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的故事
作者：约翰H*盖尔不莱斯

译者的话

金色的童年转瞬即逝，它已成为了我们心中美好的回忆。然而，童年养鸽的梦想却总也挥之不去。由于学习、工作及生活环境的影响，养鸽的梦想终究不能成为现实。现在的我只能把它化为一段段的文字，来表达我对这项运动的热爱。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赛鸽天地》编辑部得到一本名叫《大灰的故事》的英文原版小说。出于好奇，我迫不及待地一口气将它读完。它讲述的是一位少年的养鸽、赛鸽、丢鸽又失而复得的传奇经历，同时也给我们描绘出了一个在比赛中顽强执着、机警勇敢、拼命回家的赛鸽形象。我深深地被小主人公的着迷及大灰的曲折故事所吸引。它使我想起了自己儿时养鸽的经历，也使我对赛鸽归巢的艰难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我想通过这本书重新唤起老鸽迷对孩提时代的美好回忆。现在想起那些往事，恐怕每个人都有着不一样的心情和感受吧。面对日益商业化的赛鸽运动和不少人急功近利的心态，我想说，只有摆正了心态，才可以从这项运动中获得最大的乐趣和欢快。这本书同样也会吸引我们的家人和我们一起读下去，关注小主人公及大灰的坎坷命运，从中逐步认识到赛鸽的真谛。谨以此书献给那些为我们赛鸽运动做出巨大奉献的老人、孩子和我们的知心伴侣。他们才是我们不断地获得荣誉和快乐的基础。

序

《大灰的故事》是一个适合于所有家庭成员阅读的书，从9岁的小孩到90岁的老人都会喜欢上它。我想这本书可以带给老人和孩子们无比的快乐。

我所写的这本书会帮助老人和老牌鸽友们变得更加年轻，使他们重回美好的童年时代。同时我也希望它将把鸽友们带入一个完全崭新的时代。我想一直在参加迷人的赛鸽运动的年轻人和女人们一定会在下一个世纪表现得更加活跃。

献词

这本书首先要献给我最亲爱的妻子柯碧。她在深夜里的守候，她那无尽的鼓励和她对书中每个细节的阅读都督促着我坚持写完这本书。无论怎样，柯碧都对此书怀着巨大的期望。

我要用这本书向已故的利昂*怀特尼医生表示感谢。当我三十七岁的时候，完全沉浸在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里，是他又重新把我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我真挚地希望阅读过《大灰的故事》的成年人也有机会再次变成“小孩子”，就象我在知道自己得了脑瘤以后所做的那样。

如果没有弗莱德*万塞尔的帮助和理解，这本书可能永远也不会与世人见面。弗莱德所具有的巧妙地掌握主题的本领和他那无与伦比的编辑修改能力加强了这本书的整体性。非常感谢你弗莱德。

最后，无论如何我还要感谢留在我记忆中的一羽名叫“厚脸皮”的鸽子。这羽深雨点雄鸽有一种震撼人心的顽强精神。我还深深地记得它怎样一次次地在风中、雨中和炙热的阳光下率先归巢的情景。

最令我感到悲哀的是在十月底的某一天，我看到“厚脸皮”带着一身凌乱的羽毛慢慢地从赞比亚那深兰色的天空中飘落到地面。在我的心中，四十年前那惊险的一瞬仍然历历在目。当老鹰突然从耀眼的空中呼啸着俯冲下来的时候，“厚脸皮”虽然竭尽全力，却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我清楚地记得老鹰怎样袭击它，然后把它毫无生气的身体带到高高的树枝上。我冲进屋里，抓起来福枪。当我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发现这只鹰正抓着曾经属于我的鸽子静静地站在至少四十码高的树枝上。

我还记得来福枪的瞄准镜对准了老鹰的胸膛，然后又扫过它爪下紧紧地抓着的“厚脸皮”的身体。我又重新把瞄准镜对准了鹰的胸膛。我尽量稳住身体，瞄了又瞄，慢慢地调整着呼吸。当准星处于胸膛中心的时候，我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扳机。我紧张地等待着子弹击中老鹰心脏的时刻。

突然，我作出了在我的一生中意义重大的决定。我松开了扣住扳机的手指，轻轻地放下了来福枪。

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我要把它的猎物抢走。大约过了半分钟，这只鹰继续撕扯着惨遭不幸的“厚脸皮”身上的羽毛。一转身，禁不住热泪夺眶而出，迅速地滚到了脸上。

每当我向别人叙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会有人问我：“你为什么不开枪？”我总是回答说“毕竟这只鹰做的是它应该做的事情。”

第一章 赛鸽

当大灰飞向树林边缘的时候，一只雄鹰突然急速俯冲下来。迫近的危险似乎击退了大灰回家的本能。此时此刻，最大最基本的生存本能战胜了一切。

风呼啸着穿过它的翅膀，在阳光下，雄鹰就象“神风”飞行员冲向美国的战舰一样。数秒钟内，它的时速就超过了二百公里。随着大灰飞行速度的增加，这只鹰继续不断地预测和调整着攻击的方向。

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大灰仍然保持高速飞行，只是轻微地调整了一下方向，以便于更加接近位于它右边的低矮的灌木丛。由于大灰采取了不忙于躲避的策略，雄鹰并不相信它的运气，而变得过于自信起来。

利用它的尾羽，雄鹰调整着攻击的方向。当几乎要追上大灰时，它伸出了利爪，准备将猎物撕碎。就在这即将粉身碎骨的一刹那，大灰，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先假装向右，突然又向左急拐，刚好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当鹰从它身边冲过去的时候，它突然感到风猛烈地震荡着它的羽毛。这一次雄鹰没有捕到猎物，在离地面只有几英寸的时候它急忙停止了俯冲，这时一阵尘土在山谷中升腾了起来。

看到同伴错失了良机,另一只鹰也加入到了这场争斗中。它愤怒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迅速地向下俯冲。当意识到第二次受到攻击时，大灰突然右转，直奔二百多码外的树林而去。由于体力逐渐地消耗，它迫使自己把精力全部集中到头顶上的第二只鹰的身上，她就象是一枚从飞机上向敌人的坦克发射出的制导导弹。

这只巨大的和成熟的老鹰更加危险。它的利爪可以轻易地扭断大灰的脖子。

当鹰爪猛扑下来的时候，大灰很快地意识到他已经不可能及时地躲进树林里去了。但是他没有束手就擒，而是调动起了全身的每一块肌肉，这时他的心跳达到了每秒钟十余次，双翅的煽动频率达到了每分钟四百八十次，最后他终于冲进了安全的树林。

一个九岁的男孩正走向花园尽头的鸽舍。他的个子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他那粗壮的身材使得他非常地自信。当距离鸽舍还有大约十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从他站的地方，可以看到鸽舍被分割成了七间不同的单间。

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汤米发现他的父母正站在烧烤架的旁边。屋子的主人和他的父亲一样，也是一位工程师。他邀请他们全家来参加这场告别仪式。杰克*康宁翰姆是父亲的一位好朋友，他被公司派往海角镇，被任命为新公司的老板。

他们所居住的小镇叫比诺尼，它位于约翰内兹堡的东部。因为这个区域内的所有建筑物都来自约翰内兹堡，所以明确地界定这个小镇的范围是非常困难的。从约翰内兹堡出发，到比诺尼的西南部大约有20英里，到东北部大约有10英里。

汤米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鸽舍上，他看到除了两间鸽舍外其他的鸽舍都是空的。向后倾斜的屋顶是由石棉瓦一片片重叠而成的。屋顶的前檐全都由高18英寸的带尖儿的木栅栏围成。虽然这个小男孩现在还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将来他会懂得这是为了防止赛鸽归巢时会降落在屋顶上。

他走到一间里面大约有20羽鸽子的鸽舍前。这些鸽子都安静地站在各自的栖架上。向旁边的鸽舍看去，他注意到里面的鸽子显得更加活泼。由于去过很多次宠物商店，这个男孩知道这些都是雄鸽。雄鸽比雌鸽大，它们彼此咕咕地叫着，似乎要赶走站在旁边栖架上的邻居。

突然一只深斑格的鸽子飞落到地板上。它不停地走来走去，在鸽舍的地板上一边咕咕地叫，一边拖着尾巴。汤米完全被这只神采奕奕的鸽子吸引住了，以致于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当这个男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你觉得这些鸽子怎么样，汤米？”他问。

转过身看着杰克*康宁翰姆，汤米说：“它们看起来和宠物店里卖的不一样。”停了一下他又问道：“杰克叔叔，它们叫什么名字？”

看着这双充满灵气的淡褐色的眼睛，这位老人说：“它们都是赛鸽，我们训练它们从很远的地方飞回家，然后再让它们去参加比赛，飞速最快的就获得冠军。”

“它们怎么能找到回家的路呢？”男孩问，他感到非常困惑。

“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切地了解，但是有很多理论解释这种现象。有的人说它们利用磁场定位，还有的人说它们会利用太阳来辨别方向。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的体内有一个罗盘或是钟可以帮助它们找到回家的路。”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实际上，美国政府也一直试图知道它们和其他的鸟类是怎样经过从未到过的地方而进行长距离飞行的。”

“磁场是什么？”孩子问道。“你曾经看到过罗盘吗？”老人问。

“看见过。”孩子答道。“我们家有一个，它可以显示出哪面是南，哪面是北。”

杰克就象对待成人似的对汤米说“这是因为北极有强大的磁场，它把罗盘的一端拉向北方，在地球的表面还遍布着其它方向的磁力线。在一些地方，它们变得非常强大，以致于当你拿着罗盘站在上面的时候，它有可能会失灵，也可能完全没有作用。”

汤米又问：“当你让它们去比赛的时候，它们曾经迷飞过吗？”

杰克在回答之前注意到了这个孩子棱角分明的下颌：“哦！是的，它们中的一些被老鹰等猛禽所捕食。另一些则撞到了电线上，还有一些却没有找到回家的路。似乎它们归巢的本能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那些没回家的鸽子去哪了呢？”男孩问。

看着眼前的男孩，他发现孩子的金发正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它们更多的并不生活在城镇和大城市里，就象你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些普通的鸽子一样。”老人回答道。

“你为什么不把雄鸽和雌鸽放在一起呢？”孩子问。

“汤米，你知道我要去海角镇，因此我一直都把它们隔离开。我已经卖掉了所有的赛鸽。剩下的这些都是种鸽。当我到达海角镇的时候，它们都将不得不被关起来，而不幸地成为囚鸽。”

“杰克叔叔，“囚鸽”是什么意思。”男孩问。

杰克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赛鸽出生和成长在某地，然后被带到另一个地方，它们就会千方百计地回到出生的地方。如果我在新的居住地释放它们的话，那么它们就会飞回当年出生和成长的鸽舍。我们把这叫做归巢本能。几年后鸽子又飞回家的例子有很多。我知道有一个人从一位住在950公里外的鸽友那里买了一羽鸽子，这羽鸽子在过了大约两年的囚禁生活后，飞了四天，最后终于回到了老家。”

杰克大吃了一惊，男孩突然说：“我喜欢赛鸽，我在宠物店里看到过许多好看的鸽子。它们很贵吗？”

“我告诉你，年轻人。”杰克说，“你叫你的父亲给你修建一座鸽舍，然后我会给你一些鸽子。”

“真的吗？”这个孩子兴奋地问道。然后汤米紧紧地抓住老人的手，把他拽到那些正围着烧烤炉的大人那里。

“爸爸！”男孩兴奋地喊着，“我能养鸽子吗？求求你了。”他又乞求道“杰克叔叔说如果你给我建一座鸽舍的话，他将给我一些鸽子。”

山姆*辛普森听了却没有立即回答。

“怎么样啊？”汤米哀求着。

山姆认真地回答道：“让我想一想，当我明天从单位回来的时候，再做决定吧。”

在汤米得到第一羽赛鸽之前，已经过了两年的时间。即使这样，他对赛鸽的渴望依然是那样的强烈，以至于他在当地的图书馆里阅读了每一本他可能找到的关于赛鸽的书。他坐车的时候总是在观察着赛鸽的踪迹，他不是寻找着别人家院子里的鸽舍，就是搜寻天空中飞翔的鸽子。

由于某种原因，在他家附近没有鸽友。一年以后，当他在小镇南部的一个小村庄骑车遛达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座漂亮的鸽舍位于一家人的后院。他在门前停了下来，按下门铃后，就耐心地等着。

那家没有人出来。大约半小时以后，他很不情愿地走开了。他到家晚了，母亲责备了他。“对不起妈妈。”他开始道歉，“我不知道离家有多远，当我看到天黑下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离家至少有十几公里。”

“告诉我，你到底去哪了？”她问道。

“我发现了一座很大的鸽舍，我按了门铃，却没人出来，我等鸽舍的主人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看天色晚了，就回来了。”这个男孩回答。

他的妈妈生气地说：“哦！汤米，你和你的鸽子。你知道，你爸爸不想让你养鸽子。”

“哦！他要想一想，我知道他会同意的。”男孩说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又是一个星期六，汤米问他的妈妈，他是否可以去拜访他上周六发现的鸽舍的主人。她从男孩那里得到了鸽舍主人的地址后就同意他去了。“不要太晚回来吃午饭。”她说。汤米在早晨不到八点钟就出发了。

山姆站在妻子的身后，用手搂着她问：“汤米周六一大早就起来了，这是去哪啊？”

“汤米发现了一座鸽舍，他想去会见它的主人。因此，如果有一个老鸽友到咱们家来劝你给孩子建一座鸽舍的话，你一定不要感到吃惊。”她紧挨着自己的丈夫微笑着说。

“天那，这孩子还太年轻了，我看他没有太大的兴趣照看鸽子。而且，杰克现在住在海角镇，我有许多的工作要做，我也没时间照顾鸽子。我真是太怀念杰克的帮助了。”山姆说。“你知道我们已经有十一个多月没旅行过了，现在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如果他事先知道这次旅行将会改变他们的生活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期待这一时刻的到来。

当汤米来到鸽舍门前上去敲门的时候，他感到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敲了一下门，安静地等着。门开了，一位五十出头的家庭妇女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小伙子，早上好，需要帮助吗？”

仰头看着这位老人，汤米说：“早上好，我叫汤米*辛普森，我看见了后院的鸽舍，不知道能不能看看您家的鸽子。”他焦虑而又害羞地说完这些话。

她向这个孩子伸出手。“我是奥尔丁太太，”这个女人说，并且向这个紧张的孩子露出了微笑。“进来吧，让我们问问奥尔丁先生，看看他愿不愿意让你参观他的鸽舍。”

她把小孩领到屋里，穿过厨房，然后来到院子里。雷*奥尔丁先生正从鸽舍里出来。他是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长着一头浓密的白发。他的衣服上粘满了灰尘。

“雷，”他的妻子说，“你有一位鸽迷朋友来拜访你了，快来见见汤米*辛普森。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看看你的鸽子。”

走近这个孩子，老人伸出了手。当这个孩子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的时候，雷说“你好汤米，小伙子你也有赛鸽吗？”

汤米抬头看着老人的脸，他那两只炯炯有神的蓝眼睛正慈祥地注视着他。“不，我没有赛鸽，奥尔丁先生。我爸爸不让我养，因为他认为我不能照顾他们。但是我已经阅读了所有关于鸽子的书。”

雷说：“来吧，让我们到鸽舍去，我让你看看这些鸽子，你想先看哪些呢？”

汤米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先看看种鸽。我从书中知道种鸽要比赛鸽重要的多。”

“你的观点非常正确。你似乎已经读了不少好书，小伙子。”

男孩暗自得意地笑了，连说“没什么”。当他们向鸽舍走去的时候，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鸽舍看起来很新，这点从奥尔丁那儿得到了证实，这座鸽舍刚刚建成四个月。

打开一扇侧门，他们穿过一间狭窄的装满了鸽笼和食盒的屋子。正对着外屋门的又是一扇门。老人引导着孩子走在他的前面。然后他关上外屋的门，打开了通向鸽舍的门，汤米进来后，老人随手在他身后关上了门。环顾了一下四周，汤米发现鸽舍里有九个巨大的巢箱，每个巢箱里都有一只鸽子在抱窝，此时它们的配偶都站在巢箱对面的木制栖架上。汤米从比利时出版的书上知道，这就是赛鸽的家，鸽友们都知道不抱窝的鸽子宁可站在高处小小的栖架上，也不会呆在巢箱里。

雷让孩子站在鸽舍里，自己没说一句话。看着这位少年，他吃惊地发现这个孩子认真地看着鸽舍里的每一样东西。几分钟后，他终于打破了沉默：“这些种鸽正在孵第二轮蛋。就在五天前，我把第一轮幼鸽和它们的父母分开了。”

“你每年做出几轮幼鸽？”孩子问道。

雷听到这个孩子不同寻常的问题暗暗吃了一惊，急忙说道：“哦，我在过去只做出两轮幼鸽，但是这次是我搬家后的第一年，所以我要做出三轮幼鸽以确保我有足够的鸽子参加下赛季的比赛。”顿了一下，老人问：“你摸过鸽子吗，汤米？”

“不，先生，我只是在书中看到过。我真想学一学，持鸽困难吗？”汤米问。

“那么我们去幼鸽舍吧，我会告诉你应该怎样做的。”幼鸽舍象种鸽舍一样，既干净又简洁，不做过多的装饰。然而，这些幼鸽都站在栖架上，它们没有象种鸽舍那样的巢箱。鸽舍里一共有二十个栖架，其中两个空着。雷抓出一羽最小的幼鸽，然后向汤米解释他是如何持鸽的。“看，我的右手是怎么握住这只鸽子的，它的头冲向我的小指。这样，我的右手掌就托住了它的整个身体。不要把鸽子向前倾斜，我用左手的手指托在嗉囊下面。”这个瘦高的男人站到孩子的身后，然后侧过身子。“现在就让我们看看你能不能做到这样。你可以看见我把鸽子的两只脚放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这样可以防止它挣脱逃掉，别忘了，它们都有想要飞翔的本能。”

雷把鸽子放到了孩子的手里，确保鸽子的两脚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又拉过孩子的左手，指导他把手放在鸽子的嗉囊下面，就象他刚才示范的那样，因此鸽子没从孩子的小手里挣脱出来。汤米站在一旁显得非常兴奋。当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喔！我从来也没想过你会让我握住你的鸽子。非常感谢你，奥尔丁先生。”

雷又向男孩展示了其他几羽鸽子，以便男孩每次都可以正确地持鸽。汤米呆了大约一个小时就开始往家走了，一路上他精力充沛，一口气骑到家也没觉着累。

孩子走了以后，雷在吃午饭的时候对他的妻子说：“汤米是一个非常懂礼貌、非常聪明的孩子。他对赛鸽有着狂热的感情，而且还有令人吃惊的赛鸽知识。他的父母不让他养鸽子真是太遗憾了。当他长大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赛鸽家。”

