鸽子,叫他干啥都行。这小子会来事儿,这不,又拿碗面来贿赂我了。我还真有点饿了,老先生,我就不陪您了,你慢慢地喝您的茶,有什么需要的招呼一声。”

青衣老者冲邰子微笑点头,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地品着杯中茶。

给邰子送面的小孩子是对过面馆的小伙计,这小子确实喜欢鸽子,喜欢听鸽界的奇闻怪事。为了讨好邰子,这小子勤快,经常帮茶楼里做事,时间长了,鸽友们都管他叫小掌柜的。

邰子看见小掌柜的端来的碗中面,真有些饿了,他接过面,狼吞虎咽起来。

邰子一碗面没吃完,茶楼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了,三五成群的鸽友蜂拥而至,顷刻之间茶楼里塞满了鸽友,刚才还是安静萧条的茶楼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邰子和二掌柜的忙前忙后、忙上忙下,忙得脚打后脑勺。

青衣老者仍然在僻静处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小掌柜的托着双腮认认真真地听着鸽友们满嘴跑火车。

—— 待续

侃鸽楼(二):鱼龙混杂聚茶楼

2012-12-6 10:44:36  老董9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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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鱼龙混杂聚茶楼

茶楼里像过大年一样的热闹,有的高谈阔论,有的则窃窃私语,有的脖粗脸红,有的则一脸地无奈。

在鸽界里混就是这样,如果你的鸽子飞得好了,你在鸽友面前就有面子,你就有牛逼吹,你就可以高谈阔论,夸夸其谈,满嘴跑火车,就有资格给别人讲课。否则,你只有听课的份,虽然你心里不服气,可是没办法,因为你的鸽子飞得不行。邰子就是因为惹不起这些气,所以,这几年他不参加任何鸽子比赛,腾出时间,研究如何名正言顺地赚鸽友的钱。

突然有人用沙哑的嗓门说话了:“静一静,静一静!大家静一下!”

乱哄哄的茶楼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们把目光投向了一个特大号脑袋上长着一双特大号的招风耳和一个突出的酒糟鼻子的中年男人身上,此人姓杜,大号杜大亮,被东北的鸽界称作东方不败,人们习惯地叫他老杜。老杜这些年在东北的鸽界算是出尽了风头,露足了脸,无论是地方赛还是公棚赛遍地开花。现在他屁股底下的座驾奔驰S600就是他的鸽子给他飞出来的。不过说来也怪,杜大亮的鸽子一旦离开东北,便是有去无回,去年他信心十足地去南方打俱乐部赛,80羽鸽子没有一羽入赏,赔大了。不过,这些年人家的鸽子在东北给他长了脸,所以人家在东北的鸽友面前说话底气就足,腰板子就硬。

老杜站起身,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然后带着挑衅的口吻说:“明天飞300,我和老刁的鸽子今天都上笼了,老刁来脾气了,有点不服气,所以,我想和老刁赌一把,看看咱俩的鸽子谁先回来,大家给作个证,谁输了,请大家楼上包间撮一顿……”

老杜的话音未落,邰子接过了话茬:“大亮,你有点挑软的捏了,老刁是出了名的常败将军,你和他赌算什么能耐!也不公平啊!”

“就是!”大口吸着烟的阎老七接过了邰子的话茬,“老杜,你不是欺负人吗!有能耐你跟厉害的赌。”

“老七,听你说话的意思,是我欺软怕硬呗,你说谁厉害?”老杜瞪大了眼,“本来我也没想跟老刁赌,怕大家笑话我,可是刚才他跟我吹牛逼来着,所以……”

老杜的话音未落,紧挨着他的眼镜站起来打断了老杜的话:“我这一年一年输得爪干毛净的,成了有名的常败将军,钱输了,我痛快痛快嘴,老杜你还当真了。”

显然,坐在老杜身边叫老刁的人有些底气不足。

老杜笑了,笑得很得意:“老刁,怕了吧?不行,就别拉硬。”

坐在老杜侧面一个剃着光头的人有些看不惯了,他站起来,指着老杜说:“老杜,你今天有点太过分了,人家老刁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还逞什么能啊!拿人开心有意思吗?”

老杜定神看了看说话的光头,苦苦地笑了笑:“是四哥呀!四哥,你啥时来的?”

光头冷冷地说:“我啥时来的还得先告诉你一声?”

老杜忙说:“四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光头不依不饶地说:“你觉得这几年你的鸽子飞得好就牛逼,就目中无人,老七说得对,有能耐你跟硬人赌啊,别挑软的捏。真把老实人惹翻了,花千八的买台报废的夏利,天天撞你的奔驰,也要你命!”

老杜陪着笑脸说:“四哥,鸽友在一起不就是闲着没事痛快痛快嘴吗,哪有真的。”

“没真的?”光头说,“我看你跟老刁玩真的了,你是东方不败,老刁是常败将军,你和他比谁飞得快?你咋不和他比谁飞得慢呢?”