“雷，那你为什么不去跟他父母亲说呢？你总是说俱乐部需要年轻人。”她回答道。

“不，我不能那样做。你知道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家务事。让我们耐心地等着，看看他是否还会回来。如果他回来了，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他。至少等将来他的父母同意他养鸽子的时候，他知道应该怎样去照顾它们。”

男孩很守信用，下一个周六又来到了奥尔丁家，这是第二次拜访。在以后的许多次拜访中老人教给了他关于赛鸽的每一件事情。然而，令老人吃惊的是，少年从他买的或是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上学习了大量的赛鸽方面的知识。

在接下来的每一次来访中，雷经常让孩子打扫鸽舍，刷洗饮水器和其他的喂食器具。他告诉孩子如何进行消毒，防止致病菌的生长。汤米也学会了每天都给鸽子食用新鲜的保健砂。雷有时会拖延饲喂时间，以便于这个孩子也能跟着一起做。

当第二轮幼鸽孵出来的时候，老人耐心地教孩子套脚环。随着时间的流逝，汤米从老人那里学会了越来越多的赛鸽知识和技巧。那时孩子还不知道，雷是赛鸽联盟当中一位最出色的赛鸽家，他现在教授的东西是最切实有效的，这些知识将对他帮助很大。

汤米*辛普森每周六都尽可能地在雷的家里呆上一两个小时。这样大约持续了一年的时间。然后，孩子突然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这虽然是事实，但是雷仍然说他下周六还会回来的。三个星期过去了，孩子仍然没有出现。雷尽力去想，但是怎么也想不出他的小朋友到底出了什么事。

孩子失踪几周后的某一天，他又和妻子在吃午饭的时候谈论起了汤米，他的妻子摇着头说：“雷，我告诉你，你应该找一找他住在哪儿。现在你非常想念他，虽然你尽量试着说服自己他并不重要，但是我发现每个星期六你总是看着大门，希望他会回来。”

“我要告诉你我想要做什么。”雷说。“每个星期这个孩子都骑车来这儿，所以他一定住在附近。我已经找遍了周围七公里的范围，我也问了很多年轻人他们知不知道一个叫汤米的小孩，但是在这个地区似乎没有人认识他。因此明天我要到附近的各个小学校去找他。如果他离开了这里，那么学校里会有记录，他们肯定知道他去哪了。我怀疑他会不会给了我一个假名呢？”说完后他不停地嘟囔着。

他的妻子责怪地说：“哦！雷，你不会真的认为这个孩子会那样做吧，是不是？”

“不，我猜应该不会。他是一个非常诚实的孩子。我真希望咱们的小朋友不会发生意外情况。”他无可奈何地说。

第二天，雷找了周围七公里范围内的每一所小学。回到家泄气地对妻子说：“没有人知道汤米。我今天至少找到了二十个叫汤米的孩子，但是我们的汤米好象在空气中消失了。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他不住在这个区，而且他的父母搬走了。”

老人期待着他会再次遇到汤米*辛普森。

第二章 大灰的首次胜利

有一群大约十五羽赛鸽展翅飞翔在非洲干净而晴朗的空中，它们正向着家的方向飞去。一羽体格强壮的灰色雄鸽在前面几米的地方领航，它那副有力的翅膀有节奏地煽动着，渐渐地它飞离了那些竞争者。

当这些鸽子在一千英尺的高空飞翔时，背后的微风轻轻地吹着它们。这羽叫做“大灰”的鸽子看见两只流浪的老鹰正在前方树林的上空高高地盘旋着，而且正向它的右侧移动。虽然它还并不十分危险，但出于本能，它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超过了每分钟600次。捕食者静静地在空中滑翔，夏日的气流在三百米以下的空气中穿过。 通过调节翅膀的角度和对飞行的控制，它们可以很轻松地在高空盘旋，寻找下面山谷中广阔空间里的食物。

许多突出的岩石形成了山谷西部的边缘，捕食者的巢里有两只刚刚长齐羽毛的幼鸟，它们已经可以暂时独自飞离鸟巢了。雄鹰和它的伴侣在方圆16公里的领地上捕猎。它们随时准备着击退竞争者的入侵。

鹰会很容易被认出来，当它在蔚蓝的天空中翱翔时，那是一种平静的美。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过被地面烘烤过的向上袭来的炙热的气浪。

突然它迅速紧紧地收起翅膀，在刺眼的阳光中俯冲下来，这样它可以暂时隐蔽自己。这时它正冲向从浓密的树林中飞出来的一只鸽子。

开始并没有意识到来自阳光中的危险，这只鸽子继续向前飞过低矮的灌木丛，来到一片宽阔的草地为它的雏鸟寻找着食物。疾如闪电，鹰的速度已经达到每小时200公里以上。这时已到极速，它已变得就象来福枪发出的致命的子弹。

突然认识到了巨大的危险，这只鸽子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拼命地寻找着安全的灌木丛。鹰凶猛地快速俯冲下来，就象幽灵一样，空气穿过她的羽毛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哨声。她缩拢利爪尽量靠近自己的身体来减少风的阻力。然而在发起攻击时，它们会随时准确地伸出来。

一阵左躲右闪，这只不幸的鸽子努力地施展各种策略以求能够迷惑和逃过致命的攻击。就象一枚雷达制控导弹，鹰通过轻轻地调整尾翼紧紧地跟随着猎物的运动方向。结局是无情的，它最终带着猎物胜利归去，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几秒钟后，大灰看到鹰在攻击猎物时掉落的羽毛，它被风吹到了地上。继续向前飞去，大灰发现这只鹰正蹲伏在它的战利品上。然后它又看见它伸开翅膀遮盖住正在死去的鸽子，惟恐到手的食物会被抢走似的。鹰用它那残酷的利爪狠狠地抓住鸽子，仿佛让人感到随着时间的滴答声，猎物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微弱了。

大灰又继续前进，它踏上了回家的路，慢慢地它逐渐处在了其他竞争者的前面。这时，它们开始在空中散开往自家的鸽舍飞去。

在距离北部大约十五公里处，年轻的汤米*辛普森正在仔细地观察着晴朗的天空。他那双渴望的眼睛焦急地搜寻着他最喜欢的一羽鸽子—大灰。由于赛鸽们赶上了顺风，他知道这次它们一定会飞出很高的分速，他的预感告诉他大灰马上就要回来了。

山姆*辛普森，汤米的父亲，他用从自己办公的大厦中找来的旧木料为男孩建造了一座有四个隔断的鸽舍。杰克*康宁翰姆为山姆做了详细的计划，并且设计了一个通风系统以保证鸽舍内有足够的新鲜空气。按照杰克所说的，良好的通风系统和保持鸽舍的干燥对于每一座鸽舍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鸽舍长十一米，宽两米，分为两间种鸽舍和两间赛鸽舍。左手的两间作为种鸽舍。在不进行繁殖的季节，雌雄种鸽被分开饲养。中间的一间鸽舍作为幼鸽的家，最右边的鸽舍就留给了一岁赛鸽和其它的成鸽居住。

幼鸽舍安装着二十个栖架，而种鸽舍和赛鸽舍分别有九个巢箱。无论是栖架还是巢箱都被安置在汤米从轮椅上可以够得着的地方。巢箱和栖架以上的空间被完全封闭，以免当孩子抓它们的时候成为避难所。

山姆把鸽舍建造得很方便，汤米能够坐着轮椅随意出入。但是真正复杂的部分还是捕捉装置。当赛鸽归巢时，它可以巧妙地捉住鸽子，因此养鸽者不必非得握住鸽子才能把橡胶套取下来。一旦比赛标志环被取了下来，一个简单的杠杆系统就会释放鸽子，让它通过正常的通道进入鸽舍。平时捕捉装置处于关闭的状态，使赛鸽家飞或者训放后可以顺利地进入鸽舍，而没有任何的障碍。

大灰，汤米的最爱，居住在赛鸽舍里，它占据着鸽舍顶部最左边的巢箱。它的配偶是一羽小浅斑雌鸽，汤米亲切地叫它小精灵。这时小精灵正站在巢里保护着它那刚刚六天大的雏鸽，安静地等着大灰回来。在雏鸽六天大的时候让雄鸽参赛，这并不是它最能发挥水平的时候。老练的鸽友会说：“赛鸽这时并不处在最好的状态。”

虽然男孩知道这场比赛对于雄鸽来说并不是最佳的比赛状态，但是他送大灰去参加这场短距离的比赛是为了在两周后举行的430英里的大赛来做准备的。对于那场比赛，汤米希望小精灵能在大灰去参赛的当天或者是前一天生下第一个蛋。而不会象今天这样，那时它会在最佳的状态下进行比赛。

山姆正通过厨房的窗户向外看着男孩。汤米一直都在巡视着晴朗的天空。千万次地，山姆不断地回忆着那次让他儿子坐上轮椅的不幸事件。大约在一年半以前，就是在他们去度年假的时候发生的事。他们在早晨四点钟离开了家，沿着西海岸直奔他们常去的撒尔丹哈海湾。太阳已经出来两个小时了。他们坐在车里按照预定的方向前进，太阳暖洋洋地照在他们的身上，这真是一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儿。

年轻的汤米，他们唯一的儿子，正躺在车后座上甜甜地睡觉，他的妻子塔丽则舒适地靠在副驾驶座上。这一切都给人一种平静而安全的感觉，昏昏欲睡的他没看见迎面驶来的卡车，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山姆只记得他当时怎样猛地向左侧打轮，试图避免剧烈的碰撞。在他的脑海中，他听到了金属相互碰撞时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小汽车的右侧尾部被撞得粉碎。当他回想起汽车失去控制而连续翻滚的时候，胃部就会出现一阵阵的抽搐，令他想要呕吐。后来他才知道他们至少翻了六个跟头。

令人惊奇的是，一开始他和塔丽便被甩出了车外，除了他的胳膊受了点伤外，他们俩的身上仅仅受到了很轻微的创伤。汤米却从腰部以下完全瘫痪了。

自从这次意外发生之后，他开始采用宽容的态度去对待孩子的希望，同意给汤米建一座鸽舍。他知道这个孩子在杰克*康宁翰姆家看到鸽子以后就一直梦想着能够拥有它们。他还就汤米怎样开始养鸽子的事跟杰克取得了联系。

看着汤米，山姆想起这个孩子在看见杰克的鸽子的时候，几乎不再谈论其它的任何事情。在经过杰克告别篝火宴会后的几年中，汤米用自己口袋里的钱买了许多有关赛鸽的书。在几个月当中汤米还认真地学习了从图书馆里借来的每一本书。汤米还曾经把自己喜爱的书挑出来看了好几遍。他有两本最喜欢的书，其中一本是由一位比利时的旅行家写的，另一本则出自一位美国的兽医之手。那时这两位作者都是非常成功的赛鸽家。后来他用自己攒的钱买下了这两本书。

山姆还记得汤米和一位他从未见过面的姓奥尔丁的人交了朋友。自从这次车祸以后，他在得到一些关于赛鸽的新观点或者是不同的赛鸽方法的时候，也只能拿它们与奥尔丁的理论做参照了。山姆曾经建议带汤米去见奥尔丁先生，但是汤米却拒绝了。在车祸之前，当这个孩子要求建一座鸽舍的时候，山姆没有答应。那时汤米曾经承诺过他会留下来打扫鸽舍和喂养鸽子。

当他想起那时杰克*康宁翰姆很艰难地试图说服他让这个男孩拥有自己的鸽子的时候不禁咯咯地笑出声来。山姆想他当时是多么的固执啊。当然，那是在车祸之前的事了。在车祸之后，山姆已经为自己当初没有让这个小孩子拥有自己的鸽舍而感到内疚了。究其原因，一部分是由于他内心的负罪感，另一部分则是由于医生认为给这个孩子盖一座鸽舍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医生说这种爱好会给这个孩子一种责任心，这将有助于他的康复。山姆和塔丽放手让他们的孩子做了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这也是治疗的一部份。

自从车祸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多月的时间。山姆现在认识到他对男孩所做的决定是错误的。年轻的汤米象男子汉一样信守着他的承诺，每天都坚持打扫卫生和悉心地照料这些鸽子。对于一个整天被困在轮椅上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鸽舍修好以后，山姆又在鸽舍前修了一条甬道，以便于汤米可以坐着轮椅从屋子的后门到达鸽舍。当鸽舍建成，鸽子们要搬进新家的时候，山姆告诉汤米说，杰克*康宁翰姆准备送给他几羽赛鸽，这个好消息真是让他吃了一惊。

几天以后，山姆和汤米去约翰内兹堡机场迎来了从海角镇空运过来的第一批鸽子。杰克没有食言，他送给汤米六羽幼鸽作为一个良好的开始。这六羽幼鸽虽早已断奶，但还仍然只会吱吱地叫。

汤米连忙向他的父亲解释，这些都是幼鸽，他们可以很快地适应新家。

当时山姆根本就搞不清楚应该怎样去判断鸽子的各种不同的羽色，但是在接下来的男孩养鸽子的这段时间里这点已经彻底地改变了。当男孩谈到绛鸽、浅雨点、深雨点以及麒麟花的时候，山姆已经可以轻易地辨认出这些鸽子的羽色了。

这个男孩通过让幼鸽在下午晚些时候自由出舍的办法成功地完成了幼鸽的开家工作。这是因为在黄昏的时候，鸽子是不愿意离家太远飞行的。这个技巧是从奥尔丁那儿学到的。在幼鸽逐渐变得更加强壮，可以飞起来之前，让它们待在舍顶或是房檐上，这样就可以使它们获得对鸽舍周围环境的直观印象。一旦幼鸽熟悉了出舍的路线，那么就可以仅仅在日落时分再把它们叫回来了。然后汤米开始在每天更早一些的时候放它们出去。在这段时间里幼鸽们不断地扑打着双翅，尝试着在舍顶做一些短暂的飞行。随着它们胆子的日益增大，有些鸽子在出舍两周后就勇敢地飞向了天空。并且在一个月内，他们可以一起围着鸽舍飞行几分钟了，开始飞行的队形还比较松散，而一个月以后它们就以一个紧密的团队高高地在非洲洁净蔚蓝的天空中持续飞行一个小时了。

在第一批鸽子到达后的一周，山姆的一位同事，汤姆*格里费斯给了汤米两羽老鸽子。这两羽鸽子来自约翰内兹堡附近的一位鸽友，它们所戴的奇怪的足环令汤米为之感到骄傲，他向山姆解释说这是比利时足环，那里是世界赛鸽运动的发源地。

就象杰克*康宁翰姆的鸽子一样，这两羽鸽子也是灰色的。汤姆*格里费斯说它们是一位老人养的鸽子，在妻子去世后他就放弃了赛鸽。虽然老人从没有让它们生育过下一代，但是它们可是从比利时一位名家那里引进的，而且还有血统书。除了数字以外，别的汤米什么也看不懂。这两羽鸽子是两岁的成鸽，汤米准备让它们做种鸽，因此这就意味着它们不得不成为囚鸽。从南非到比利时，想要逃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因为它们成为了囚鸽，山姆就着手对种鸽舍进行了改造，又增加了一个晒棚。这样它们可以在每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好好地洗上一个澡。它们需要合成维生素A。汤米把它俩配对，不久便孵出了可爱的小鸽子。这两羽雏鸽就成了汤米的最爱。不同寻常的是，窝里的两羽雏鸽经观察都是雄鸽。汤米比较喜欢个头稍大的那只，令人奇怪的是这羽鸽子似乎跟他有一种很特别的缘份。

这两羽幼鸽同杰克*康宁翰姆送来的鸽子一起被安置在幼鸽舍里。在成功地开家后，这两羽幼鸽迅速地成长，不久就和杰克*康宁翰姆的六羽幼鸽一起进行家飞了。当它们的信心增加了以后，它们就开始飞得越来越远了。虽然它俩比来自海角镇的幼鸽小两个多月，但是他们还是努力地跟着一起飞。

已经有了第一批幼鸽，他当然还希望它们会比其它的鸽子飞的更好。当它们长到六个月大，可以每天绕舍飞行两次的时候，山姆建议男孩对这些幼鸽进行训放。最初从三公里开始，然后再把距离逐渐增加至八十公里。在最后一次训放中，有一羽康宁翰姆送来的鸽子不幸迷飞了。

虽然这些幼鸽在训放的时候可以非常容易地找到家，汤米还是决定不让它们在幼鸽期参赛。他说他要让它们自然地发展。这样它们可以在没有比赛窘迫的情况下顺利地成长。它们将在一岁龄时成为最好的赛鸽。除非进入换羽期，否则八十公里的训放会持续地进行。当然会有一些富有经验的鸽友对此提出不同的看法。

一旦进入换羽期，汤米每隔一天就会进行一次开棚式管理，以保证鸽子可以在清洁的水里洗澡。当幼鸽的第五根主羽脱落时，汤米会增加含脂肪高的食物，如葵花子和亚麻子，来提高它们的羽质。汤米决不在这个关键的时期强迫它们进行飞行训练。

在这段时间里，山姆已经对男孩有如此丰富的赛鸽知识感到吃惊了。自从车祸以来，他和妻子塔丽已经送给汤米好几本书作为礼物了，并且这些书决不会和图书馆里的重样，他们知道男孩已经读了那里所有关于鸽子的书。

真正令山姆感到吃惊的是，汤米对鸽子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由于他温和的态度和轻柔的动作，这些鸽子都表现得非常温顺，经常在院子里象小狗一样跟着男孩。

在余下的七羽鸽子中，有三羽雄鸽。这就意味着他有三对鸽子可以参赛。汤米决定采用自然制让它们比赛。他要用这羽单雌去诱激其它三羽雌鸽。这个技巧是他从书上学来的。这个方法就是把已经配成对的雌鸽从鸽舍中拿走几天，然后用单雌来代替她。在这羽雌鸽去参赛之前她会被暂时放回原来的鸽舍，那么她就会发现入侵者正待在她的巢箱里。当她愤怒地驱赶入侵者的时候，将被装入赛鸽笼里送到俱乐部去参加比赛。由于她认为入侵者（几秒钟后也被移开）仍然占据着她的巢箱，这羽被送去参赛的雌鸽会付出全部的努力尽快地归巢。

这种策略最好是在短程赛中使用，这时发生冲突的事件还清晰地存在于她们的头脑中。它也仅仅适用于鸽子只在赛鸽笼里呆上一晚便被放飞的比赛中。汤米决定在尝试目前比利时非常流行的更加复杂的鳏夫制之前，还是先采用自然制的方法比赛以便增加自己的赛鸽经验。

自然制就是把处于良好状态的雌鸽和雄鸽送去参加比赛的方法。这就是利用鸽子的本能来诱激赛鸽，从而达到赛鸽付出最大的努力尽快归巢的目的。举个例子来说，比如当雄鸽焦急地期待着它的配偶产下第一枚蛋的时候，或者是雌鸽本能地知道她的小宝宝即将破壳而出的时候。这些情况都被鸽友们视为良好的状态。

鳏夫制是在比利时兴起的一种比赛方法。就是在一场比赛中只用一种性别的鸽子参加比赛。它的基本理论就是，在每一次的训放和比赛中，当赛鸽归巢时，它的配偶总会在巢中等着它。采用这种方法，会使赛鸽总是盼着归巢后所获得的奖赏，那就是在每次比赛时巢中都有耐心地等待着它的伴侣。这种方法会使赛鸽习惯于尽快赶回家，更早地得到它的配偶。这就是动力的来源。

当第一次比赛的日期一天天地临近时，汤米的兴奋劲儿也与日俱增。在山姆的帮助下他已经给了这些鸽子足够多的训练，它们完全可以参加即将到来的比赛。他使用了所有从书本上和从奥尔丁先生那里学来的比赛方法。

在集鸽装笼的第一晚，汤米一下子没了主意。这些鸽子将被装在专门为运送它们而设计的笼子里。它们会以这种方式被运到放飞地。然而，在这之前每一羽鸽子都要戴上一个用橡胶做的比赛标志物，当赛鸽从比赛中归来时，它会被取下来打钟计时。

由于有山姆的帮助，汤米小心翼翼地填好了竞翔单。在表格上，包括每羽鸽子的环号、出生年份、羽色和性别。在赛鸽入笼的时候，比赛标志物上的号码将会被记录在表格上。

在赛鸽归巢的时候，汤米要把比赛标志物取下来放进鸽钟上的小孔内，然后再启动计时装置。打钟完毕后，它就会准确地记录下每羽赛鸽归巢的时间。

汤米的兴奋劲儿在比赛之前的两周就已经开始了，当时有两名俱乐部的会员到他家检查了一下鸽舍。他们又测量了鸽舍与相邻街道的距离。这将使政府部门的勘测员可以测量出鸽舍与每一个放飞点的空距。

在第一场比赛的当晚，汤米不希望在俱乐部里碰见奥尔丁先生。自从发生车祸以来，他一直尽量避免同以前认识的人接触。他发现大多数人看见他坐在轮椅上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非常怜惜的表情。汤米现在还不知道，雷*奥尔丁是往南22公里处的另一家赛鸽俱乐部的会员。在集鸽现场他们是不会碰到一起的。

对于大灰，汤米觉得它似乎是一羽不同寻常的鸽子。在第一次比赛中，它飞了一个第三名。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又获得了亚军。汤米决定让他的三羽表现最出色的赛鸽好好地休息一周，以便于以更佳的状态来迎接第三场比赛。虽然汤米在第二场的比赛中没有获得冠军，但是他好象在心理上已经完全能够承受失败的打击，并且还高兴地向冠军获得者和其它取得好成绩的鸽友表示祝贺。他的绅士风度在俱乐部中并没有被忽视，他的体育精神使他受到了鸽友们的普遍欢迎。

第三章 大灰的超级任务

每当想起这次意外，山姆总是回想起他和塔丽在车祸后所经历的忧虑的生活。他也会想起当医生们说男孩将永远不能走路时塔丽脸上那十分震惊的表情。决不失去信心，塔丽坚信他们的孩子会被治好的。他惊叹于她的固执和对上帝的崇拜。她祈祷，无论医生给他们什么样的坏消息她都相信汤米会重新站起来的。

就在两个月前，第一个奇迹真的发生了。在汤米进行完常规检查之后，医生把塔丽和山姆叫过去谈了谈汤米目前的病情。他们在神经外科医生办公室里刚一坐好，皮埃尔*乔丹医生迫不及待地说道：“山姆，奇迹终于发生了，请不要问我它是怎样发生的，因为我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根据这次的检查结果显示，汤米的神经反射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这意味着什么？医生。”塔丽焦急地说。

皮埃尔把目光转向塔丽，然后接着说道：“我反复地检查了汤米的神经反射，发现一切都很正常。这就意味着并没有器质上的问题而使他不能够行走。这种情况我从来都没看见过。我现在还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塔丽开始激动地微笑，泪水从她那深陷的蓝色眼睛里夺眶而出。皮埃尔看见一滴眼泪正从她那淡褐色的面颊上慢慢地滑落下来。

转向山姆，塔丽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说：“看，我告诉过你汤米一定能够再一次站起来，这只是时间问题。你现在相信了吧。”

山姆一时间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震惊了，只是在那儿愣愣地看着他的妻子。

皮埃尔*乔丹首先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沉默，他说：“我已经安排了一系列由精神科专家和理疗科专家进行的治疗。他们两位都是很优秀的医生，他们会使汤米尽快地处于正常的心理状态。”

他们和两位医生建立了联系之后，就开始安排约会的时间，尽量不让它与汤米的上学时间发生冲突，山姆和塔丽谢过皮埃尔，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

精神科医生的名字叫汤姆*普林斯。他的诊所离汤米的家非常近，因此汤米在每周二、四下午去那里接受心理治疗。理疗科医生住得离汤米上课的学校很近，因此塔丽让汤米在隔天下午放学以后去做理疗。

每天晚饭后都过得非常相似，他们会告诉汤米一些好消息。然而山姆现在已经意识到他们过分的乐观了，他们忽视了这些消息对汤米所产生的真正的影响。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后他们发现汤米的学习成绩正在下滑。山姆开始责备自己没有注意到汤米变得越来越孤僻，现在他把越来越多的时间都花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和鸽舍里面了。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山姆彻底地了解了汤米的真实想法。这是发生在一个周六的下午，他正在车库里修理一件铁器。那天的天气非常的闷热，当他打开一扇窗户的时候，他听到汤米正在鸽舍里自言自语。

他听见这个孩子说，“我恨你汤姆*普林斯，我恨你！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知道我再也不能走路了？难道你会愚蠢地认为我喜欢坐在轮椅里吗？”

当汤米由于挫折而不断地责骂的时候，山姆听到了从那里发出的令人吃惊的声音。他能够听到这个孩子一边说一边啜泣。“我恨你轮椅，我恨你。他们都有健康的腿，他们能很轻松地行走。有的时候我真想死，”他大声哭着说道。在接下来的沉默中，山姆听见了汤米悲痛的呜咽声。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他静静地关上了窗户，把孩子的悲伤挡在了窗外。

当天很晚的时候，他把鸽棚里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塔丽。第二天她就去拜访了皮埃尔*乔丹医生。在谈论完心理医生和理疗师对汤米的影响后，他们决定停止目前所有的治疗。

看着医生的眼睛，塔丽说，“医生，我知道我要去做些什么，我始终坚信上帝会让他慢慢地好起来的。”

汤米的学习成绩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但是他仍然十分孤僻。好几次山姆都想带他去拜见他的良师益友，奥尔丁先生；然而，汤米却不想去他家。山姆不知道汤米的内心有着怎样的感受，他却认为在奥尔丁先生和汤米之间可能存在着某些分歧。

让我们把注意力重新回到这个孩子的身上，山姆欣慰地看到了他的成长。汤米这时正在仰望着蔚蓝的、洁净的天空，在山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汤米已经坐着轮椅穿过通道快速地向捕捉装置冲了过去。突然，山姆看见一副翅膀一闪而过，这时只见汤米的最爱——大灰矫健地落在了踏板上。

汤米用力向前驱动着轮椅，仿佛身上充满了电流，他迅速地冲过鸽舍前面的坡道，很快又穿过通道来到捕捉装置跟前。大灰走到捕捉装置的入口处，略微停了一下，然后向鸽舍里面凝视着，几秒钟后，它跳进了捕捉装置。

汤米离特殊设计的计时捕捉装置只有两码远了。一秒钟后他来到踏板下面取下橡胶密码软环，然后把它放进塑料防伪豆内，再把防伪豆迅速地放进鸽钟上面相应的孔洞里并转动旋钮。鸽子真正的到达时间就在鸽钟的卷轴纸上显示了出来。防伪豆放进鸽钟以后，它会自动地暴露出下一个供报到的孔洞。

给大灰打完钟后，汤米快速地松开细细的金属操纵线，大灰马上跳进了鸽舍。它的脚刚刚碰到地板，那副有力的翅膀就轻轻一挥飞进了自己的巢箱，它的配偶正焦急地等待着它的归来。

它的配偶“小精灵”从窝里走出来，她已经在里面呆了很长的时间，这时她非常希望大灰能替她继续趴窝，窝里胖乎乎的小雏鸽正唧唧地叫着等待着喂食。

一分半钟以后，第二羽鸽子也回来了，汤米又重复了一遍上述的打钟过程。在他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第三羽鸽子又到了。等打完钟，这个孩子冲他爸爸开心地笑了。然后他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在空中挥舞着，兴奋地大声说道，“在三分钟之内回来了三羽赛鸽，爸爸。我是不是有可能在前十名中得到三个名次呢？”

“干的好，汤米，”他的父亲通过厨房的窗户说。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掩饰不住的骄傲，然而，他又发出了一个警告。“记住杰克叔叔曾经说过，你不可能每周都能获奖。在这个俱乐部中有四十多名会员，他们都想赢。你已经比预期的要做的好得多了。”山姆这样说是为了假如汤米的鸽子连前二十名都没进去的话不至于感到太失望。

看着孩子笨拙地试图解除捕捉装置的机关，山姆的喉头不禁有些哽咽。他的眼里含着眼泪转身离开了窗户。如果他当时再多注意一下路面的情况，也许就可以避免那次车祸。擦了擦眼泪，这时他发现塔丽正在凝视着他。

走近她的丈夫，塔丽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不要再为已经发生的事儿责备自己了，山姆，”她说，“你不能为别人犯下的错误负责，而且，不久汤米就可以再次站起来走路了。你就等着看吧。上帝听得见我的祈祷。”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比以往更加充满了自信。

山姆等男孩打扫完鸽舍和喂完鸽子就一起去了俱乐部。在俱乐部里，所有的鸽钟都要被解读，所有赛鸽的相关数据都要被输入计算机。在电脑的辅助下，可以很快地计算出每羽赛鸽的分速，并且自动排列名次。从司放点至各自的鸽舍，飞速最快的将会获得冠军。飞速第二的将会获得亚军，依次排列直至前二十名为止。鸽子的分速计算成米/分，在规定的范围之内空距可以有一些差距。

汤米仔细地观察着鸽舍，他看见大灰和配偶之间交换了一下位置，它飞到地板上吃了一些谷物和保健沙。然后又走到水槽前，美美地喝了几口。不一会儿，它又重新回到了巢箱里，把小精灵赶了出来，然后大灰喂起了它的小宝宝。

其他的两羽赛鸽也在自己的巢箱里替换配偶做着与上面相同的事情。汤米往水里加了一些蜂蜜和电解质。蜂蜜可以补充鸽子在比赛中消耗的糖，电解质溶液是一种由多种无机盐组成的复合物，它可以补充鸽子在飞行时电解质的额外损失。这样做就可以很快地弥补赛鸽在比赛中的消耗了。

汤米为鸽子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儿，直到当他感到非常满意的时候才关上鸽舍的门。他拿起鸽钟把它放进了车里。然后进屋告诉父母他已经准备好要去俱乐部了。

在七点钟，所有的鸽钟都被同时停了下来；几秒钟后做了一下核对工作。每只鸽钟准确的走时被确定下来。

然后负责记录的人员继续打开所有的鸽钟。他们将会员们鸽钟里的相关信息输入到电脑里。这就意味着当信息输进去的时候每个会员相应的分速也就同时被计算了出来。

首先要检查鸽钟，然后再把密码软环的密码和竞翔单上的密码做对照。只有在所有的核对工作完成以后，记录人员才当着现场鸽友们的面打开鸽钟。记录人员和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检查鸽钟和竞翔单上所记录的每羽鸽子的信息。当赛鸽在运输的途中和在归巢的路上的时候，这些竞翔单都被保存在俱乐部里非常安全的地方，以保证它们不会被涂改。

从鸽钟里取出的橡胶软环与赛鸽的金属足环应该是相一致的。当所有的信息都被输入计算机的时候，前二十名赛鸽的成绩就会自动地显示在电脑屏幕上。随着越来越多的比赛信息的输入，比赛结果也会随时发生相应的变化。当最后一位鸽友的信息被输入计算机的时候，计算机就将比赛的结果打印出来。比赛结果的复印件会在两天之内交到每一位参赛者的手中。最终确定下来的结果要等到所有的信息经过反复核查两遍之后才会被公布出来。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比赛结果只是一个临时的结果，在一般情况下它是正确的。

比赛成绩报告单包括了名次，鸽主的姓名，赛鸽的足环号，归巢时间，空距和精确的分速。

当比赛的信息由鸽钟输入计算机的一刹那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时刻。卫夫*埃尔敦支的鸽钟是第一批被打开的，现在他正在盯着计算机的显示器。自从他的鸽钟被打开以来，就一直排在第一位。

卫夫*埃尔敦支是一个非常傲慢的人，他相信他可以买到成功；无论哪只鸽子获得了哪次重大比赛的冠军，他都得设法买到手，他所开出的往往让鸽主很难拒绝。他既粗暴又谨慎小心，所以在短期之内，他迅速地成为了本赛区一位最出色的赛鸽赢家。在上个赛季，卫夫基本上统治了俱乐部的比赛。他至少获得了二十二次比赛中的八次。他是上赛季俱乐部的冠军，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二次获得这样的成绩了，也仅仅被本*汤普森击败过三次。只有这一点是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仅此而已。

本*汤普森是一位十分受欢迎的人，他总是愿意帮助那些年轻人和运气不太好的鸽友，偶尔也会给他们一些好鸽子。相比之下，卫夫*埃尔敦支却是一个自私自利、夸大其辞的人。在俱乐部中有一些直言不讳的人把他称作具有掠夺性的富有的参赛者。

作为俱乐部的主席，本*汤普森在制订政策的时候总是尽量把全体会员的需要考虑进去。尤其是当某些政策影响到一些会员的利益的时候这点就显得更加重要。这是他维持俱乐部正常进行的处事哲学。他是一个正直、公正的人，在他的严格管理下俱乐部逐渐地发展壮大了起来。虽然他花了许多的时间来处理俱乐部的日常工作，但是他仍然能把鸽子调理到最佳的比赛状态。在过去的十年中，他取得过五次胜利。

本*汤普森曾经拜访过汤米，那时这孩子刚刚开始养鸽子。因为他居住在城市的另一边，所以本不能经常过来。然而他知道汤米是赛鸽的好手。

既然这个孩子决定要参加比赛，山姆就在带男孩子来俱乐部的时候和汤普森先生坐下来谈了谈话，因为这两个人有共同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因此他们最后成为了好朋友。

在俱乐部里，通过和汤普森先生的交谈山姆学到了更好的赛鸽技巧。他又把这些方法巧妙地传授给了汤米，并且运用到了实践当中。山姆记得汤米曾经喂食过度，后来汤米终于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喂食标准。本也建议他把引水器抬高，距离地面大约一到两英尺。这样可以避免灰尘的污染。

卫夫*埃尔敦支看见就只剩下两个鸽钟没有被打开了，一个是查理*威廉姆斯的，另一个则是属于那个身患残疾的男孩的。他盯着显示器上的成绩，看到本*汤普森暂时处于第二和第三位。卫夫*埃尔敦支认为查理*威廉姆斯是一个危险的人物。查理手里有好鸽子，虽然他花在鸽子身上的时间很少，但是却经常取得好成绩。

卫夫一边关注着显示器，一边仔细地听着工作人员朗读查理的鸽钟走时。他感到一种令人颤栗的恐惧正在紧紧地抓着他的心。他感到胸中开始涌起一股怒气，他憎恨被别人打败。毕竟，他非常富有；他已经买了他可以花钱买到的最好的鸽子。没有人有权利击败他。

在他满怀怨气地看着显示器的时候，使他感到可以松口气的是，他的名字依然位于成绩单的最前面，查理*威廉姆斯处在了第二的位置，而本*汤普森则被挤到了第三和第四位。他得意洋洋地离开了电脑，走回自己的桌子。

现在他确信已经连续三周赢得比赛了。卫夫*埃尔敦支象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向他的朋友，他们正焦急地等待着听到好消息。“正象上个赛季那样他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当埃尔敦支走近时他的一位朋友说。随后他们都赶快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本*汤普森总是固定坐在一个座位上，这时，卫夫*埃尔敦支的桌座位正和他的紧挨着。当卫夫坐下来的时候，他问道，“卫夫，你们打开那位年轻人的鸽钟了吗？”

“还没有，这是最后一个了，他们正在统计，”埃尔敦支漫不经心地说着。富有和懒散使他总是我行我素。他的傲慢使他几乎没有真正的朋友，那些和他共坐一桌的人只是想得到一些免费的饮料或者一个鸽蛋，甚至于得到他最好的鸽子所生的幼鸽。“我想他可能就住在附近一个什么地儿，在比赛的头两周，他作为初学者只是凭着运气打比赛；话又说回来，谁肯把自己最好的鸽子送给一个有残疾的孩子呢。”他轻蔑地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高声说道，“我已经连续两次获胜了。我还会在下周的比赛中继续击败你们，无论你们是不是尽力。”

似乎对自己挨着卫夫*埃尔敦支坐着感到羞愧，本*汤普森突然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边走边说，“我要坐在能够听到一些聪明的谈话的地方。”

“是什么东西吃了他？”卫夫*埃尔敦支脾气败坏地问到。

“就是你的态度，”一位会员答到，他也起身离开了，桌子上还剩下没有喝完的咖啡。几秒钟后卫夫*埃尔敦支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了。

令他吃惊的是，其他桌的鸽友大都站了起来走到电脑前，相互簇拥着站在那里看比赛成绩单。

“年轻人，让我们看看你的鸽钟，”查理*威廉姆斯尊敬地对汤米说道。“过来站在这儿，这样你可以看见我们是怎样做的。”他除去鸽钟上的密封物，把它交给验钟的工作人员，然后再核查竞翔单上的记录。

核实无误后，查理*威廉姆斯取出了第一个橡胶软环，它被递到另一位裁判员那里，由他将竞翔单上的数字与之做对照。这当然是大灰的。在竞翔单上大灰的环号前大大地写着“number one”，这表示它是汤米的第一羽赛鸽。对另外两羽鸽子也进行了与上述同样的操作。它们分别被标上第二和第三。

查理*威廉姆斯把所有的信息输入了电脑，他在完成操作的时候还对汤米夸张地挤了挤眼。汤米想要离开的时候，查理*威廉姆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着显示器邀他共同观看。在第一栏，汤米清楚地看见第一名是卫夫*埃尔敦支；第二名是查理*威廉姆斯；第三名是本*汤普森。