“四哥,你这不是抬杠吗!”老杜显得很无奈,“哪有比谁飞得慢的。”

光头听罢,瞪圆了眼,走到了老杜面前:“规矩都是人定的,怎么不能比!今天一进来看你牛逼晃腚的我就来气,看给你狂的,装不下你了!今天你不用跟老刁比,我跟你比,就比谁飞得慢,你不比都不行,你信不,急眼我能把你的大脑袋踢放屁!”

老杜听罢光头火药味十足的话,眼里顿时闪出几分恐惧。

这类事这些年邰子见得多了,鸽友这群人里啥档次的都有,相互之间抬扛整事的事经常发生,邰子处理这类事属家常便饭。因此他不慌不忙上前,想和和稀泥,给老杜找个台阶下。可是,没等他开口,有人说话了:“我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把脑袋踢放屁了!”

人们随着话音看去,一个个子不高的瘦老头走了过来,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吴局长。

其实,被老杜称作四哥的人在鸽界资历很浅,是这两年才开始玩鸽子的,手里也没什么像样的鸽子,所以也没飞出过什么像样的成绩。但是四哥是地道的社会人,年轻时敢打敢杀的,是个不要命的主,一时名声很大,听说还因为伤人蹲过好几次大狱。所以,平日里包括老杜在内的鸽友们都不敢不给四哥面子。而大家所说的吴局长其实是已经退了休的公安局的老局长,平日里也喜欢养鸽子,闲着没事偶尔也到茶楼里来凑热闹。真是一物降一物,吴局长的突然出现,四哥立马没电了。

“吴局,您来了。”四哥陪着笑脸说。

“不能来吗?”吴局长反问四哥。

四哥:“……”

四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邰子急忙上前圆场,一边给吴局让座,一边说:“吴局,明天鸽会不是放300嘛,刚才是老杜要跟老刁赌一把,大家觉得不公平,所以你一句我一句的瞎逗呗。”

“赌?”吴局长问,“怎么赌?”

邰子回答说:“明天300比谁的鸽子飞得快呗。”

吴局长听了,也连连摇头,然后冲老杜说:“老杜,你是响当当的东方不败,你和老刁赌?这几年老刁的鸽子飞得什么样大家都清楚,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不过,有些话也不能说死了,鸽子这东西是天上飞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只能说老杜赢得概率相对大些,而老刁赢得概率相对小些,但不是绝对的。特别是300公里短距离,如果是500公里老刁就更没便宜占了。”

邰子接过吴局长的话茬说:“吴局说的有道理,没准老刁有点子,就兴把老杜赢了。”

一直坐在僻静角落默默不语的绰号叫桥梁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什么是不公平?你们说刚才300集鸽,鸽会的人把他们的鸽子留到最后上笼,这对鸽友公平吗?再有公棚拍卖获奖鸽,公棚和鸽主四六开,这鸽子本来就是咱鸽主的,饲料费、参赛我们都交了,自己的东西还要花钱买回来,你们说这公平吗?咱不是甘心乐意享受这些不公平吗!老杜和老刁也是一样,大家都认为他们俩赌是不公平的,但是如果老刁愿意,就不存在公平不公平了。”

“桥梁是文化人,可能说得有道理,咱先别提公平不公平的。”仍然大口抽烟的阎老七说,“我考虑如果老刁真的把老杜赢了,老杜可不好收场,面子丢大了,而老杜把老刁赢了就是情理之中的了。所以,老杜我要是你的话,别跟老刁赌,找个厉害的赌,就是输了也不丢面子。老杜,你真想赌的话,我想了半天,我看你应该和钱串子这样的选手赌,这才公平。”

杜大亮听罢,有些急了:“老七,你啥意思?你以为我怕钱串子,如果他钱串子跟我赌,我一定奉陪他!别说是钱串子,就是鸽界传说的奇人林伯要跟我赌的话,我也敢奉陪到底,最多也就是个输呗!”

四哥说:“这话说得也太大了,这人要是不要脸呀,鬼都害怕。”

阎老七听了杜大亮的话,起身凑到了杜大亮身边,阴阳怪气地说:“啥,敢跟林伯赌?你小子是不是刚吃完壮胆药?老兄,做人做事一定要学会低调,是不是暖和暖和还上炕了,你眼睛里谁都没了,可不要乱讲话,林伯是什么人?那可是鸽界传说中的神呐!”

老杜紧眨了几下眼,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头了,所以急忙话题一转说:“你们说,这传说中的林伯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这些年把他传神了。”

阎老七说:“肯定有,那年南非国际赛鸽对抗赛,他的东北王在近万羽优秀的赛鸽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得了冠军,在比赛结束后,林伯还上台领奖了呢!林伯真给咱中国的鸽友争了脸。”

邰子也说:“林伯的东北王在南非国际大奖赛夺得冠军确有其事,全球人都知道,不过,他上没上台领奖,我可不知道,反正我没看见。你们说人家林伯培养出的东北王咋就那么厉害呢,夺得过无数次的国际大奖,出手就有,打遍天下无敌手,连那些老外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四哥问:“你说全球人都知道?我咋不知道?”