正当他观看的时候，屏幕忽然闪了一下，比赛结果变成了冠军是汤米*辛普森。汤米感到心脏在胸腔里膨胀，似乎就要爆裂开一样。他觉得热泪充满了双眼，面前的显示器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了。他是那样的高兴，以致于觉得自己处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他经常梦见胜利，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的激动。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轻轻地拭去了幸福的泪水。

汤米呆呆地转向查理*威廉姆斯，他大笑着热情地抓着汤米的手说，“就让这成为你无数个冠军里的第一个吧，年轻人，快看，另两羽鸽子也在前十名里，干的真漂亮。”

男孩真是太兴奋了，他没有听清查理*威廉姆斯所说的话，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另外两羽鸽子分获第七和第十位。

“看，卫夫，”本*汤普森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大声喊道。“你已经被这个男孩挤到第二位了，头两个星期似乎根本就不是初学者光凭着运气打比赛吧。”

突然每个人都在为他们认为值得的事情而鼓掌。他们走向男孩和他的父亲，一时之间每个人都想握住汤米和山姆的手。

卫夫*埃尔敦支发现只有自己被排斥在兴奋的人群之外，他站起身安静地离开了俱乐部，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本*汤普森看见门在泄了气的卫夫*埃尔敦支身后关上了。那些看到本*汤普森开心大笑的人认为这是为了男孩的胜利。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笑是有两层含义的。

第四章 灌木丛里的危险

第二天是星期天。汤米从教堂回来后就走进鸽舍给鸽子进行每周一次的洗澡。经过前一天的艰苦比赛，大灰尽情地享受着澡盆里温暖的清水，放松一下它那疲劳的肌肉。大灰反复跳进澡盆三次之后，终于心满意足了。

大灰充满活力地抖动着身体，尽可能地除去沾在羽毛上的水。它向男孩特意为鸽子种植的紫花苜蓿走去。这块绿地只有三米宽，大灰向右侧身躺在了刚刚修剪过的新鲜的草地上。草地散发出一种十分新鲜的味道，大灰懒懒地伸出左翼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这样一方面可以晒干羽毛，另一方面还可以吸收阳光合成维生素A。大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放松下来，静静地体会着微风吹动树叶时所发出的细细的沙沙声。

山姆在厨房里削着马铃薯皮，塔丽正在收拾桌子准备吃午饭。他向窗外瞥了一眼，茫然地看着鸽子在澡盆里拍打着翅膀。哦！他真的不喜欢削马铃薯。

谁都没看见，一只流浪猫从房子的一侧走了过来，悄悄地靠近五码远处正在晒太阳的鸽子。它们正躺在一棵低矮的枝繁叶茂的树下伸展着翅膀，这只猫静静地伏在从柔软的树枝上垂落下来的淡紫色的花朵下面，看起来非常显眼。微风轻轻地摇动着树枝，斑驳摇曳的树影洒在小猫光滑的身上。

大灰身在危险之中。这只狡猾的猫抬头凝视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孩。汤米被一本书深深地吸引着。这只猫把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在大灰的身上，它伏下身体悄悄地靠近还没有一丝觉察的猎物。

在紫花苜蓿阴影的掩护下，猫不仅逃过了山姆的视线，还有汤米和所有的鸽子。突然大灰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它感到了危险，把头转向一边，仔细地搜寻着头顶上的天空，然后瞳孔变成了针尖大小看着太阳。经验告诉它，老鹰通常会利用太阳使猎物处于不利的地位。它眼睛里的果胶样物质可以保护它的视网膜免受强烈阳光的伤害，因此大灰可以直视太阳的光线而不会受伤。

它在欢洲这片蔚蓝色的天空上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在移动。然后大灰的目光又转向隔壁家院子里的那棵珊瑚色的树。在那些鲜红色的花朵和稀疏的叶子间仔细地搜寻着，大灰是在寻找会出其不意地袭击它的老鹰。在那片地带它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危险。大灰翻了个身，在阳光的照耀下伸展开另一扇翅膀，并且闭上了眼睛。它放松了下来，尽情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慢慢地恢复着它那身疲劳的肌肉。

走到紫花苜蓿前，这只猫的目光穿过四十厘米高的茎凝视着它的猎物。现在离它们只有三米远了，它不得不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要么绕过紫花苜蓿的茎，要么就从中间穿过去。要穿过紫花苜蓿无疑会减慢它的速度，并且发出的声音可能会惊动这些鸽子。

动物会本能地走这条长一点的路，就是绕过紫花苜蓿的茎。这就意味着它离目标有四米远。猫将身体紧紧地贴着地面慢慢地爬到紫花苜蓿茎的边缘，它要从这里向大灰发起攻击。在到达茎的边缘后，这只猫找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位置。然后收缩肌肉准备做最后的猛击。

紧接着它的肌肉象弹簧一样伸展开，以惊人的速度从隐蔽的地方跑出来冲向不幸的鸽子。完全被阳光的温暖所吸引的大灰眼看着就要成为猎物了。

汤米正坐着轮椅在一棵光滑的橡树的树荫里看书。他在全神贯注地学习，尽可能记住所有的内容，因为下周一他要参加地理课的考试。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只猫正在悄悄地逼近他心爱的鸽子。只有当他想要努力地记住他所读到的东西时才会偶尔瞥一眼他的鸽子。

然而，即使汤米觉察到了危险，当时他离鸽子有十米远，在这种情况下也将无能为力。

汤米眼角的余光感受到有物体在轻微地运动，他突然抬起头，看见那只猫正向他的鸽群猛扑过去。他立刻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喊声。

一切尝试都是徒劳无益的，他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当双手用力时地理书从他的膝盖上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他的腿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汤米就象这本书一样，他的脸磕在了地面上。

听到刺耳的喊叫声，大灰睁开了眼。刹那间，它看见一只猫正腾空跃起，进行着最后一击。大灰已经没有时间飞起来逃跑了，因此它就象其他鸟类所做的那样，在地上不顾一切地狂奔。

在距离鸽子还有一码半远的时候，这只猫突然腾空跳起来，它知道这时鸽子会飞起来。它的两条前腿伸出邪恶的利爪抓向猎物。它那致命的爪子在空中一闪而过。然而什么也没有抓到。

当然大灰并没有飞向空中，因此它躲过了第一次凶狠的攻击。当这只猫跳过去的时候，大灰才脱离了危险的境地，然后它尽力向空中飞去，疯狂地拍打着长长的翅膀，它那发达的胸肌也剧烈地收缩着。

大灰虽然因为洗澡而恢复了一些精神，但是比赛的疲劳却仍然明显地存在。此时它的心跳超过了每分钟六百次，时间也仿佛停滞了下来。这一切似乎处在慢动作之中，大灰已经飞上了天空。

由于没有捕到鸽子，猫暂时失去了平衡。它在空中扭动着身体，然后四脚着地，这时已经离鸽子有几英尺远了。出于猎手的本能，这只猫用猫科动物所特有的优雅动作立即向空中的大灰发起了第二次攻击。它的爪子在阳光中挥动，再一次使空气发生了颤动。

猫儿那锋利的爪子如闪电般划过，差一点就抓到了大灰，大灰明显地感到了空气的震动。当这只猫四条腿落地的时候，愤怒地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然后它又转过身搜寻着其他的猎物，可能会有某只鸽子因为身上太湿而飞不起来。现在它的眼睛发现一羽鸽子还在澡盆里，于是这只猫开始向它冲去。当它正要发起攻击的时候，突然感到一种刺骨的剧烈的疼痛袭遍了全身，原来有一个马铃薯象导弹一样精确地击中了它。飞来的马铃薯的劲道使得猫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

在疼痛的打击下，这只猫爬起来转身就没命地逃跑了，就在这时第二颗马铃薯“导弹”又擦着它的头皮飞了过去。

听到男孩的叫喊声，山姆和塔丽从屋里冲了出来。

山姆在中学时代是一名棒球队的投球手，直到现在他还有一双无比有力的臂膀。“真是个不赖的投球手，”他得意地喊着。

塔丽紧跟在丈夫的身后也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她急忙冲向汤米。当靠近他的时候，塔丽看到他正在那里啜泣，还一边满脸失望和痛苦地用拳头捶打着草地。她突然感到她的心已经被融化了，内心充满了深深的痛苦。她的泪水涌上了眼眶，然后又滚落到面颊上，她也默默地哭了起来。

山姆确定那只猫真的逃跑了之后，也朝男孩躺着的地方跑了过来。他很快就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走过去挡在塔丽的前面，不让汤米看见她的哭泣。

山姆弯腰抱起汤米把他放进轮椅里。然后转向身后的塔丽，从她的手里接过地理书递给汤米。

“汤米”山姆说，“现在一切都好了。大灰已经脱险了，其他的鸽子也全都安然无恙。”回想起刚才那紧张的一幕，山姆说，“你老爸还不错吧，那只猫再也不敢来了。毕竟它的身上挨了一下时速达百公里的马铃薯导弹的重创。”

汤米通过他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仰望着天空，他看见鸽群由于恐惧而飞得异常的高。他仔细地数着，发现一只也没少。

当山姆和塔丽转身往屋里走去的时候，汤米看起来并没有专心地看地理书。他感到非常的绝望。那个精神病医生曾经说过，当他处在危险之中的时候很可能会出人意料地站起来。看起来这个男人一直在骗他。实际上他确信他们都害怕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哦！他是多么讨厌轮椅呀。

半小时后第一批鸽子飞回了鸽舍。大灰比其他的鸽子更加神经质一些，它在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来，并且在鸽舍的上空盘旋了几圈，在确定确实没有危险了之后才落下来。虽然大灰对于此次意外感到非常的紧张，但是它似乎并没有显得更加疲惫。

那天晚上当汤米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到了大灰的死里逃生。突然他做了一个小小的祷告，感谢上帝让他最喜爱的鸽子平平安安地活着。

汤米和他的父亲商量后决定不参加即将到来的比赛了。他们要让鸽子得到很好的休息，但是必须对它们进行科学的训练以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这些鸽子需要储备更多的能量来参加680公里的比赛。

每周这些鸽子都要进行三次飞行训练，其中周六的飞行距离比较长。每天早晚均强迫家飞半个小时。在周二上午飞行训练结束后，他们会让所有的赛鸽洗澡。汤米总是在水里加入一些盐和一小杯醋。他在书上读到这样会使鸽子的羽毛变得柔软光滑，还可以杀死鸽子羽毛上的寄生虫。他也曾用过大剂量的粉状杀虫剂，然而实际上他以后一定会后悔他一直在使用的这些方法和药物，因为他将了解到这并不是消灭体外寄生虫的有效途径。这些体外寄生虫会影响到鸽子的飞行，它们会吸食鸽子的血液而导致鸽子发生慢性贫血，它们还会把自己体内的毒素排泄到鸽子的体内。

汤米的母亲总是在早晨照顾鸽群进舍，她必须这样做，因为当鸽子早晨家飞完毕或者由山姆的工作地点飞回家时汤米已经上学去了。

每天早晨汤米会仔细地秤出适量的鸽粮，他的母亲则负责饲喂归巢的赛鸽。汤米要确保他们得到足够的食物，但是也决不会使他们吃的过饱。为了帮助大灰迅速地恢复体能，汤米把一羽幼鸽放进了另一对鸽子的窝里，他还要让大灰的配偶“小精灵”完成大部分的哺育工作。当大灰进行训放的时候，他就把“小精灵”关进巢箱，并且给她提供足够的食物。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大灰回来之前完成育雏的工作。

现在大灰已经处在了最佳的竞技状态，为680公里的比赛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比赛之前的两周时间里，汤米为大灰安排了六次60公里的路训。在周六，山姆把赛鸽带到了80公里外进行训放。

集鸽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汤米的鸽子看起来很棒。他挑选了六羽鸽子参赛，并对它们做了一番认真的检查。直到最后他确定没有任何不利的因素会影响到它们的比赛。

大灰正在鸽舍的地板上昂首阔步地走着，它的配偶“小精灵”昨天刚刚产下了第一枚蛋。一旦它的配偶产下了第一枚卵，大灰就平静下来，不再无休止地追逐它的雌鸽了。

大灰在它的小精灵把蛋产在巢盆里之后不久就轻轻地推了推她，自己站在第一枚蛋旁，把它看得很紧。它耐心地等待着第二枚蛋的到来，好开始享受孵卵的乐趣。

汤米把大灰从巢箱里抱出来，检查了一下它的羽毛是否完整。然后分开胸前的羽毛，他看见在大灰龙骨旁的皮肤下面是鲜红色的肌肉，当大灰平静地呼吸的时候，肌肉上的血管不停地在龙骨上移动。这就是大灰正处于极佳的比赛状态和健康状态的标志。

在最好的训练和饲养条件下，大灰的羽毛摸起来象丝绸般的柔软光滑，它显得健康而富于活力。它的羽毛十分的完整，看不出有任何的损伤。大灰已经为周六的比赛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在俱乐部，汤米把大灰递到计算机前，以便于他们确认它的足环号码，并佩带上比赛标志环。本*汤普森轻轻地把鸽子的腿放进套环机里。在确定鸽腿的正确位置后，他的助手把标志环套在了它的腿上。然后本*汤普森又认真地检查了一下橡胶软环。全部满意后，他把大灰装进了相应的比赛笼里。

汤米又递过去他的另两羽鸽子。当本*汤普森装完最后一羽鸽子的时候，他向男孩眨了眨眼睛。“这只鸽子是其中最好的一个。”他说。

“您真的这么认为吗？”这个孩子尊敬地问。“在上个礼拜的比赛中，它是我棚中第五个到的，它的配偶应该在周六产下第一枚蛋。”

“如果它能够保持平静，并且找到正确的路线，那么它是不易被击败的。但是很不幸的是，一岁雄鸽在它们的配偶即将产蛋的时候通常会出现非常激动的情绪，这样的话反而会不利于它们的比赛。” 本*汤普森解释到。汤米刚要发问他又接着说道，“让我们希望它能为了实现你的目标而保持平静的状态吧。”

“我认为它不可能击败大灰，”汤米充满自信地说。“我有一个秘密，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再告诉其他任何人。大灰的窝里有一羽很大的幼鸽，昨天下午，它的雌鸽又为它产下了第一枚卵。当我要把它从巢中抱出来的时候，它使出了全部力气来反抗我。”

“汤米，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本*汤普森低语道。“请你不要把我现在所说的话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能再次击败卫夫*埃尔敦支那就太好了。上周他仅仅取得了第三名。”然后这位老鸽友用他那洪亮的嗓音说道，“记住你现在还没有获得第一或第二。”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时汤米看见卫夫*埃尔敦支正站在自己的右后方，他尊敬地说，“晚上好，埃尔敦支先生。”当男孩坐着轮椅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只是皱着眉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行为并没有逃过本*汤普森的眼睛，他和其他有思想的人一样都痛恨和谴责这种违反体育道德的行为。

一进笼，大灰就走到远离拐角的地方，找了一个十分接近水和食槽地儿呆着。当鸽笼装满的时候，大灰不停地捍卫着它的领地，不过很快它就确立了自己的统治地位。

当最后一羽鸽子入笼的时候，大多数鸽子都占好了自己的地盘。大灰趴在笼子里轻轻地咕咕叫着。它在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因为它知道人们不久就会把它们放飞，它会再次找到回家的路，再次见到它心爱的配偶。偶尔地它也会啄一下自己的羽毛，整理整理它的飞羽。

赛鸽笼被整齐地安排在运输车的两边。中间有一条通道可供司放员及其助手在这两天的旅程中给鸽子喂食喂水。同时这条通道也确保了鸽子可以得到良好的通风。在这些鸽子踏上漫漫的返乡征程之前，它们还要在鸽笼里呆上一天两宿。

在每一个中转站，当需要搭载其他俱乐部的鸽子的时候，卡车司机和司放员都要为鸽笼做上明显的标记。这些俱乐部和集鸽地点散布在约翰内兹堡的中部、东部和西部。当所有的鸽子都被装上车后，鸽赛的组织者将在最后一个中转站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这些工作完成以后，卡车就向着大约730公里外的司放点驶去了。对于每个会员来说司放距离都是不相同的，需要经过裁判员的仔细测量。空距是从司放点至会员鸽舍中部的距离，计算到米，可以允许相差40公里。分速将按照赛鸽从司放点至各自鸽舍的空距来计算。汤米的空距是696公里零778米，是俱乐部中最远的一个。

在这两天的旅途中，赛鸽会得到足够的食物和水。在车上有一个特殊的水罐，它可以提供三天的饮水。鸽会也备有充足的食物，他们要计算出鸽子在运输途中所需要的食物量。

在距离司放时间还有几个小时的时候卡车到达了司放地点，鸽子在车上做了一下短暂的休息，然后很快就被搬下车，它们要在黑夜当中歇上几个小时。接下来司放员和他的助手打开灯，给这些鸽子进行最后一次喂水。它们在踏上归途之前只会得到清洁的水，而不会再获得食物了。

有经验的鸽子会立即发现水，并美美地喝个饱。没有受过很好训练的鸽子不可能马上找到水，虽然它们大多数凭着动物的本能最终找到了水槽，但是仍有一些缺乏经验的鸽子没喝到水。当这些鸽子在归巢的途中发现有水源时就会俯冲下来饮水，这样就损失掉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由于赛程比较长，中午的天气非常炎热，那些没有喝到水的鸽子在飞至550公里或更远距离的时候不得不飞到地面来找水喝。它们将不会获得好名次。

星期六的清晨美丽而晴朗。天气预报显示在司放点有轻微的逆风，随后会逐渐增大。除了报告的大风外，这天将是一个微热的晴天，在赛线上没有关于恶劣天气的预报。

喂完水后30分钟，水槽被全部撤走，它们被牢固地落起来以便被运回家去。司放员和他的助手下车检查司放装置和印章是否完好。司放装置可以使鸽笼处于关闭的状态，直到放飞鸽子的时候才会被打开。

大灰感到放飞的时间即将来临了，它赶快走到鸽笼的最前边。另外几只富有经验的鸽子也在这样做。太阳出来半个小时后，也就是在七点钟，鸽笼上的开关被打开了。在30秒钟之内，13,000羽赛鸽离开了鸽笼，急速飞翔在早晨洁净、蔚蓝的天空中。

鸽子迅速地拍打着双翅，听起来就象数架军用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空中。人们在清晨感受着鸽子冲出鸽笼时引起的震动，这种景象真是另人无比的兴奋。

鸽子会自然地成群飞翔，那些成功的鸽友则会努力地使自己的鸽子单独飞行。在训放的时候，每隔几分钟放飞一羽鸽子，他们用这样的方法来迫使鸽子单独飞回家。鸽主们希望在比赛那天鸽子也会这样飞。

有一些鸽子会很自然地去这样做。这些鸽子十分相信自己的能力和经验，所以它们才会赢得许多大赛。这些鸽子除了不依赖聚群所带来的安全感外，还相信它们自己归巢的本能和能力，它们会在回家的路上成功地应付各种未知的情况。

大灰就是其中之一。

在开笼几秒钟之内，第一批的一百多羽鸽子便脱离开大部队向着家的方向飞去了。在它们的前后形成了大约五百多米长的队伍，这时大灰飞到了前面。它掌握着飞行的节奏。在它的右侧是一羽强壮的红雨点雄鸽，在它的左侧是一羽来自同一鸽舍的灰白花的小雌鸽。有一羽中等个头的灰雄鸽也是它的兄弟，只是大灰并不知道这一点。它们正在一起振翅飞翔。紧挨着那羽红雨点雄鸽的是一羽极为优秀的灰雌鸽。在两侧，其他的鸽子也在艰难的赛线上共同展翅飞翔着，只有极少数的鸽子被远远地落在后面。大灰就象执行任务的空军中队长一样引领着队伍前进的方向。

片刻过后，其他的鸽群也从大部队中脱离出来。它们都朝着自己的家园飞去。逆风降低了鸽子的飞行速度，这使它们在漫长的归途中很容易变成老鹰的猎物。

在距离司放点十公里时，卫夫*埃尔敦支的一羽斑点雄鸽也飞到前面来了。大灰继续领着鸽群返回家乡。事实上，在大灰身体下面的土地上没有任何的标记，但是它仍然可以凭着本能选择出正确的归巢路线。在飞行中，它经常会无意识地做一下细微的调整来抵消侧风对它的影响，以免偏离航线。

鸽队擦着地皮低低的飞行，在前进的路上它们经常会因为有一些高大障碍物的出现而被迫分开队形。当这种情况发生时，一些体质较弱的或者是不能适应的鸽子就会开始落后于大部队，没有能力追赶上来。

经过180公里的飞行，大灰仍然占据着领先的地位。凭着健壮的体格和完美的体形，即使逆风刮得越来越强，它还是可以轻易地沿着正确的路线前行。当它们穿越在身下伸展开的南非疏林草原的时候，领头的鸽子已经不到30羽了，现在它们正接近成群的跳羚和散在分布的大量的斑马。

又过了一段时间，它们经过一个盆地和一个很浅的湖，那里居住着几千只体形较小的红鹤，它们正聚精会神地搜寻着生活在浅水里的生物。那些微小的水生昆虫可是色彩艳丽的鸟儿们的蛋白质的丰富来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越来越多的鸽子掉队了。它们缺乏对抗逆风的毅力，也跟不上领航者的节奏。在离家还有350公里的时候，就只剩下20羽赛鸽在为荣誉而战了。

又飞行了大约30多公里，那羽灰白花小雌鸽和另外三羽赛鸽开始掉队了。然后又经过了20公里，又有六羽赛鸽逐渐跟不上队伍。强劲的逆风正在狂暴地肆虐着，只有非常优秀的鸽子才有能力和大灰一较高下。

它们继续一步步艰难地飞行。在距离司放点450公里的时候，地形地貌就开始发生变化了。突兀的巨大岩石形成了南非特有的小山。这些小山似乎是从南非疏林草原的土地上突然迸发出来的一样。过了不久草原便被由雨水冲刷而形成的山谷所取代。这些山谷被洋槐所形成的矮树丛一一分裂开来。表面刻着一道道黑色刻痕的褐色火山岩被数世纪的风雨侵蚀得异常的光滑。树干如虬龙般生长的小树有着蕨类植物一样成簇的茂密的树叶，它们在小山上巨大的鹅卵石间怪异地生长着。当它们悬在半空中的时候，仿佛是在向地心引力进行挑战。

大灰和其他的鸽子一起通过一片由高大的尤加利树所形成的树丛，一只巨大的头上长着长长的螺旋状犄角的公牛威严地走来，切断了它们的飞行路线，这使它们被迫改变了飞行方向。

越来越接近家了，一片片的骆驼刺和洋槐变得越来越高大，陆地也变得更加平坦了。

不久就只剩下大灰、它的兄弟、卫夫*埃尔敦支的斑点雄鸽、灰雌和那羽个头较大的绛色雄鸽了。这五羽赛鸽在地形连绵起伏不定的情况下继续沿着准确无误的方向前进。它们就象战斗机编队一样时刻保持着紧凑的队形，时而绕过巨大的岩石，时而避开浓密的灌木丛。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越来越热，风也越来越大，领头的这五羽赛鸽飞得更低了。大灰一马当先，它发现了一个用于灌溉的水坝。当它接近水坝时，收起翅膀落在水坝上。另外四羽赛鸽似乎接到了暗示，也跟着大灰冲了下去。大灰一头钻进清凉的水里迅速地狂饮以消除它的饥渴。十秒钟后它已经腾空而起了，紧紧跟随它的是斑点雄鸽、大灰的兄弟和灰雌鸽。

那羽雄绛鸽花费了更长的时间来喝水，当它飞起来的时候，它发现自己已经落后至少有100码了。于是它奋力煽动着双翅，尽力地去追赶前面的四个同伴。

还有75公里就要到家了，那羽绛色的雄鸽开始慢慢地落后了。它为了追赶前面的四羽赛鸽耗费了不少气力，这对它是一个不小的影响。况且它巨大的体形在艰苦的长距离比赛中也是一个很大的不利因素，虽然它已经竭尽了全力，但是它还是无法赶上大灰和其他三羽赛鸽。当它落后了大约有一公里的时候，就加入到了由另外三羽赛鸽所组成的队伍当中，它们形成了第二批鸽队。

离家还有50公里远了，在大灰的头脑中闪过了它的配偶和它那胖乎乎的雏鸽。这种与生俱来的情感唤起了它的潜能。这时它表现出了极其勇敢的精神和强健的体魄，大灰毫不犹豫地带着另一羽赛鸽与其他三羽鸽子脱离开。它选择了一条最近的路线，奋力地拍打着有力的双翅，至少达到了每秒钟八次以上。在它的旁边，与它同父母的兄弟也拼命地煽动着翅膀与它并肩同行。

还剩下不足35公里了，此刻大灰的兄弟尽管知道自己的配偶即将产卵了，但是它已经不能再象大灰那样继续保持原来的飞速了。

大灰抱着坚定的信念向家里飞去，尽快和自己的雌鸽和幼雏团聚。刻苦的训练、毫不吝啬的食物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所有的这一切此时汇聚在一起使它有能力去迎接即将到来的胜利。慢慢地它摧毁了所有竞争者的希望，大灰发挥出了它的优势，击败了所有的对手。

虽然在两个小时之前大灰和其他的赛鸽都落地喝了水，但是现在它又觉着口渴了。然而最终回家的欲望还是战胜了口渴，它不得不回家后再喝水了。

已经飞行了660公里，大灰认出了路上的标志，它本能地知道就要到家了。对于小精灵和雏鸽的思念驱使它继续前进。一种激动的心情充满了大灰的全身，尽管它已开始深感疲惫，但是配偶和新鲜甜美的水的诱惑激励着它奋力拼搏。

当进入山谷的时候大灰领先自己的兄弟两公里以上，它的兄弟又领先灰雌鸽和卫夫*埃尔敦支的斑点雄鸽1.5公里。离家只有18公里了，大灰在训放中经过这里已经有无数次了，它在路上认出了越来越多的地表标志。

前方一公里的地方有两只游弋的老鹰在山谷的上空盘旋着。它们利用热空气所形成的上升气流使身体漂浮在空中，它们正在仔细地观察着下面的山谷，希望能够捕到一些猎物。现在是周六的下午四时三十分左右，它们的本能告诉它们很快就会有赛鸽通过这里了。它们的巢建在西面的峭壁上，巢里有两只刚刚长出羽毛的雏鹰，两个小家伙正等着吃晚餐。

几分钟之后，两双炯炯有神的褐色鹰眼就发现了领头的赛鸽。大灰此时领先它的兄弟两公里。它毫不犹豫地向前飞行，似乎还没有觉察到暗藏的杀机。

大灰径直向家飞去。它的前进路线将会从那两只老鹰盘旋下的一片茂密的树林的左侧通过。大灰突然发现了他们，凭着直觉它改变了前进的路线，因此它朝着矮树丛飞去。

在它记忆的深处，它模糊地想起了以前有一只老鹰在这儿杀死了一只鸽子，那只鸽子身上的羽毛在空中漂浮着，慢慢地向地面飘去。一种求生的欲望被点燃了。大灰决心一定要回家，它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老鹰。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使它的心跳达到了每分钟600次。

两个捕猎高手想利用下午强烈的阳光来避开在下面飞行的鸽子的视线。然而，由于大灰的眼睛具有果胶样物质，因此它可以直视阳光，能够时刻注视着老鹰的行动；大灰仍然继续前行，它已经完全认识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

当鸽子向树林边缘飞去的时候，雄鹰首先采取了行动，它开始了一次致命的俯冲。迫近的危险似乎改变了大灰回家的欲望。另一个更加巨大的本能突显了出来。现在这种最基本的生存本能支配着它的一切。

风在穿过雄鹰的翅膀时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在刺眼的阳光的照耀下，这只雄鹰突然发起了进攻，就象神风敢死队冲向美国的战舰一样。在数秒钟之内，它的速度就已经超过了每小时200公里。随着鸽子飞行速度的加快，雄鹰不断地调整着动作，以便准确地抓住猎物。

大灰假装没注意到危险，它继续向前飞行，微微地调整着前进路线，悄悄地移向右侧的矮树丛。自从大灰成为被攻击的目标后，就没有采用任何逃避的策略。雄鹰不相信鸽子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因此它变得更加自信了。

当雄鹰追上猎物的时候立刻伸出了利爪。长长的残酷的鹰爪已经准备好捕杀猎物了。就在这决定生死的一刻，大灰进行了反抗，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它先佯装向右，然后突然向左，正好躲过了这次捕杀。就在高速俯冲的雄鹰经过身边时，大灰感到有一股强烈的风激荡着它的羽毛。在距离地面仅有几英寸的时候，雄鹰停止了俯冲，这时在山谷的地面上卷起了一阵灰尘。

看到配偶没有捕到猎物，那只雌鹰也加入到捕猎的行动中来。她发出了刺耳的叫声，随即做出了致命一击。刹那间大灰认识到了眼前的危险，赶紧转向右侧，径直朝矮树丛奔去，然而这之间至少还有200米的距离。

疲倦袭遍了大灰的全身，它不得不强迫自己集中全部的精力去对付老鹰的攻击。雌鹰就象战斗机上发射的制导导弹一样向大灰疾弛而去。雌鹰比雄鹰更加危险。她又象一枚装上利爪的威力强大的来复枪的子弹射向目标。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扭断大灰的脖子。

雌鹰迅猛地向大灰袭来，大灰立刻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及时安全地飞进树林里了。它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充分调动起了全身每一块肌肉，它的心率达到了每秒钟10次，双翅煽动的频率超过了每分钟480次，它勇敢地冲向了矮树丛。

大灰的眼睛始终盯着雌鹰，它感到了无比的劳累。它没采用躲避的策略，而是集中全力冲向了安全的树林。

然而它却没能做到。

大灰本能地改变了生存的策略。在雌鹰做出最后一击之前，大灰猛地左转，紧跟着又做了一个令人惊愕的右转。人算不如天算，雌鹰也来了一个急转弯。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大灰已经没有时间了，最后它做出了绝望的挣扎来挽救自己的生命。它快速地下降然后右转，极力去避开就要抓到它的残酷的鹰爪。大灰逆风飞行了630公里后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它的动作太慢了。

突然它感到后背一阵剧痛，雌鹰从它的左侧一闪而过。在她的眼前一片片的羽毛缓缓地向地面飘落下去。当雌鹰飞过她的猎物后很快就接近地面了，她不得不收起翅膀而用主羽飞行。她急停后所引起的震动使得猎物就象在空中碰撞到一堵墙，几乎折断翅膀。无论如何，她尽力在距离山谷红棕色的地面只有几英寸的时候停了下来，她的骤停卷起了一阵尘土。

它的动作被疲劳打了个折扣，大灰最后那一下出其不意的躲闪把它从死亡的边缘挽救了过来。然而雌鹰有力的冲击使大灰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向下面的红土地坠落下去。距离地面只有几英寸了，大灰设法让身体向右转过去。它还呆在空中，并且面向树林，于是它很快拼命地冲向那片救命的矮树林。当它冲向树林的时候，它看见那只雄鹰已经飞离了它的视线。

雄鹰并不准备轻易地放弃猎物，它重新升到一定的高度，随时准备发动新一轮的进攻。对于英勇的大灰来说没有片刻的休息。

一种原始的冲动刺激着大灰的内心。生存的本能在它的心中涌动。大灰发现它的体内似乎蕴藏着一种超越自身能力的潜能，安全的地方离它只有几米远了，它使出了最后的力量。最终大灰躲进了矮树林，它的努力使它摆脱了雌鹰凶狠的攻击。

大灰被疼痛彻底摧毁了，在树林的边缘，它把一根浓密的树枝作为自己的避难所。当它栖身在一根结实的树枝上的时候，它的同窝兄弟正好从它头顶上的天空飞过，一分半钟过后，卫夫*埃尔敦支的斑点雄鸽也飞了过去。又过了不到一分钟，羽毛光滑的灰雌鸽也从这里飞过。所有的赛鸽都向各自的家飞去，主人已经在那里为它们准备好了水和食物。

两只老鹰在高空中看到躲藏在树林里的受伤的鸽子，不禁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大灰完全认识到了目前的危险性，它继续透过浓密的树叶盯着敌人。

几分钟以后，雌鹰向另一只疲惫的赛鸽俯冲下去，这一次她降落到地面上。等这羽鸽子慢慢地死去之后，她抓起猎物飞向巢中的雏鹰。没过几分钟，雄鹰也抓到了一只鸽子。

虽然危险已经过去了，大灰还是躲在树林的掩护之下。它仍然十分害怕，以致于还不敢回家。鲜血从它的伤口滴到了它所站立的树干上，然后又慢慢地流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汤米、他的妈妈和爸爸正在兴奋地望着天空。已经是差一刻钟五点了，鸽子应该到家了。突然有一只鸽子出现在天空，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很快它就落在了踏板上。“大灰！”汤米一边喊着一边推着轮椅向鸽舍冲去。鸽子很快就跳进了捕捉器，汤米到达之前它就已经被捉住了。

汤米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迅速地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了橡胶软环。由于太激动了，汤米几乎取不下来。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安全地取下脚环并放进塑料孔内，然后再把塑料孔放入鸽钟里，这样他就给第一羽赛鸽打完了鸽钟。

打完钟后汤米松开捕捉器上的金属丝，以便鸽子进入鸽舍内。通过隔栅汤米看见鸽子向饮水器走去；喝完水后飞进了第二层巢箱，就在大灰所居住的巢箱的下面。这时他才发现那原来不是大灰，而是它的兄弟。这羽鸽子在上周的比赛中获得了第15名，并且被本*汤普森看好。

他觉得心脏在胸腔内怦怦地跳动着，他的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他突然感到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大灰到底在哪里呢？

他把轮椅重新推到父母的面前，塔丽预感到将要有事情发生。看着男孩苍白的脸说道：“汤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它不是大灰。”他用一种焦躁的声音回答。

就在她要说话的时候，山姆兴奋地喊道，“又回来了一只。”

汤米机敏地旋转着轮椅冲向坡道然后来到捕捉器前。他取下橡胶软环给第二羽鸽子打钟，比第一羽鸽子慢了一分半钟。这次回来的是灰花雌鸽，汤米又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之中。在比赛中，当有其他的灰雄鸽归巢时他就会感到非常地失望。

汤米下意识地觉得他心爱的鸽子一定发生了某种意外的情况。

他回到父母跟前一心一意地看着天空，恐惧使他感到喉咙发紧。看着儿子的脸，山姆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失望。“汤米不要担心，大灰是最棒的鸽子，它一定会回来的。它可能是飞错了方向。”

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看见大灰。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不知道应该对孩子说些什么，塔丽和山姆安静地回到屋里。汤米默默地注视着北方，内心虚无地期待着大灰的到来。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去俱乐部报到的时间到了，还是不见大灰的踪影。

汤米觉得喉头哽噎起来，他把鸽钟放进车里。又回过头说道：“妈妈，爸爸，鸽钟在车里，我要准备去俱乐部了。”

此刻汤米失望的热泪一下子涌进了眼圈里。在去俱乐部的路上他默默地哭泣着。在这种难以忍受的沉寂之中，塔丽只有专心地看着前方，她不想去打扰男孩。然而山姆却可以通过后视镜清楚地看见汤米。他开得很慢，而且绕道走，好让他的孩子度过这段痛苦。当他们到达俱乐部的时候，汤米已经恢复了过来。

进了俱乐部，他们很快就兴奋了起来。汤米也暂时忘记了心爱的鸽子还没有回家。

查理*威廉姆斯在俱乐部的门口遇到了这家人。他马上问道：“汤米，你是几点给第一羽鸽子打的钟？”

“威廉姆斯先生，具体的时间我记不清了，我想大概是16时46分左右。”

听到孩子所说的时间，查理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然后他说道：“汤米，我想你不要把打钟的时间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记不清了，好吗？”

汤米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查理*威廉姆斯就已经转身走开了。

卫夫*埃尔敦支的鸽钟首先被打开了，他所居住的地方要比汤米的近11公里。当他的鸽钟被打开时，时间立刻被输入了计算机，他的成绩排在了第一位。他的鸽子比本*汤普森的快12秒钟，查理*威廉姆斯则排在第三位。

轮到汤米了，查理*威廉姆斯比两周前汤米夺冠时少了几分敏感。。在打开鸽钟之前，他弯腰靠近汤米，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汤米，如果你刚才看的表是准确的话，那么卫夫*埃尔敦支将会大吃一惊。”

准确地进行完所有的报到程序后，汤米的时间也输入了计算机。汤米焦急地等待着，查理*威廉姆斯和其他的会员也都围在电脑旁盯着显示器等着看到最终的结果。

查理*威廉姆斯暗自高兴。当他确定卫夫*埃尔敦支也在注意观看电脑屏幕的时候，按下了回车键。电脑显示器一闪，汤米的名字就取代了卫夫*埃尔敦支的位置。

在高兴的同时，汤米想起了他的大灰。他感受不到两周前大灰夺冠时的高兴劲。

场面一时变得十分混乱，大家都在为汤米和他的父母鼓掌喝彩。本*汤普森走近汤米父母的桌子，与他们共同分享着快乐，他也看到卫夫*埃尔敦支悄悄地退出了俱乐部的大门。在这次比赛中，鸽会本来想要批评卫夫*埃尔敦支的不符合体育道德的行为，但是现在为了不破坏男孩高兴的情绪，本*汤普森什么也没说。