邰子说:“四哥,那年你还没开始玩鸽子呢。”

常败将军老刁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时地扶了扶眼镜,若有所思地说:“我总核计,传说中的林伯培育出的鸽子叫东北王,为什么叫东北王呢?林伯会不会是咱东北人,没准还是咱们老乡呢!”

邰子说:“老刁分析得有道理,这个林伯真可能是咱东北老乡。”

“这位林伯真神秘呀!”老刁若有所思地说,“这辈子能得到林伯的东北王就是死也值了。”

老杜说:“据说现在钱串子在满世界地找林伯呢,这小子可能着魔了,他说这辈子他一定要得到林伯的东北王,你们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老刁仍然在思索着说:“林伯为什么从来不参加国内比赛呢?林伯神,林伯的东北王更神。”

桥梁接着说:“咱国内的比赛比的是什么?比的是主办者的作弊手法,曲解了真正意义的赛鸽竞翔活动。别说是林伯不参加,有一点智慧的鸽友都不会参加,都不会睁眼让人骗,就说邰子吧,人家就比咱有智慧,咱缺心眼呀!”

“桥梁,你可别埋汰我,咱是鸽子不行,咱是玩不起。要说智慧,全球的鸽友有几个比你有智慧的,你可是有名的桥梁工程师。”邰子说,“咱别把话扯远了,刚才你们提到钱串子满世界地找林伯,找林伯的东北王,别说,钱串子真的有日子没来茶楼了,这小子真的在满世界地找林伯了?说别人我不信,钱串子这小子能干得出来。不过,偌大的中国上哪儿找去呀!”

吴局长想了想也说:“我信,这种事钱串子肯定能干得出来。”

桥梁有些不理解地摇了摇头:“东北王在人家林伯手里灵,到钱串子手里就兴不灵了。”

大家所说的钱串子可是鸽界举足轻重的人物,钱串子好像姓钱,但没有什么人知道他的大名,这小子是个小有名气的包工头子,这些年盖了不少楼,赚了不少钱,大概是因为有钱,所以鸽友们都叫他钱串子。

差不多十七、八年前,钱串子和他的老婆把还不会爬行的儿子丢给了孩子的姥姥,从贫困的山区老家来到了这座城市要摆脱贫困。他们来到这座城市后,他的老婆给一个有钱人家当保姆,他在一家建筑工地当力工。不多久,老婆跟那个有钱人家的老爷们离家出走了,钱串子气得直跺脚,可是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老婆跟人家走了。老婆没了,也得活着呀,他每天起五更爬半夜地拼着命地干,想挣几个钱再讨个老婆,没老婆的滋味真难过呀。包工头子看钱串子这小子挺能干,就给他安排个角色——小组长,包工头所有的事只对他不对工人,他对工人负责。

这年冬天来了,建筑工地停工了,按惯例工人们揣着一年的辛苦钱回家过年了,可是,眼下工人们走不了,原因是包工头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不把工钱发给工人们。工人们盼得眼睛都要红了,可是,包工头子却无动于衷。工人们急了,冲钱串子说话,钱串子只有天天去找包工头子,包工头子总是以种种借口迟迟不办实事,工钱迟迟不下发。钱串子急得就差给包工头子跪下了,他看到工人们急得火上房,他的心更急呀。终于有一天,包工头子拿出了20万股废旧物资回收公司发行的原始股股票给了钱串子,说是手头紧,拿不出现钱,只有用这些没上市的股票顶欠工人们的工钱。钱串子急了,工人们拉架子等着辛苦钱回家过年呢,给我这些废纸有屁用。他苦苦央求,包工头子把股票塞给钱串子,走了,从此钱串子再也找不到包工头子了。

包工头消失了,钱串子彻底傻眼了,他快急疯了,他怎么跟工友们交待,说包工头子跑了?工友们是冲他讲话呀,一年的辛苦钱分文拿不到,工友们还不吃了他。百般无奈之时,钱串子思虑再三,没有别的路可走,趁着工人们没反应过神来,也偷偷地跑了。

钱串子知道他的工友不会放过他,他不敢回家,在外漂泊,过了两、三年不是人过的日子,为了生存,他什么累、什么罪都忍受了。好在他有一把子力气,他终于坚持活下来了。

那年深秋,有一家正在建设中的赛鸽公棚,为了抢进度,说是来年开春要投入使用,于是出双倍的工资招建筑工人,抢工期。钱串子去了工地,拼死拼活、没白没晚地干,不但得到了应得的报酬,而且还得到了公棚老板的奖励。钱串子看公棚老板挺讲究,于是在公棚建完后要求留下来继续在公棚干,老板看钱串子是个干活好手,便欣然留下了他。转年开春,公棚开始集鸽,那年钱串子最初接触到了鸽子,很快,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些小生灵。他心想,将来有出头那天也一定养几只鸽子玩。

钱串子的出头之日真的来了。公棚的老板是个股民,每天钻心研究股票。接触时间长了,钱串子突然想起他那里还有20万股什么废旧物资回收公司发行的股票。

某一天,钱串子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机会问老板:“有一种废旧物资回收公司发行的股票值钱吗?”

老板头也没抬地说:“一般,好像不到30元吧。”

“30元?”钱串子愣了,“什么不到30元?”

老板抬头看了看钱串子,补充说:“一股不到30元。你紧张什么?”

钱串子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终于醒过神来,有些心跳加速:“老板,您刚才说的是真的?”

老板紧眨了几下眼,说:“当然是真的,不信我给你查查看。”

老板说着打开电脑,仔仔细细地在密密麻麻的屏幕上查找着,钱串子也急不可耐地将头伸了过去。终于,老板指着密密麻麻的屏幕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30元零7毛嘛!”

钱串子又忙问:“这股票有没有过期作废一说?”

老板笑了:“你真傻,股票哪有过期作废一说呀。”

钱串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一把抱住了老板,疯狂地啃着老板的腮帮子。他时来运转了,他一下子暴富了,他成了有钱人了。他甚至连行李都不要了,揣起20万原始股票,一路狂奔,离开了公棚。

老板一时有些莫名其妙,他以为钱串子疯了。

钱串子有钱了,他心说,因祸得福,娘的,那个黑心的包工头子,把这么大的一块金疙瘩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现在那个黑心的包工头子可能早就死了,一定是悔死的。

钱串子有钱了,经过一番的考虑,他决定要干三件事,第一,买一套阔气的房子,一定要带露台的,豪华装修,配上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在露台上建一个现代化的鸽舍,然后也买十只八只好鸽子,开开心心地养鸽子玩。第二,重操旧业,组建一个工程队,他当包工头子。第三,去拐走他老婆的那个有钱人家,把老婆接回来。钱串子要做的头两件事,举手之劳,有钱就能办得到。可是第三件事他碰了钉子,当他敲响了那个有钱人家的房门时,开门的是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女孩子。钱串子说明来意后,那女孩子狠狠地把门关上了,以后无论钱串子怎么敲门,里面的人就是不肯开。后来,钱串了弄明白了,那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是那个拐走他老婆的那个老爷们的独生女儿。

钱串子能耐呀,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那个老爷们的眉清目秀的女儿竟然奇迹般地、心甘情愿地嫁给了比她大十岁的钱串子。鬼知道钱串子使的是什么法术,总之,他一切如愿以偿了。

在中国鸽界又突然冒出个大玩家。听说一个外国佬来北京搞拍卖,拍卖的全是世界顶尖的名鸽。两个竞拍者争拍一羽冠军鸽,你叫到了10万元,对手就喊到11万,会场上一片宁静,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正在对方举棋不定之时,钱串子站起来了,冲着拍卖师说:“我出20万,还有加价的没?”

会场一片哗然。

从此,人们认识了钱串子,一段时间把他传得神乎其神。钱串子的鸽子也真给他作脸,那几年光奖杯就得了100多个,他的鸽子飞疯了。

在鸽界,钱串子名字的确很响。

在鸽界提及钱串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鸽友们心里不服他,虽然当面奉承他,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服气,如果问为什么,回答很简单,这就是鸽友,这就是鸽友的心理。就连打了一辈子比赛从来没进过奖的常败将军老刁的心里也不服他,老刁认为那是钱串子运气好,他的失败不是鸽子的问题,是他的运气太差。所以,老刁越是输,他就越有希望,他总是企盼着在新的赛季里,能打破他参赛以来零的突破。说来也真怪,老刁养了一辈子鸽子,而且在鸽子投入上虽然和钱串子没法比,但也不比别人投得少,饲养鸽子的理论一套一套的,谁听了都信服,可是参加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比赛,从来就没进过奖。所以,鸽友们把常败将军的绰号送给他,他名符其实。阎老七和老刁比起来就幸运得多了,这些年也参加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比赛,虽然没有钱串子和杜大亮的成绩那样辉煌,但拿了最少有十个以上第七名,老七可能由此得名。

今晚茶楼真热闹,城市里有名有号的鸽友几乎都来了,因为明天鸽会飞300公里。像大名鼎鼎的神脚白条花脸王、白雪公主小老孙、混血神鹰马德胜他们哥仨是一起喝完猫尿吵吵嚷嚷走进茶楼的。最后来茶楼的是个绰号叫老戏的鸽友,他不声不响地坐在了桥梁的对面,眯着一双小眼喝茶、吸烟。