睡觉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入鸽舍看看大灰回来没有。可是他却非常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父亲把他抱上床后，他不禁为了爱鸽而哭泣。那天晚上汤米躺在床上几个小时都没有睡着。他恨他的残疾，他也恨大灰的兄弟取得了胜利。

第二天放学后，他冲进了鸽舍，只有再一次的失望等着他。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塔丽在家里目睹着这一切，觉得汤米十分的可怜，虽然她试着去安慰他，但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汤米的情绪变得异常的低落，他比以前更加孤独了。

第五章 潜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虽然已经看不见老鹰了，大灰也只是勉强地移动了一下身体。与生俱来的恐惧使它不停地观察着天空。这时天空中布满了冬日夕阳西下时所留下的余辉。它伸展开右翼，然后又试着伸了伸左翼。幸运的是它并没有感到疼痛，然而它身上的羽毛却被凝固的血液粘在了一起，不易被梳理开。大灰实在是太累了，它放弃了飞行，而是选择了继续休息。

离太阳落山还有40分钟。天空被染成了鲜艳的粉红色和猩红色。一道道橘红色和黄色的霞光明亮地镶在一片片云彩的边缘。当夕阳即将落下去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由各种物体所形成的淡紫色的阴影里，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在傍晚那昏暗的树影里，非洲野猫在穿过树丛的时候，实际上是根本不会被觉察到的。血液的味道非常浓烈，野猫敏锐的嗅觉引导着它准确无误地来到大灰栖身的树下。

发现血迹后，这只猫本能地知道有一只受伤的鸟落在树上。它匍匐在森林间的草地上，用那双夜视眼仔细地搜寻着那只受伤的鸟所栖息的树枝。突然它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到了粘在树枝上的黑色血块。这只猫轻轻地移动过来，它发现了一只受伤的鸽子。

这只野猫悄悄地爬上这棵洋槐树，隐蔽在树干的另一侧，因此大灰看不到它。然后它又慢慢地往上爬；大灰仍然在静静地休息。它所在的树枝非常结实，离主干有2.5英尺远，在正常的情况下，大灰完全可以很从容地避开野猫的攻击。这只猫必须先绕过主干，然后再沿着树枝向上爬，这将使它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然而由于大灰的羽毛被凝固的血粘住了，它已经丧失了飞行的能力，这确实非常危险。几分钟后，当这只野猫绕过洋槐树主干的时候，就进入了大灰的视野范围之内。它需要至少一秒种，甚至更多的时间才能通过树的主干，因此大灰有足够的时间去逃避。

当这只猫进入到视野范围之内的时候，大灰本能地一跃而起。与此同时，野猫也跳上了大灰一直栖身的树枝。由于大灰的主羽被粘在了一起，因此它发现自己失去了平衡，无助地向地面坠落下去。

这只野猫站在大灰一直呆着的树枝上，眼看着受伤的鸽子向地上摔去。为了抓住猎物，它匆忙地飞身扑向下落的猎物，但是大灰在摔下去的过程中，幸运地落在了下面的一个树枝上，这只猫扑了个空，四只爪子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它仰起头注视着大灰，它知道这只鸽子不可能飞起来了。这只受伤的鸽子在树枝上寻找着栖身的地方，而那只野猫则正等着它掉到地上。

大灰发现柔弱纤细的树枝慢慢地向地面弯曲。它不由自主地从树枝上滑落下去，出于生存的本能，大灰拼命地拍打着翅膀试图重新飞上天空。就在它滑下去的过程中，不慎撞上了临近的松树枝。它毫无希望地寻找着栖身之地，拍打着双翅企图落到一根粗树枝上。它的短脚趾并不是为攀登而设计的，因此它失去了救命稻草，再一次坠向地面。

这时它落在一根富有弹性的树枝的末梢。虽然不停地拍打着翅膀，还是再一次地从上面滑落下来。它继续向地面坠落。那只野猫耐心地盯着掉下来的猎物，它等待着使出致命的一击。离地面只有三米了，大灰的主羽神奇般地砰然打开了，它突然发现自己停在了空中。随着双翅每一下有力的煽动，剧烈的刺痛就会涌遍它的全身。

这只野猫没想过它会失去到嘴的肉，不甘心地向大灰扑去，然而大灰已经成功地逃离了它的魔爪。

一旦离开了树林来到空中，大灰本能地向家飞去。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它知道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回到鸽舍。十分钟后它飞到了一个叫埃尔博顿的小镇。它的家离这儿还有不到十五公里了，但是可恶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它慢慢地耗尽了大灰的最后一点精力。

它的精力很快就用尽了。这时它突然发现有一个巨大的办公大楼矗立在眼前。于是大灰急忙越过楼顶上低矮的挡墙。这次努力终于耗尽了它最后的一点气力，大灰一下跌落在用沥青铺的楼顶上。

由于心脏突然承受了巨大的负荷，使得大灰在地上躺了五分钟。几分钟后它稍微缓了口气，吃力地摇晃着站了起来。它在楼顶上走了几步，来到一米高的空调机前，它忍着剧痛飞了上去。此时太阳已经向西方落下去了，受伤的大灰不停地喘息着，它在黑暗中安顿了下来。夜幕降临了，夕阳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气温也迅速地下降到十摄氏度。寒冷使大灰后背及身体侧面伤口上流出的血迅速地凝固了。这真是太好了。

珍妮—李*波特和他的父母一起生活在埃尔博顿。他们的家位于城区的近郊，离市中心还比较近。珍妮—李*波特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姑娘。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她的成熟却远远地超过了她的同龄人。剪得整齐的秀发、浅褐色的皮肤和蓝色的双眸使她散发出青春与活力的气息。她左侧面颊上深深的酒窝永远是她那些朋友烦恼的根源。但是她知道这使她看起来与众不同，她就喜欢这样。

就在一小时之前她从工作单位回到了家里。当她脱下工作服的时候，听到了前门的铃声。她看了一下手表，她知道时间还早，罗杰还没下班。她又听见母亲去开了门。她没注意她们低声的谈话，而是换上了牛仔裤。此时此刻她心里正想着罗杰。她们是在一个月前基督教会组织的一次野餐上相识的。她们彼此一见钟情。第一次约会是在两周以后，正好是罗杰的21岁生日晚会。虽然她已经约了其他的男孩子，但是她认为自己和罗杰的交往会更加有意义。珍妮—李发现他比其他的男孩子更加成熟。他不像她所认识的绝大部分男孩那样粗鲁而莽撞，他似乎更加慎重，也很会为别人着想。

她们相识的时间不长，相互之间的关系仍然处于初级阶段。但是她一开始就知道她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他了。然而昨天晚上她们之间产生了第一次分歧。

“罗杰，我一直认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现在我都被你搞糊涂了……。”她坦率地说。

罗杰忍住性子并没有生气，说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我想带你一起走。如果你愿意，我会解释给你听。我的……”

这时她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难道你不能送给我一双漂亮的鞋吗？罗杰，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只是喜欢安静。”

于是罗杰保持着沉默，这更加激怒了她。罗杰默默地注视着她。她异常地恼怒，不停地打着转儿，然后走进了厨房，把罗杰一个人晾在了那儿。她希望他能跟进来，但是她还是失望了。过了几分钟，她再次回到客厅里。罗杰正安静地坐在色彩艳丽的沙发上看报纸。他抬起头说道：“珍妮—李，请你坐下来，让我慢慢地跟你说。”

她不情愿地坐在沙发扶手上，仿佛时刻准备着飞走似的。

“我父母有一套小房子，里面只有一间卧室，并且……”

“看！”她突然喊道。她还想继续说下去，这时罗杰突然愤怒地站起来向外面走去。珍妮—李问：“你要去哪儿？”

“如果你不想让我说话，那么就让我走吧。”

“我想你一定认为我的行为很无理吧？”她说。

罗杰低头看着她说：“没错！如果你拒绝听我讲话，那么这个问题就得不到解决。”

沉默了一会儿，她阴沉着脸说：“对不起，请坐下吧，我答应你听你把话说完，一定不再插嘴了。”

罗杰又重新坐了下来。“我会安排你和我姐住在离我父母家不到半英里的公寓里。我和亲戚住在一起。”

“那你刚才怎么没跟我说，”她非常不讲理地问。

罗杰用他那富有魅力的微笑看着她。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珍妮—李，你从来就没给过我说话的机会。还是让我们忘掉刚才的不愉快吧，我们今后一定会更加相互了解的。”

在他回家之前，他们又认真地商量了一下，俩人都表达了各自的观点。

第二天，她和母亲谈论了此事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今天晚上，她打算告诉罗杰，如果他还愿意的话，她想跟他一起去拜访他的父母。敲门声突然把她从沉思中惊醒。“可以进来吗？”她的母亲问。

“进来吧，门开着呢。”珍妮—李说道。

珍妮—李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母亲，她注意到母亲的脸上有一种刚刚遭受过沉重打击的表情。

珍妮—李急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妈妈？”

她的母亲用一种故作镇静的声音说：“珍，我收到了一个坏消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你说。”

珍妮—李在母亲的眼中看到了无比的悲痛，这时她感到自己的胃在不断地痉挛着。她极力控制住即将失控的情绪，不假思索地问道：“罗杰没发生什么事吧，是不是？妈妈，请你告诉我他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珍，亲爱的，罗杰他死了。”她笨拙地说。“他在工作中发生了意外事故，他毫无痛苦地去世了。”

她穿过屋子，快步走过去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女儿。然而在她靠近珍妮之前，珍妮突然转过身面向打开的窗户。通过窗户的方格向外望去，珍妮—李看见警车正迅速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接着她又听见了母亲离开房间时的关门声，虽然她的眼睛已经满含了苦涩的泪水，但是由于某种莫名的原因，她并没有尽情地哭出声音来。

同样的情况出现在几天之后的葬礼上，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可是她却哭不出声，对于罗杰的死，她已处于极度的悲痛之中。在下午六点半的时候，珍妮—李和母亲才从罗杰的葬礼上回来。一个小时后，珍妮的父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他们知道这次约会大约需要两个小时，他们是不会让珍妮一个人长时间呆在家里的。

珍妮—李独自坐在床上感到十分的沮丧。她的世界已经突然结束了。她越往下想就越悲伤。她的痛苦正变得异常的强烈。过了一会儿，她开始不经意地为了罗杰的死而责备起自己来。想到这次意外事件时，她就认为这次意外都是因为罗杰的心里总是想着那天晚上的争吵才引起来的，这次争吵使他不能把精力全部集中在工作上。

她又想到她应该在上班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改变了主意。现在她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呢？一时间她变得十分的惶惑和失望。

她的父母已经离开半个小时了。珍妮—李感到非常郁闷，于是她决定出去走一走。她从床上下来，穿了一件粗厚呢的上衣走下了楼梯。户外的散步也许会让她觉得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她打开房门沿着小路走到了前面的院门口。

她走出院子，向右朝市中心的方向走去。当她经过邻居家门前的时候，想起这位邻居在一年前的一次车祸中失去了亲爱的妻子。她从屋子前的栅栏上望过去，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他的花园一直荒芜着，为什么他处理掉了他的狗和所有的信鸽。

珍妮—李在老人的小屋前停了下来。她回想起这个花园以前一直是那么的美丽和整齐，此时它的衰败和从前的辉煌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强烈的反差使她感到更加的沮丧。

当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瞥了一眼吸烟室那边开着的窗户。只见艾伦*琼斯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摇曳闪烁的火光还以为是家里点的炉火。她还记得他是一位十分友善的人，从不对人说脏话。当她碰到艾伦的时候，他总是向她微笑。她还记得他过去喂鸽子的时候总爱对它们说话。她经常会感到茫然和惊奇，她想知道这些鸽子是否懂得他说的话。

艾伦*琼斯过去是一个十分注重外表的人，他的衣服总是整整齐齐，他的花园也是整条街上的人羡慕的对象。然而后来她却发现他的衣服如同现在的花园一样蓬乱。她始终都在注视着老人，这时突然看到他把手放在了脸上。珍妮—李发现他的肩膀随着啜泣而不停地抽动。

看着这位痛苦的老人，她感到羞愧和困窘。她因为自己不能为罗杰痛哭而感到羞愧和有负罪感。她一转身离开了小院，继续向前走去。

珍妮—李完全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她穿过一条条的街道而忽略了身边所有的人。她向联邦银行大厦开着的门走去。在她的右手是一部专为上楼的公寓准备的电梯。如同噩梦一般，她向电梯走了过去。

其中的一部电梯还开着，，她走进去按下了十七层。电梯安静地到达了这座大厦的顶层。门开了，珍妮—李走了出来。在左侧她发现了通往楼顶的楼梯。出于本能的反应，她神情恍惚地爬了上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它的陡峭。来到楼梯的尽头，她发现了一扇铁门。她的手不由自主地触摸到了门把手，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寒冷。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手就按了下去，接着门打开了。

通过这扇门，珍妮—李来到了楼顶，她没注意到有一只灰色的猫也跟着她上来了。她继续往前走，经过空调时没有发现正在睡觉的鸽子，她们之间不过三英尺远。

大灰实在是太累了，它没意识到一个年轻的姑娘从它的身边走过。珍妮—李向低矮的挡墙走过去，俯视着整个城市。她看到有成千上万盏灯在没有月色的黑暗中闪烁。

然后她想起了罗杰曾经带她来过这里。他们一起欣赏着这座城市，当时月亮突然蹦了出来。是罗杰给了他甜蜜的初吻。

她所听到的只有寂静，偶尔传来一阵汽车的嗡嗡声，但她却辨别不出它的方向。在这种阴森森的黑暗中，她迷失了自己，处于更加沉重的压抑之中。没有了罗杰她该怎样去生活呢？

远处微弱的灯光仿佛在给她做着催眠，使她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她爬上了低矮的挡墙，站在九英寸宽的墙上，她盯着城市里闪动的灯光。然后她低头向街道上看去，恐惧立刻完全支配了她。

这只大灰猫向左走去，尽量避开人类。它到达了女孩对面的挡墙处，然后开始围着楼顶搜寻猎物。大灰猫躲在挡墙的阴影里，几乎看不到它。它在楼顶的平台上不停地转着圈，逐渐地靠近了疲惫不堪的正在空调机上熟睡的鸽子。越来越近了，这只猫听到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大了。当它们之间的距离还有四米远的时候，那只猫锐利的双眼终于发现了目标。于是它匍匐下身体，悄悄地向毫无觉察的鸽子走去。然而它所走的路线正好要经过珍妮—李站着的挡墙。

看到有人站在挡墙上，这只猫突然停了下来，蹲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它盯着女孩看了几秒钟，随后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睡觉的鸽子身上。猫继续提起精神悄悄地接近猎物。这次大灰的本能没能提醒它即将来临的危险。

她把目光从下面的灯光中移开，珍妮—李已经认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了，然后由于极度的恐惧使得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的感觉非常敏锐，她听到了空调那边发出的嗡嗡声。她向那儿望去，看到了一个近似球形的东西站在上面。她眼角的余光发现有一只猫正在向这儿移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变得十分清晰了。看着这只猫，她知道它正在偷袭空调上面的没有防备的鸟。

突然月亮从一片云彩后面露了出来，珍妮—李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只鸽子。这只鸟缩着头，完全没有感觉到潜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当珍妮—李看见这只猫的时候，就从恍惚中摆脱了出来，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她认识到了自身的危险，因此她开始失去平衡而左右摇摆起来。

正在下面的街道上巡逻的警官注意到有人站在联邦银行大厦的楼顶上。他对开车的同伴简单地说道：“在银行前面停车。有一个女人站在楼顶的挡墙上，看起来想要自杀。”

在车子还未停稳之前，年轻的警官就急忙下了车。然后转身对同伴说：“我将尽量劝说她，你赶紧向警局报告，看看是否能得到专家的帮助。”他离开车迅速地跑进了大厦。他很快就发现两部电梯都在顶层。他从楼梯爬上去立刻来到了四层，但是他看见办公区和公寓区之间的门是锁着的，他无法继续向上走了。他失望地走向旁边通向电梯的小门。

他跑到电梯旁按下按钮，焦急地等着电梯下来。谢天谢地，电梯的门并没有象他想象的那样被珍妮—李锁上。他只有耐心地看着楼层的指示灯一层层地逐个闪着。

他能及时地赶到吗？他在等电梯的时候一直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时间正一点点地过去。“赶快让我及时赶到吧。”他不停地念叨着。

突然珍妮—李想救下这只鸽子。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她发现自己正向街道的方向倒去，她尽力向右侧扭动身体。由于她太急于找回平衡了，所以动作有点过了。她的脚开始滑向潮湿的栏杆。然后她又拼命地往回收脚，这时她发现身体又向街道那边倾斜过去。恐惧紧紧地包围了她。她在大厦的边缘绝望地挣扎着。

然后她感到双脚一下子滑倒了，于是她摔了下去。

第七章 大灰被囚禁

珍尼—李想张开嘴大声地喊叫，可是当她还没有喊出来的时候，她的双脚就落在了用沥青铺着的楼顶上。她向右侧那只一直鬼鬼祟祟的猫摔了过去，并且恰好一脚踩到了猫的尾巴上。随着一声尖叫，这只惊恐的猫仓皇地向那扇开着的门逃去。

大灰仍然一动不动。

几秒钟后珍尼—李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掉下楼去。她松了口气，但是身体还在不停地战栗着。她觉得双腿就象灌了铅似的，整个身体仿佛将要倒下去。她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才使自己稳定下来。当她一镇静下来就向睡梦中的鸽子走去。她一伸手抓住了鸽子，温柔地把它抱在胸前。

鲜血明显地沾在了她的外衣上，她轻轻地握着这只受伤的鸟。实在是太虚弱了，大灰已经无力挣脱，它只有静静地躺在那双冰冷的手里。她在胸前抱着鸽子向那扇仍然开着的铁门摇晃地走过去。然而，她并没有穿过那扇铁门，珍尼—李背靠着墙站在门口。突然她为自己鲁莽的逃跑行为后悔得喘不过气来，一下子她感到双腿变得异常的软弱，几乎不能支撑起她的身体，她缓缓地坐到了地上。她仍然轻柔地抓着这只受伤的鸽子。但是她开始哭泣起来。

几分钟后那位年轻的警官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轻轻地爬上楼梯，恐怕惊吓到那位女孩，他真的希望女孩还在楼顶上。通过开着的门望过去，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在楼顶和挡墙上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当他正要穿过平台向挡墙冲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女孩的啜泣声。他悄悄地向铁门走去。使他感到既吃惊又安慰的是他发现女孩正靠着门坐在地上而且还在呜呜地哭泣。