夜,深了,城市变得安静了。

侃鸽楼里仍然热闹非凡,鸽友们东扯西拉,但是无论扯出去多远,最终话题一定要回到鸽子上,因为鸽子是他们的共同话题。

邰子和二掌柜的还是忙里忙外的;小掌柜的仍然是双手托着腮眨着眼钻心听着鸽友们神侃;而坐在茶楼深处那位青衣老者依旧是悠然自得、有滋有味地品着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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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小说侃鸽楼(三):老刁实现零突破

2012-12-12 13:47:58  老董9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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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老刁实现零突破



第二天,天气极差,有淡雾不说,风向也是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的,这种天气很不利于鸽子比赛。

以往茶楼晚上才有生意,邰子清楚今天不同以往,看今天的天气情况,300公里可能要飞五个小时以上,中午后鸽友们才会光顾茶楼的。因为中午前鸽友们都在家里等鸽子,鸽友们去鸽会报完到就一定要来茶楼的,谈论的中心话题一定是此次300公里。况且,今天是周日。

中午还没到,一则爆炸性新闻从鸽会爆出,每赛必败,败了差不多小半辈子的常败将军老刁的三羽雨点,出人意料地在此次300公里,差不多万羽赛鸽的比赛中飞了个冠军、二名、七名,特别是冠、亚军两羽鸽子差不多比季军提前20来分钟归巢。

这一爆炸性新闻在鸽友中炸开了,老刁是鸽界出了名的常败将军,此次300公里,他的三羽雨点竟然奇迹般地飞出了如此惊人的成绩。这则新闻别说是发生在老刁身上,无论发生在什么人身上,就是发生在东方不败杜大亮、钱串子这类重量级人物身上,也算是一则具有爆炸性的新闻,更何况这则新闻发生在常败将军老刁的身上,新闻的爆炸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可想而知,常败将军老刁验证了这一事实后的第一反应,先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脸涨得通红,半天没说出话来,心跳严重过速,当时的反应一点不比钱串子被巨大的金疙瘩砸昏了头的情形差。但是,老刁终究是文化人,心理承受能力比钱串子强,所以,他很快强忍着内心的剧烈震撼,平静下来后,用颤抖的语调、嘴不对心地对鸽会的人说:意外,纯属意外,况且,300公里,也看不出什么来。

老刁的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内心想让他安定下来是很难的,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有今天。

常败将军老刁飞出如此惊人成绩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邰子的耳朵里,邰子感到吃惊不小。

快到中午了,茶楼里仍然空空的,鸽友们还在家里等鸽子,今天天气恶劣,鸽子难飞。

还没到中午,老刁从鸽会报完到,有些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出现在茶楼,他进门就冲着邰子用颤抖的声音喊:“邰子,沏壶上等的龙井!”

邰子笑着迎了上去,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地问:“有啥高兴事,咋地想起喝上等的龙井了?”

老刁真的以为邰子还没得到他的胜利消息,于是说:“鸽子飞完了,轻松轻松。”

邰子仍然装傻地有意戏弄老刁:“放松一下心情是对的,鸽子这东西飞好飞赖别往心里去,就是个玩,想开点,别跟自己过不去。”

老刁终于憋不住了,但说出的话却是很平静:“没想到,这次飞得还不错,不过300公里也看不出啥来。”

邰子继续装傻:“实现零的突破了?不错就好,有进步就好,300公里一样能说明问题。”

老刁心说,何止是飞得不错呀,是太不错了。可是老刁还是挺有城府的,虽然他很想让邰子知道这一爆炸性新闻,但他更想让邰子通过别人的嘴得到这一新闻,这样显得他无所谓,显得自己谦虚,不张扬。因此,他再没有往深里唠,而是话题一转说:“今天的天虽然挺难飞呀,可是我不到四个小时就见鸽子了,这种恶劣的天气,老品系的鸽子占便宜了。”

邰子故作吃惊:“不到四个小时就见鸽子了?飞得不错呀!这种天气五个小时能见鸽子就不错了。”

老刁仍然很平静:“是,这天难飞。”

邰子又故意地问:“老杜也见鸽子了吧?他飞的一定也很露脸吧?”

老刁异常地镇定,跟邰子玩起了深沉:“按说他的鸽子应该飞得很好,可是,这次据我掌握他没飞太好。”

“他没飞好?”邰子装作十分惊讶地样子,“不会吧,老杜的鸽子可都是硬头货,他的鸽子应该是出手就有啊!”

老刁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口地品了一口二掌柜的刚刚端上来的上等龙井,似乎在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天有不测风云,这次他没飞太好,我也感到挺意外的。”

“老杜没飞过你?”邰子明知故问。

老刁又轻轻地喝了口茶,随便地点了点头,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有半点的得意,而内心却充满了得意。

邰子一拍大腿:“你说你呀老刁,昨天你怎么就没跟他赌呢?”

老刁仍然显得异常地镇定,镇定得有点可恨了:“咱飞好了属于偶然,人家飞好了属于必然,咱这出了名的常败将军哪敢跟人家东方不败赌,咱的心里底气不足呀。”

邰子起身,心说我还不陪你了呢,你就装吧,憋死你。于是,邰子说:“你先喝着,我去趟后屋。”

邰子走了,把老刁一个人晾在那里。

老刁内心澎湃、表面佯装平静地喝着茶。此时,他心急如焚地盼着鸽友们出现,让他也有机会舒舒服服地听着别人对他的夸奖和赞美之声。

老刁从小就是个鸽迷,离他家不远有一个规模不大,但却是很古老的公园,在公园的东南角便是一个自发形成的花鸟鱼虫市场。每天放学后,老刁总要有意绕道去公园里的市场,看鸽子。他天生就喜欢鸽子,喜欢得有些着迷。终于有一天,他背着爸妈买了一对灰斑点子,现在没有什么人这么叫了,都叫雨点。老刁背着爸妈在阳台上偷偷地饲养着,他不敢让爸妈知道,如果一旦让爸妈知道,爸妈肯定提出强烈的反对,因为怕耽误了他的学习。当然,不多久,爸妈还是发现了老刁秘密饲养的那对灰斑点子。结果在被发现的那天晚上,鸽子被他不讲情面的爸爸开笼放飞了。老刁哭了,哭得很伤心。可是,让老刁心喜的是第二天早晨,他发现那对被爸妈放飞的鸽子没有走,一直在他家楼顶空中盘旋,而且最终回到了他家。后来,他的爸妈也被这对鸽子的忠心所感染,加上老刁的一再恳求,思考再三同意留下了这对鸽子,但是前提是要求他不能玩物丧志,影响学习。

后来老刁上大学了,那对他心爱的灰斑点子由他的爸妈接着饲养。直到老刁大学毕业以后,那对鸽子才相继死去,现在想起来,可能是老死的。

老刁大学是学医的,读的是临床专业,毕业后在一家挺有规模的市级医院从事临床工作。干了一段时间,他觉得没有意思,于是,他通过各种关系,放弃了所学的专业,挖门子道洞地改行去了医院的医疗器械科,从事医疗设备的采购工作。这是一项很肥的差事,干了不到一年,这小子就肥得流油了。

老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后,他闪电般地跟他曾工作过的科室里的一个生相并不出众的护士长结了婚。按老刁当时的条件,他完全可以找到比护士长更优秀的女孩子,可是他最终选择了护士长,他所以选择了护士长,原因有二,一是护士长人品不错;二是护士长的老父亲养了有十来羽鸽子,而且清一色的灰斑点子。

老刁和他的老丈人情趣相投。

老刁结婚后跟老丈人一起养鸽子,除了老丈人的十多只灰斑点子外,老刁又从他非法所得中拿出部分赃款引进了不少他认为比较优秀的赛鸽,也是清一色的灰斑点子。

好像是老刁结婚的第二年冬天,他因受贿案发,被抓进去了,在里面待了小半年后被人民法院判了缓刑。他出来后才知道,在他进去后不久,他的老丈人死了。当时他很悲伤,他失去了一个他最亲密的鸽友。从此,他继续养他的鸽子,虽然鸽子没飞出过成绩,但鸽子使他充实,使他乐趣无穷,使他一直生活在希望中。

今天,老刁终于尝到了成功的喜悦,他甚至觉得此时喝到嘴里的茶是那样的甘甜。自从邰子开茶楼,他就在邰子这里喝茶,他记不清在这里喝了多少茶,无论是多好的茶,每次茶进嘴都是不香不臭的,只有此时,他才真正地感到这茶真的很香、很甜。

茶楼的门终于开了,眯着一双小眼的老戏走了进来。老戏一屁股坐在了老刁面前,伸手抓起老刁的茶杯,仰头喝干了杯中茶后,冲老刁说:“这回你有牛逼吹了,大家从此一定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老刁显得很谦虚:“意外,况且,300能看出啥来。”

老戏奉承地说:“看来你的雨点是抗恶劣天气型的,这么恶劣的天气,300飞了不到四个小时,太可以了。我是佩服呀!现在不少鸽友还在家等鸽子呢,你老兄早就在这里喝上茶了。”

老戏是鸽界出了名的小气鬼,平日里他是个占不着别人的便宜就睡不着觉的主。按说他也在鸽界混了这么多年了,可是有谁听说过他花钱买过一只鸽子。那年他公棚飞过14名,拍卖时起拍价他就给卖了,鸽友们都埋汰他,好容易飞个14,哪能800块起拍价就撒手了。老戏则给自己找台阶下说,家里还有种鸽,留它何用。老戏为了把别人的鸽子据为己有,平日里特别善于演戏,知道谁的鸽子好,想什么办法得借到手,出窝崽子后还不愿把种鸽还给人家。他甚至为了把人家的鸽子弄到手,不惜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着自己的鸽子昨天晚上被黄鼠狼全窝端了如何如何,以得到对方的同情,然后把对方的鸽子弄到手,老戏也由此得名。时间长了,老戏没花一文钱,家中便拥有了百家鸽子,可能是因为他心术不正,所以这些年他的鸽子飞的战绩平平。老戏最不应该的是,他时不时地将别人给他的鸽转手卖掉,而且是屁崩的几个钱就出手。