令人高兴的是他不必填写自杀报告了，他又返回到楼道里。在女孩听不到的地方，打开了手提对讲机。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紧张的声音：“戴维，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他的搭档急切地喊道：“我一直呼了你五分钟。”戴维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搭档又接着说道：“现在你必须自己一个人解决这次自杀事件了；所有的自杀谈判专家都联系不上。”他的搭档最后说。

戴维按下通话按钮回答说：“就交给我了，安迪。这个女孩现在是安全的。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就会让她镇静下来。当她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就带她下去。”

戴维的自信让安迪放下心来。他重新向楼顶的铁门走去。这个女孩还在哭。她蜷缩在那里就象胎儿一样，在楼顶上那苍白的月光的照耀下，她金色的秀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突然她不哭了，戴维秘密地注视着她，只见她开始静静地对着手里抓着的东西说话。戴维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十分的迷惑，他默默地几乎看了两分钟。终于戴维咳嗽了一声宣告着他的到来。

珍尼—李吃惊地抬起头。“嗨。”他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还好吗？”

“还好。”女孩一边说一边扶着膝盖站起来。“有一只猫想要抓住这只可怜的鸽子，但是现在它安全了。”

“我是说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戴维赶快走过去帮着姑娘站起来。

“我当然没事了。”她匆忙地回答道。然后她又有一点为难地说道：“我想请你把我送回家，好吗，警官？我的父母肯定都在为我担心。”

警官低头看着她的双手，他注意到她正抓着一羽鸽子。他说：“你想怎样处理这只鸽子呢？”

珍尼—李看着警官说：“我的邻居一直在养鸽子，他现在还有一个鸽舍。我想他一定会好好地照顾这只鸽子的。”说完她经过警官的身旁走进了大厦，然后又继续说道，“这只鸽子似乎受伤了。”

戴维扶着她走下楼梯，令他高兴的是电梯还停在那里。一进电梯，警官就看了一眼鸽子，然后目光又转移到了女孩那张美丽的挂满了泪痕的脸上。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他大胆地盯着姑娘看了好几秒钟，随后他开始谈论起别的事情。他斜身靠在那儿，终于按下了去一楼的按钮。

当电梯门将要关上的时候，珍尼—李从侧面偷偷地瞥了一眼年轻的警官。他至少比她高一英尺，有一头棕红色的头发，鼻翼两侧的皮肤上散在着几个小雀斑。他很有魅力。她觉得他似乎太严肃了。他的个子很高，他的制服掩盖不住他那强健的身体。

他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然后眨了一下绿色的眼睛。他伸出食指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鸽子的头。他说：“这只鸽子伤得很重，看起来好象发生了一次非常悲惨的意外。只要看看这些已经凝固的血迹就知道了。”

珍尼—李低头看着鸽子说：“警官，你认为它会幸运地活下来吗？我已经不能再承受死亡的打击了。”

看着姑娘眼中的泪 水，年轻的警官赶紧说：“它当然会活下来的，你不必替它担心。”

他再次摸了摸鸽子的小脑袋，嘟囔着说：“你会活下来的，是不是小家伙。”

多么奇怪的男人啊，她想。他胸卡上的名字叫戴维*理查。他搜索着她的目光所到的地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珍尼—李*波特。”她回答道。

一到楼下戴维就帮着姑娘坐到警车的后排座位上，并且确认她是否乘坐舒适。然后关上后门，坐到驾驶座上。“你住哪儿？”他问道。

“凡高大街457号。”珍尼—李回答。“你认识路吗？”

“当然了，”警官说，“我的……”他突然闭上了嘴，没把话说完。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就在他们到家之前的几秒钟，她的父母才刚刚回来，而且正在下车。当她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她的母亲急忙地向警车冲了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母亲焦急地问。

“哦，她救了这只鸽子的生命。”戴维抢在珍尼—李的前面回答。“我发现了她，就决定把他送回家。她外衣上的血是从鸽子身上流下来的，它似乎受了伤。”他边说边眨着眼睛。

姑娘感激地看着他，跟他说了晚安。她的母亲护送着她走进了房间，由于着急，竟然忘了跟警官说再见。

当房门关上的时候，女孩的父亲转向警官。“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官？”他问。

“我发现她的手里握着一羽受伤的鸽子在那里哭泣。”戴维说。“她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先生？”他问。

“没有。”吉姆*波特回答。“今天她们参加了她男友的葬礼。自从她得知死讯以来，就一直没哭过，而且哪儿也没去过。今天晚上我们俩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们真不应该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后悔地说。

“听了他的事儿我真的很遗憾。罗杰出事那天我正在值班。我很庆幸当时我发现她的时候能让她痛快地哭了出来。既然她已经哭了，我想她一定会好受一点的。我并不想去过分地打听她的消息，我也没问过她到底有什么难处。波特先生，假如让我预测一下的话，我想她这次回来后一定会逐渐地好起来的。很明显，罗杰对你女儿来说太重要了，但是时间会抚平她的创伤的。”

“非常感谢你，年轻人。”吉姆说：“我知道你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你也有足够的理由不把它说出来。”

“先生。”戴维说：“您有一个非常敏感的女儿，我敢肯定她会告诉您当时所发生的一切。请您现在不要强迫她。她需要时间来好好地思考一下。”

珍尼—李的父亲向警官道了晚安，并再一次表达了谢意，然后走进了大门。

她的母亲焦虑地走来走去，珍尼—李默默地用干毛巾把受伤的鸽子包好，然后再轻轻地把它放进空纸盒里。

“明天我就把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交给琼斯先生，他一定会照顾好它的。”

“看看你的外衣。”她的母亲怜爱地责备道：“快点把它给我，今天晚上打上肥皂把它泡在凉水里就行了。” 她的母亲又补充说：“艾伦*琼斯是一个好人，这会给他一点儿事做，他现在非常的孤独。”

自从罗杰去世以来，珍尼—李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好。是鸽子在纸盒里活动时发出的响声才把她在早晨八点钟叫醒。

她起床后就迅速地穿上衬衫，牛仔裤和套衫，捡起纸盒就向厨房走去。

“你吃过早点了吗？”她的妈妈问。

“还没呢，妈妈。”她说：“我想把这只可怜的鸽子送到琼斯先生那里去。您真的认为他会照顾好它吗？”

“当然会，亲爱的。”她的母亲说：“艾伦*琼斯是一位十分和蔼的人。”珍尼—李沿着琼斯先生房前的小路走过去，来到院门前时她不得不把纸盒放在地上，以便她能够用力打开大门。当大门打开的时候，门的合页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噪音。她重新拿起纸盒走上杂草丛生的夹在灌木篱墙之间的小路。在房门前她停下来敲了敲门。

过了几秒钟，房门打开了。早晨刺眼的阳光射进了艾伦*琼斯的双眼。珍尼—李注意到他已经刮净了胡须，虽然他穿的衣服上还有皱纹，但是却洗得干干净净。

当他看见女孩的时候显得非常吃惊，他站在那里足足有几秒钟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早上好，珍尼—李，需要我的帮忙吗？”

“早上好，琼斯先生。”她回答道，令她感到吃惊的是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然后她又继续说：“哦，琼斯先生，您愿意帮助这只可怜的鸽子吗？它伤的很重。”她把纸盒递到老人的面前。从女孩的手里接过纸盒，艾伦*琼斯试着掀起盒盖往里面看了一眼。当他看见受伤的鸽子时，他的手不禁开始颤抖起来。鸽子在毛巾里面包着，一动也不动。老人用大多数鸽友特有的眼光凝神观察着它。

艾伦*琼斯盖上了纸盒。他沉默地看着纸盒，呆了很长的时间才做出决定，他说：“小姑娘跟我来，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它治好。” 艾伦*琼斯走出前门，沿着房子向后面走去。珍尼—李跟着他来到后院的鸽舍前。

老人走上前去打开了门。轻轻的门开了。他示意女孩跟着他走进鸽舍。珍尼—李完全被眼前干净整洁的鸽舍惊呆了。在鸽舍的入口处，她看见有一条贯穿全长的通道。它使得鸽舍的各个小隔断与鸽舍的前脸分开。沿着通道看过去，她发现在鸽舍入口的旁边有三个独立的鸽舍。它们都有一面坚固的后墙和两面侧墙。鸽舍的前面则由带方框的木栅组成，每间鸽舍都有一扇光滑的门。

随后她又了解了鸽子的捕捉装置。鸽子一旦进入通道，就会被关入各自的隔断内。位于左面的是种鸽舍，右面的是幼鸽舍、一岁鸽舍和老鸽舍。然而现在所有的鸽舍全都是空的。

艾伦*琼斯选择了右边第一间鸽舍。这间鸽舍共有十二个巢箱，它们都被固定在后面的墙壁上。老人把纸盒放在地板上，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受伤的鸽子。他仔细地打开毛巾，确保他的动作不会引起鸽子的再次出血。

现在鸽子终于从毛巾里被解放了出来，他在安静的鸽舍里给它做了一次彻底的检查。他仍然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轻轻地把鸽子放进右手最上面的一个空巢箱里。

他转过身向焦虑的姑娘解释说：“珍尼—李，这是一羽赛鸽，它好象被老鹰抓伤了。”然后他又指着背部及左侧腹部深深的伤口继续说道：“你可以清楚地看出老鹰斜着俯冲下来袭击了它的背部和身体的侧面。我想它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真是太幸运了。”

“它还会死吗？”珍尼—李眼睛里含着泪问。

艾伦*琼斯慎重地把手放在姑娘的肩上。他的喉咙有些发紧，小声说道：“不会的孩子，它肯定不会死的。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还要看它一共丢失了多少血。”当他为鸽子做检查的时候，看了看口腔。艾伦说：“它的口腔黏膜变得非常苍白，因此我认为它一定失了很多血。”

“有什么办法为它补充血液吗？”女孩问。

艾伦故意忽略了她的问题，接着说：“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用温水和消毒液为它清洗伤口。然后在消毒过的伤口上使用外用药。现在你在这儿耐心地照看它，我回房间去拿咱们要用的药品。我马上就回来。”

五分钟后老人回来了。他用右手托着一个盛着温水的不锈钢盆，把它放在顶部中间的巢箱内。他又把脱脂棉球和消毒液放在盆边易于拿到的地方。做完以后他对女孩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要用的东西。”

“我能帮您忙吗？”珍尼—李问，她的眼睛里还有眼泪。“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在我清洗伤口的时候最好离开一下。”然后他又以一种令人信服的声音说：“等我清洁完了，它就会象从前一样漂亮的。”

听完后她松了口气，她不必留在这儿帮忙，看着可怜的鸽子。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一走出来就转过身问老人：“那我明天可以来看看它吗？”

“当然可以来了。他回答说：“要是你不来，它可能会想你的。” 艾伦*琼斯故意向她眨了眨眼睛。

女孩走后，艾伦用消毒剂清洗了鸽子的伤口，他的动作很轻，惟恐伤口再次出血。他清楚地知道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出血都会对鸽子产生致命的伤害。清洗干净以后，他在伤口上涂抹了大量的药水。

做完上述的工作后，他把装满清水的陶瓷碗放在巢箱里。然后他又加了一点蜂蜜、多种维生素和帮助重新合成红细胞的含有铁的水。令人吃惊的是这羽鸽子立即把头浸在水里大口地喝了起来。它喝饱后梳了梳凌乱的羽毛，然后闭上眼睛单腿站在那里养神。

他看着鸽子说道：“好，太好了。看起来你的状态还不错。小家伙，如果你不马上好起来的话，那位年轻的女士将会非常的不开心。”艾伦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又说道：“现在我应该为你买些粮食回来。我们不想让你饿死。”

在回到屋里之前，艾伦*琼斯关上了鸽舍的门。几分钟后他离开房间驱车前往宠物商店。走进商店，艾伦要了十斤赛飞混合饲料和两公斤一袋的保健沙。在囚鸽鸽舍里，鸽子需要保健沙来帮助碾磨和消化食物。

作为一名鸽友，店主人心理充满了疑问。一阵寒暄过后，他问道：“难道你打算重新开始养鸽子吗，艾伦？”

“天哪，不！”他说道。“有一位年轻的女士把一只受伤的鸽子带到我家。我答应她要照顾好这个小东西，当它痊愈的时候我就会让它重获自由。”

“艾伦，你的孙子正在用从比利时引进的幼鸽参赛，听说飞得还挺好。”不等艾伦说话，他又继续进一步问道：“你知道他是从哪家鸽舍引进的吗？”

“他让我不要对任何人讲，因此你最好去问他。”艾伦说。

店主人嗔怪地反驳道：“哦，他不愿意告诉我们任何事情。他比他父亲的嘴还要紧。”

艾伦离开了宠物店。他帮不上店主人的忙，只是对店主的埋怨感到好笑。

从宠物店回到家后，艾伦急忙走进鸽舍喂饲他的小病人。令他吃惊的是他发现这只鸽子竟然飞到了左手最上面的巢箱里。他突然觉得它具有神奇的力量和某种不同寻常的能力。

“看来你在老家的时候就喜欢住在左手最上面的巢箱里。”他对鸽子说。经验告诉他赛鸽总是爱固定地呆在同一个巢箱里。它们具有很强的领土观念。

艾伦把食物放进摆在鸽子面前的陶罐里。然后把水罐放到巢箱的左侧，并在巢箱里撒上一些保健沙。虽然饥饿，可是鸽子还是保持着绅士风度。它衔起一颗谷粒，在吞咽之前先在嘴里细细地检测了一下。通过多年的养鸽经历，艾伦知道具有这种特点的鸽子往往是一羽出色的鸽子。

它吃饱后又喝了一点水，然后就蓬松起羽毛活象一个气球。它收起一条腿闭上眼睛想要睡觉。显然，它觉得新家很有安全感。

当他看到受伤的鸽子就好象是呆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在他的内心突然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当他想到自己的妻子安尼的时候，热泪充满了他的眼眶。她去世已经有一年多了，现在他真的非常想念她。他突然意识到他不是在为妻子哭泣，而是在自怜、自欺，一直生活在寂寞当中。他用手背擦去了眼泪，一转身走出鸽舍，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看了看四周的院子，他感到一阵脸红。它实在是太乱了。他在想周围的居民们究竟会怎样去想他呢？他耸了耸肩膀，迅速地作出了一个决定。先从后院开始，他决定着手打扫环境卫生。首先是剪草坪，然后是花圃。做完这些以后他又开始拔掉杂草，清除枯死的植物。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过了中午。在下午四时三十分的时候他象以前一样准时来到后院的鸽舍。劳动成果是显而易见的，每一样东西都被整齐地放在了恰当的位置。

艾伦准时来到后院。他看了看鸽子，又喂了一些粮食，补充了新鲜的饮水。喂完鸽子他打扫了一下鸽舍，然后计划着明天将要做些什么。首先他要整理前院的花园。他知道想要恢复它从前的繁华景象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春天快到了，他可以种植一些开花早的植物，在自己精心的照顾下，它们一定会在夏季来临之前开出美丽的花朵。

第二天当珍尼—李来看望受伤的小鸽子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后院变得非常干净、整洁。她敲了敲后门，看见没有动静就直接走进了鸽舍。她听见艾伦*琼斯正在和某个人谈话。他在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赞扬鸽子的优点。女孩安静地听了几分钟，然后微笑着用手敲了一下门。

“请进。”艾伦喊道。

走进鸽舍，艾伦才发现只有老人独自一人。她注意到他的衣服已经熨过了。她非常谨慎，并没有提到整洁的院子和熨过的衣服。取而代之的是她问道：“我们的病人怎么样了，它完全恢复过来了吗？”

“令人吃惊的好。”他一边示意她关门一边回答。“昨天我还对它的变化有一些怀疑。现在你再看。”他把手伸向鸽子，它立即开始咕咕地叫起来猛啄老人的手指，然后又突然用没有受伤的翅膀攻击老人的手。

她笑着问：“它为什么要这样？”

“哦，它正在捍卫自己的领土。”艾伦边逗弄着鸽子边说。“多好的战士啊！”他对鸽子说，好象忘记了她的存在。

姑娘看到艾伦喜欢逗鸽子玩脸上就露出了微笑。“琼斯先生，赛鸽都有名字吗？”她问。

“有时它们的主人会给它们起个名字。”他说。“但是那些鸽子往往是因为主人喜欢而想要留下来的。”

过了一会儿姑娘又问：“您怎么能辨别出它们的不同呢？”

“这是一羽雄鸽。雄鸽通常比雌鸽体形大一些，它们的头形和鼻泡也比雌鸽的大。鼻泡就是在喙上长出来的覆盖在鼻孔上的白色的肉垂。”他边解释边说。“当然你也可以从羽色上看出它们的不同。”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有瓦灰、浅斑、深斑、绛和花鸽子。”

“那么我们的鸽子是什么羽色呢？”姑娘问。

“它是一羽灰色雄鸽。”艾伦说。姑娘对鸽子如此感兴趣确实使他吃了一惊。

姑娘想了一下然后问道：“我就叫它大灰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艾伦说。“对于一羽出色的赛鸽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他们俩站在那里看着受伤的鸽子，老实说当时它的外表真的是挺难看的。

“在这个周末当我确定它不会出血以后就会给它洗个澡。”艾伦说。“我要烧一些温水，再加入帮助伤口愈合的药物。我真希望它羽毛上的血洗掉以后会变得好看一点儿。”

珍尼—李又一次好奇地问：“我不知道鸽子还要洗澡。我曾经看见过野生的鸟洗澡，但是从来没见过鸽子洗澡。我还以为它们象鸡一样。鸡从来都不洗澡。”

艾伦不由地笑了笑说：“给鸽子洗澡非常的重要。它可以去除鸽子身上过多的‘花粉（bloom）’，使鸽子的羽毛保持柔软、干净和漂亮。”

“什么是花粉？”姑娘问。“是鸽子颈部具有鲜艳光泽的灰色的羽毛吗？”

艾伦再一次笑出声来：“不，花粉就是覆盖在鸽子全身的白色粉末。在周六大灰洗完澡以后，你就会在水里看见它。当你去抓鸽子的时候它就会粘在你的衣服上。”

由于找不到更多的话题，他们俩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还是女孩首先打破了沉默：“你知道大灰救了我的命吗，琼斯先生？”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女孩的身上，她的眼泪令他吃了一惊。他本能地向她伸出了手，他们都曾经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悲伤，此时二者都啜泣起来。过了一会儿，艾伦首先停止了哭泣，几秒钟后，珍尼—李也停了下来。直到这时老人才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她觉得有一些尴尬，一转身离开他走出了鸽舍。老人故意等了几分钟后才跟着出来。可他却惊讶地发现女孩仍然站在那里。

第八章 大灰的新伴侣

姑娘正闭着双眼身体斜靠在鸽舍的墙上。艾伦一出来，她就睁开了眼睛勇敢地说道：“刚才的事很抱歉，但是我确实为可怜的大灰感到难过。”