日久见人心呐!鸽界都了解了老戏的德行,所以,大家平日里不喜欢接近他。他在鸽界混得挺臭,可他却不以为然,仍然是绞尽脑汁地打着别人的主意。

这次300公里,老刁的鸽子飞好了,于是他开始打起老刁的主意了,开始跟老刁演戏:“我听说昨天晚上老杜要跟你赌,你没接招?我昨天来得太晚了,没赶上,如果我赶上了肯定会让你跟他赌,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碰上这种恶劣的天气,他的鸽子就彻底废了,你要是跟他赌,就把他干拉稀了。”

老刁仍然谦虚:“不行,到啥时咱也比不过人家东方不败呀。”

“不对!”老戏接着说,“分什么天气。老杜的鸽子为什么到南方就不好使了?南方是什么天气,不是阴天就下雨,哪有几天好天。还得说你这种老系的雨点,最适合打这种恶劣的天气。”

老刁想了想,觉得老戏说的挺有道理:“也是,一路天气造就一路鸽子。”

“就是。”老戏接着说,“现在全球气候都在往恶劣方面变化,据说北极的冰山都开始融化了,气候变坏都已经引起世界气象组织的高度重视了。以后再指望有什么好天是不可能了,所以,你的老系雨点派上用场了,老杜的鸽子那就是一堆鸡了。”

老刁听了老戏的话,觉得真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他觉得如果这些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的心里会更舒服些。

老戏接着说:“听我的,如果下次500老杜再跟你赌,你就别惯他毛病,陪着他,杀杀他的锐气,你看这几年把他狂的!”

老刁虽然心里舒服,但他还是比较理智的,他真的不敢奢望像老戏所预料的结果,因为他能实现了零的突破就已经很满足了。

老戏突然话题一转切入正题了:“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合计啥时上你家挑两只鸽子玩玩,我是最喜欢你家这种老系的鸽子,可是……”

“行,看看啥时我给你出窝崽子吧。”老刁心里明白,老戏说了大半天就是冲他的鸽子来的。

老戏是个给脸上鼻梁的家伙,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说:“还麻烦你干啥,拿对种鸽我回去出对崽子不就得了。”

老刁生来长了一脸抹不开的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老戏,但是他从心里一百个不情愿把鸽子拿给老戏这类臭名昭著的人。

正在老刁左右为难之时,茶楼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了,阎老七一边大口地抽烟,一边推门而进。这个老七呀,烟不离手,烟瘾极大。

老七进门发现了老刁,扯开嗓门冲老刁喊开了:“行啊,老刁,这下你牛逼大去了,把我老七的位子都抢走了!我放了16只,到现在就回来一半,还没有一只入奖的,剩那一半可能出去搞对象去了,300飞了大半天,还丢一半,这天太差了。”

没等老刁开口说话,老戏抢先说:“这种天气老刁的老系鸽子就有优势了。”

“老系鸽子?”老七坐下来说,“我那鸽子也属于老系的,可是实战起来就不灵了。”

老戏说:“你的鸽子还应该说是速度型的,而老刁的是绝对的老血统的,抗恶劣天气还得老刁这路鸽子!”

老七听了老戏的话,狠狠地抽了口烟,上下打量了一番老戏,说:“老戏,是不是看老刁的鸽子飞好了,开始动老刁的心眼了?”

老七一语揭穿了老戏,老戏一时措手不及,紧眨了几下鼠眼,说:“都是好哥们,净说点子没用的,哥们是那样的人吗。”

老刁心里想笑,但表面却装作十分的平静:“来,喝茶,上等的龙井。”

老七按灭了手中的烟屁股后,又点燃了一枝香烟,他刚抽了一口,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老刁说:“昨晚你要是跟老杜赌,全按我的话来了,老杜输得一点面子都没了,今天晚上楼上包房有酒喝了。”

老刁苦苦地笑了笑,话里却带着几分讽刺:“咱是常败将军,人家可是东方不败呀!咱跟人家赌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老戏说:“昨天我是来的太晚了,没赶上老杜跟老刁叫板,如果我赶上了想啥办法也给他们串拢成了,管他们谁输呢,谁输咱都一分钱不用掏白酒喝。”

老戏说着顺手抓过一枝老七刚刚放在桌上的香烟。

老七一语双关地说:“你小子不占点便宜就难受。”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呐!”老戏一边抽烟一边臭不要脸地说。

“老戏又想占谁的便宜呀?”随着话声,邰子走了过来,坐在了老刁对面。

没等邰子坐稳,茶楼的门开了,鸽友们陆续到了,茶楼里又热闹起来。

老杜却迟迟没来。

老七寻视了一圈,没找到老杜,便嚷了起来:“老杜咋没来?是不是还在家等鸽子呢?”

四哥没好气地说:“他现在肯定还在家等鸽子呢,昨晚我不是说和他比谁的慢吗!”

四哥的话引起了茶楼内一阵哄堂大笑。

其实,此时老杜早就来了,不过他没进茶楼,而是坐在茶楼外他的S600里,一脸的无奈。300公里,飞得一塌糊涂,他觉得很没面子,特别是昨晚跟老刁弄那一出,有点不好下这个台阶。他甚至没有勇气来茶楼了,可是不来,又没地方去,只有这地方才勾他的魂。所以,他思虑再三,还是钻出车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茶楼。

茶楼里的人们发现了老杜,一下子静了下来,没等别人开口,仍然是倒驴不倒架的老杜先发制人了,他冲着老刁说:“行啊,老刁!挺露脸呀,也是的,玩了一辈子了,也该露一把脸了。昨晚我们亏得没赌成,如果赌成了,今晚我就得请客了!”

四哥凑到老杜跟前,挺认真的样子问老杜:“咋才来呀?我以为你还在家里等鸽子呢。如果昨晚你答应跟我比谁飞得慢,今天你可赢大了。”

茶楼里又是一阵笑声。

老杜不甘示弱,但是他不敢跟四哥过招,于是他在老刁面前坐下,看着老刁桌上的杯中茶,有些挑衅的口吻问老刁:“喝上上等的龙井了?”

老刁听出了老杜的话里充满了挖苦,在鸽界混了这么多年,鸽子飞得不行,一直以来说话不敢大声,走路不敢抬头,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因此,他不紧不慢地对老杜说:“谁过年还不吃顿饺子啊!我看出来了,你是在让着我,是想给我增加信心,怕我输不起,再有我琢磨你是在和四哥比谁飞得慢吧。”

老杜听了老刁的话一肚子气,想不到一个出了名的常败将军敢跟他叫板,可是,在众人面前,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清楚,他必须把老刁的气势打压下去,不然,他没有办法在鸽界混了。于是,他对老刁说:“300公里,一泡尿的道儿,能看出什么来,这样吧,让大家作证,咱比500,还是那句话,谁输了,当晚楼上请客。”

没等老刁回应,老戏抢先说:“对,500有比头!”

顿时,茶楼内一片沸腾,吵的吵,喊的喊,起哄的起哄。

老七看热闹不怕事大,他凑到老杜和老刁跟前:“别光赢饭局的,我看你们俩赢认师傅的,输家管赢家叫师傅,叫一辈子师傅。大家作证,行不?”

茶楼内又是一片沸腾。

老杜心里暗骂,老七呀老七,你小子太损了,仅凭一次比赛的胜负,就认师傅?如果这次500真要栽了,我能管出了名的常败将军叫师傅吗,这不是有意耍我吗。可是,事又逼到这儿了,不比,以后没办法混了,要想重新在鸽友中树立威信,就必须比,骑在老虎背上,怕下也得下来呀。况且,他对他的鸽子有十足的把握。因此,老杜想了想问老刁:“认师傅的,敢赌不?”

“有啥不敢赌的!”没等老刁说话,四哥抢先对老刁说,“你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老戏也急不可耐地对老刁说:“老刁你的机会来了,跟他赌,没亏吃!”

半天没说话的邰子坐不住了,他说:“仅凭一次比赛就决定谁是谁的师傅,我看这不太公平。”

老四摆了摆手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老刁你说你敢不敢赌吧?”

老杜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刁,他从心里不希望老刁接招,这样他就好下台阶了。如果老刁真的接招了,万一出现300公里的意外情况,场就不好收了。

老刁心里有数,跟老杜赌,就是输了也不掉价,相反,如果老杜真的输了,那脸就丢大了。于是,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然后一字一板地说:“那就一言为定吧!”

茶楼内再次沸腾了。

最兴奋的还是老戏,他有些手舞足蹈地四处寻找着什么人,找了半天,他问邰子:“猴子呢?500那天晚上,无论他俩谁输,咱都有酒喝了,让猴子多准备些海鲜,什么龙虾呀、鲍鱼呀,上点硬头货!”

邰子有点瞧不起老戏:“急啥,飞500公里还得一个礼拜呢。”

老戏的话一下子提醒了人们,老四说:“真的,有好久没看见猴子了,这小子这段时间上哪儿去了?”

老七回忆说:“我最后一次看见猴子是今年开春的有一天大早晨,好像天刚亮,他坐在雷子的出租车里,好像他们是往城南方向去了,那天早晨以后就再也没看见猴子。”

老四说:“今年鸽会比赛猴子都没参加。”

邰子说:“猴子可能是去南方倒腾海鲜去了吧。”

  人们所说的猴子也是鸽友,这些年靠倒腾海鲜赚了些钱。刚才邰子说猴子去南方倒腾海鲜去了,其实邰子是在瞎说。事实上,猴子去哪儿了鸽友中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邰子,另一个就是刚才老七提到的开出租车的雷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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