想到刚才的情形，艾伦说：“我听说过你男朋友的不幸遭遇。因此我可以了解这段时间你是怎么度过的。”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自从我的安妮去世以来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我一直都非常想念她，但是今天早晨我才发觉我的眼泪并不全是为她而流的，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说道：“你看我的安妮是一位忠实的基督教徒，因此我知道她一定生活在天堂里，平安地和上帝在一起。因为我十分想念她，所以开始为自己感到难过。”老人红着脸耸了耸肩又继续说：“我已经忽略了我的房子、家庭和朋友们。然而最糟糕的是我还忽略了上帝。我离开了教堂和所有爱我的人。为什么呢？因为我在为我自己感到难过。”

珍尼—李抓着他的胳膊说道：“琼斯先生，非常感谢您能告诉我这些。你看我的确需要和人聊一聊。有一些人只是听一下，并不会给我好的建议。”停了一下她又继续说：“我可以告诉您我是怎样发现大灰的，大灰又是怎样救我的事吗？”

“当然了，孩子。”他坐在鸽舍的台阶上说。

珍尼—李流着眼泪断断续续地倾诉了她的心声。首先诉说了她和罗杰的争论。然后她又告诉艾伦*琼斯她认为罗杰发生意外跟她有关。最后她说因为她在葬礼上哭不出来，所以她的心里就产生出了负罪感。

后来珍尼—李又详细地告诉他，她跑到大厦的楼顶险些坠楼的事。她向他描述她当时看见有一只猫正在偷袭大灰。当她说到她几乎踩着悄悄靠近大灰的野猫的时候，挂满泪珠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实际上那时当她一脚踩到猫尾巴上的时候，她正处在死亡的边缘。然后她变得严肃起来，诉说起她如何抱起大灰，如何第一次痛苦失声。最后她谈到长着奇特的红发和雀斑的英俊的警官。她说：“昨天他来到我家，由于我感到非常尴尬，所以就没跟他说话。可是因为我没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所以心理上总是感觉很糟糕。”

珍尼—李一直都在看着老人的脸，她注意到当她谈论到年轻的警官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了奇怪的微笑。她讲完她的故事后又说道：“那位警官真是太好了，他没告诉我父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我父亲问他的时候，他只是说我正抱着受伤的鸽子，而且哭得非常伤心。”

在整个叙述过程当中，琼斯先生只是认真地听，却没有说一句话。当姑娘讲完后他说道：“我相信这位年轻人一定会理解你当时的感情。警察总是会遇到许多象你这样的情况，他们对于人们的感情通常都会非常的敏锐。”

“您认为我应该给他写一封感谢信吗？”她说。“我确实知道他的名字。”

艾伦的脸上泛起了红光，他说：“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你应该写一封信。”

珍妮－李每天都来看看大灰。老人和她在鸽舍里呆上一两分钟然后就走进自己的花园，让她单独和那只受伤的鸽子在一起。

星期六，大灰要按照规定洗澡。他们决定让它早一点洗，以便于她可以在大灰洗完澡后和母亲一起进城去购物。

艾伦一边准备洗澡水一边说：“我真的不知道它是否会洗澡，它的伤比我们所看到的要严重得多。我注意到它的身体仍然十分的僵硬，只有在不得已的时候它才会飞一下。”

艾伦放了一大桶温水，然后又在水里加了一杯醋和少量食盐。他说：“这有利于加快鸽子的康复过程，并且可以帮助放松僵硬的肌肉。”当他兑完洗澡水后又说道：“好啦，就让我们看看它是否欣赏我们的工作吧。”

鸽子的澡盆是由铁制成的，表面镀锌。它呈长方形，长80.0厘米，宽60.0厘米，深12.0厘米。艾伦把澡盆放在正对着大灰居住的鸽舍门前的过道上。他打开鸽舍的门，把铁桶里的水倒入澡盆里。水深大约有8.0厘米。

令他俩感到吃惊和兴奋的是，大灰立即从巢箱里飞了下来，没有过多的犹豫就跳进了水里。它愉快地拍打着翅膀，弄得水花四溅。在它感到满足之前，一共跳进浴盆四次。当它每次回到水里的时候都有一些凝结的血痂被软化掉而落进水里。最后大灰羽毛上的所有血痂都掉了下来，它的全身也都已经湿透了。看着湿漉漉的地面，大灰舒适地躺在从前面栅栏的缝隙中照射进来的中午的阳光里。它侧身躺在那里，伸出右翼让太阳把它晒干。过了一会儿，它又翻过身来，伸展开另一支翅膀尽情地享受阳光的温暖。

一小时过后，大灰身上的羽毛已经完全晒干了。它飞进巢箱，开心地“咕咕”叫着。由于羽毛上的血块被洗掉了，大灰看起来与众不同。姑娘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大灰精彩的表演上了，以致于没听见母亲的电话。当她最后回家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从商场里购物回来了。

自从珍尼—李把大灰带到艾伦*琼斯家以来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只要有可能，她就会来看看大灰。大灰现在完全恢复了过来，伤口上的痂皮早已脱落，身上大多数的羽毛也都长了出来，它看起来简直漂亮极了。

在艾伦看来，大灰是一羽真正的冠军，现在它已经被彻底治愈了，他经常把它握在手里仔细地欣赏。当有姑娘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不遗余力地讲解这只鸽子的优点。在她频繁的拜访期间里，珍尼—李学会了所有关于赛鸽的知识。有一次艾伦*琼斯教她如何正确地握住一羽鸽子。她在赛鸽方面的聪慧和兴趣总是令老人感到惊讶。

另一方面，珍尼—李发现在艾伦的身上发生了十分明显的变化。现在每一样东西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小院里又重新变得生机勃勃和别有风味了。早春的花朵沿着马路两边的河床向远方伸展开去，房前也盛开着鲜花。他似乎又重新高兴起来，干活的时候总是吹着口哨。她注意到他从来也没错过一次星期天在教堂的服务工作。

珍尼—李和老人仿佛都从受伤的鸽子身上获得了力量，罗杰去世至少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珍尼—李对他的记忆正很快地褪去。她又回到了工作当中，找到了新的乐趣，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思念越来越少了。

在一开始的时候，老人会把她留下来和大灰单独在一起，她可以告诉大灰她是多么的孤独和多么的思念罗杰。现在两个月过去了，她发现自己对大灰的孤独感到非常的烦恼。当她向大灰伸过手去的时候，它会咕咕地叫着啄她的手。无论什么时候它对珍尼—李和艾伦都表现出同样的好斗。

她经常回忆起每一次拜访的经历，也经常想起艾伦怎样教她关于赛鸽方面的知识。他向她展示了如何握住和传递一羽赛鸽。在这段时间里她学会了如何喂养和照料大灰。她知道不要过量地喂大灰，也知道保健沙和绿色蔬菜对鸽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些基本的照料对于大灰的健康是必不可少的。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完全没注意到艾伦此时走进了鸽舍，他说：“你觉得给大灰找一个配偶怎么样？你知道育种的季节已经过了一半，如果我们要参加幼鸽赛的话，我们就必须繁殖出幼鸽来。”

珍尼—李非常地吃惊，她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老人刚才说的话。然后她飞快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假装严肃地说：“我一直以为您会在大灰恢复健康时候让它重获自由。”

艾伦突然对他的计划感到难为情，他羞愧地说：“它看起来非常健康，然而我还不能肯定它能飞回家。”然后他又笨拙地说道：“它确实是一羽好鸽子，如果有一羽好雌鸽的话，它肯定能繁育出许多优秀的获奖鸽。我认为既然你那么喜欢鸽子，就应该拥有一支鸽队。”

“我的确非常非常喜欢鸽子，但是琼斯先生您确信大灰一定能繁殖出冠军鸽吗？”她问道，此时她已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我要和你一起去宠物商店，我们会为它挑选一个漂亮的配偶。”

为了不影响她的情绪，老人没说话。

珍尼—李看见他有一些犹豫，就面带失望地问：“有什么事吗？琼斯先生。是您改变主意了吗？”

他赶紧说道：“不，我没改变主意。我只是觉得宠物商店里的雌鸽对于大灰来说不够好。”琼斯先生又略显尴尬地继续说：“我有一个孙子，他从比利时引进了一些非常优秀的赛鸽，我已经让他带一羽引进的雌鸽来和大灰配对了。如果你不同意我这么做，那我就打电话给他，让他不用过来了。”他快速地补充道。

艾伦十分尴尬，他还记得曾经告诉她比利时是赛鸽的王国，鸽赛是一项全国性的体育运动，珍尼——李笑着说：“这太好了。”她困惑地看着琼斯先生继续说：“我不知道您还有一个孙子爱好赛鸽运动。我认为您一直都在故意瞒着我！”

“噢！不是这样的，只是……”艾伦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我的妻子安妮去世前的一个月，我孙子送给我一对从比利时引进的鸽子，它们真的非常特别。安妮死后，我也没兴趣喂养它们，就把它们送给了一位鸽友，然后我的朋友又转送给了一个刚刚开始养鸽子的人。虽然我不知道鸽子最后送给了谁，但是我记得它们是很好的鸽子。我当时不应该那样做，确实该把它们还给我孙子。”艾伦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羞愧，他红着脸说：“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孙子用第一代幼鸽飞得不错。因此我相信他带给我们的雌鸽一定能配得上我们的大灰。”

“好极了，琼斯先生。您一定要告诉您的孙子，说我们想要他一羽最好的雌鸽来作为大灰的新伴侣。如果他带来的是一羽垃圾鸽，我会立刻把它送回去。”她顽皮地说。

艾伦松了一口气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今天晚上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周六下午带一只雌鸽来。”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艾伦*琼斯故意问道：“当他带鸽子来的时候你确实想呆在这儿，是不是？”

珍尼—李发现艾伦的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眼神，害羞地说：“我会在四点钟准时到这儿来。”接着她又说道：“假如他来不了，那你就在明天我来看大灰的时候告诉我。”

周六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自从罗杰去世以来，珍尼—李总是在周六和她的母亲去商场购物。这些户外活动平时都会很快地过去，然而今天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她每次看手表都觉得表上的指针几乎没怎么动。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又碰到了塞车。结果她们在差一刻四点的时候才到家。

珍尼—李在换上工作服之前先帮妈妈拎下车上的东西。今天该轮到她打扫鸽舍了，她不想让艾伦的孙子看见大灰住在一个肮脏的鸽舍里面。当她迅速地穿上一条旧牛仔裤和套衫的时候，她真希望艾伦的孙子能迟到一些。虽然她不喜欢别人迟到，但是这次她会原谅他的。她突然意识到她又忘了问艾伦他孙子叫什么名字了。就在她冲出屋门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他叫什么名字呢？”谢天谢地，拜访者还没来。她赶紧走进大灰的鸽舍开始打扫卫生。

她打扫完鸽舍，关上门来到鸽舍的入口处。她决定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在艾伦的孙子来到之前换上更加华丽的衣服。然而就在她要跑出鸽舍的时候，她听见有一辆汽车停在了门口。出于某种莫明的原因，她突然决定不出去了。她等在鸽舍的入口处，听见艾伦正在欢迎某人来访。随后她就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说话声。

“这边走，几分钟前我看见我的搭档进了鸽舍。”

听到艾伦把她称作搭档，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怦然跳了一下。

出于女性的本能，珍尼—李开始感到惊慌：她希望能找个地方藏起来。她想她看起来一定很狼狈。听见这两个男人正在走近鸽舍，她忽然改变了想法，她决定走出去。打开门，走出鸽舍，她发现自己正直勾勾地盯着戴维*理查的脸。当她注视着他那双绿色的眼睛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脸红了。他们俩几乎同时说道：“你好！”

此时珍尼—李知道她的脸红了，她绝望地希望戴维会认为这是由于她打扫鸽舍用力造成的。当戴维看见珍尼—李时也同样心跳加快了。她蓝色的套衫上粘着白色的羽粉，她那有些松散的金黄色的秀发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他看见有一根柔软的羽毛粘在她卷曲的头发上。

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戴维茫然地伸出手拿下了粘在她头上的羽毛；令他吃惊的是，她并没有躲避他的触摸。他已经完全沉醉在其中了，他把所有的感官都放在了拇指和食指之间，然后又把那根羽毛向她面前送过去。珍尼—李突然把羽毛从他的手中吹起。他们俩都注视着它，看着它在微风中慢慢地飘向空中。他们的眼睛完全被飘动的羽毛吸引住了，完全忽略了老人的存在，老人则在一旁偷偷地看着他们的反应。

随着一声咳嗽，艾伦*琼斯打破了沉默。“戴维，让我们看看你给大灰带来的配偶吧。”他说。

分别由于不同的原因，戴维和珍尼—李的脸都红了，马上他们又都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戴维麻利地弯腰打开鸽笼；伸手把他带来的雌鸽抓了出来。他恭敬地把鸽子递给了爷爷。

艾伦伸手接过孙子递过来的鸽子。他说：“好漂亮的一羽灰色雌鸽，体形大小适中。”在接下来的沉默中没有人说话。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艾伦，他熟练地检查着手里的鸽子。他对雌鸽做了一次彻底的检查，他发现它的头顶略微有一些平，一双聪明的眼睛长在头部靠上的地方。艾伦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鸽子躯体的线条上，它的平衡性令人吃惊。他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赞扬的话，然后打开右翼。当他伸展开的时候，仔细地查看它的外形和飞羽的柔韧性。戴维和珍尼—李都焦急地等待着他的评论。

对于戴维和珍尼—李来说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艾伦赞扬地说道：“我能看到为什么你的鸽子会飞得那样好了，戴维。如果你从比利时引进的鸽子都象这只鸽子一样的出色，那么我敢断定你会在一两年之内成为实力强劲的赛鸽手。”

“我非常愿意。”艾伦回答道。“我能带我的搭档一起去吗？”他狡猾地问。

戴维的脸一下通红，窘迫地说：“可以，当然可以了。”

艾伦转向姑娘，故意眨着眼问：“我猜你一定愿意跟我去戴维的鸽舍，年轻的女士，不是吗？”

珍尼—李看着他那明显眨动的眼睛，不自觉地口吃起来：“啊，是的，那好极了。”

“我很高兴你的搭档能够一起去，她将看到非常好的赛鸽。”戴维看着珍尼—李说，他发现她又有一点害羞。为了使她放松下来，戴维立刻改变了话题继续说道：“爷爷，我的种鸽快下第三窝蛋了，如果您想要，我会为您给这些小鸽子带上足环。它们将和您自己出的两羽幼鸽同样大小。您可以一起训练它们。我将会给您创造一个好的开始。”

艾伦转向珍尼—李问道：“你认为我们应当接受他的建议吗？”

现在珍尼—李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她直视着戴维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既然戴维答应给我们最好的幼鸽，那么我们就要集中精力刻苦地训练他们，我们一定会用他的鸽子来战胜他自己的。”

这回该轮到戴维发窘了，在这一刻珍尼—李觉得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噢，那真是太伟大了。”艾伦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

打开鸽舍的门，艾伦向大灰的巢箱走去。他伸出双手轻柔地把它抱起来。他走到孙子的跟前把鸽子递过去。“接着戴维，请告诉我你怎么看这只鸽子。”他问。

戴维曾经在爷爷的指导下研究过许多鸽子，也拜访过很多顶尖级的鸽舍，他是一位很有见地的养鸽人。

“喔！”他不假思索地说道：“这只鸽子看起来简直就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便克制住自己说：“我的棚里有一羽灰色雄鸽简直和它一模一样，但是在我看来这只更好一些。”当他看到这羽鸽子的时候，戴维的大脑想起了在奶奶去世之前送给爷爷的那两羽鸽子。他想这有多么巧合啊。

看完鸽子，他递给艾伦说：“我认为它的确是一羽非常出色的鸽子，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放掉它之前让它出几只幼鸽了。它的足环号让我想到它很可能是属于联盟北部一位鸽友的。”

戴维放开大灰，和艾伦一起看着它神采奕奕地飞进巢箱。

“你现在可以把雌鸽放进去了，珍尼—李。”艾伦说。

珍尼—李弯腰靠近地面把雌鸽放开。珍尼—李一直都在看着戴维。在他的脸上她看见了一种惊讶的表情。戴维吃惊地发现姑娘抓鸽子真的很专业。当灰雌飞落到地板上的时候，灰雄立刻离开巢箱也飞到地板上，对雌鸽表示出热烈的欢迎。大灰开始围着雌鸽咕咕地叫。几秒钟后雌鸽在地板上拖着尾羽，对大灰的热情做出回应。看起来它们是一见钟情了。

对于这两羽赛鸽的联姻，他们仨都感到非常的满意。

当他们走出鸽舍的时候，琼斯先生象往常一样要确定大灰鸽舍的门是否已经关好了。

“明天我去公园里收集一些干松针。”艾伦边说边朝屋里走去。

珍尼—李皱着眉头问：“您要这些干松针有什么用呢？琼斯先生。”

他说：“大灰将会需要筑巢的材料。我知道许多鸽友把一种特别设计的编制物放在巢盘里防止鸽蛋碰碎，但是我宁愿让鸽子自己筑巢。另外松针上的松油还可以驱赶昆虫和其他的小虫子。”

“哦，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事儿，看来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姑娘说，她调皮地看着戴维。在别人回答之前，她继续说道：“戴维，大灰的配偶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产下它们的卵？”

“第一枚卵通常会在它们配对后的第八天或第九天的傍晚产下来，接下来的这枚卵应该在隔天后的下午早些时候。”

她再一次看着他问道：“它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把雏鸽孵出来？”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戴维回答道：“这有一点点要依赖天气情况，但是第一只雏鸽一般都在它们开始孵化后的第十七或十八天。有时你会看到一些鸽子在产下第二枚卵之前就已经开始孵化第一枚卵了，当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就会有一羽雏鸽先孵化出来。这种情况通常只发生在第一次生育的青年鸽身上。”

“让我们进屋喝杯咖啡吧。”艾伦说，然后领着他们朝屋里走去。

第九章 大灰喜得贵子

自从大灰和他的灰雌鸽配对以来已经过去八天了，艾伦提醒珍妮－李雌鸽就要产下第一枚卵了。

在第九天的黄昏，当灰雌鸽趴在窝里的时候，他们俩都焦急地等待着。只见它高高地翘起尾巴，然后用力。大约三分钟后，一颗白色的亮晶晶的卵忽地生了下来，它轻轻地落在两只鸽子不辞辛劳地衔来的松针上。

大灰在巢盘旁站着。它看护着雌鸽轻柔地产下的第一枚卵。蛋还是湿湿的，大灰便走进巢盘向雌鸽靠近，然后又温柔地把她推到一边，自己守护着这第一枚卵。

“它为什么要那样做*”珍妮－李问。

艾伦说：“这多么年来我养过许多鸽子，但是我只见过一只鸽子会这样做。这只鸽子是我曾经拥有过的最好的赛鸽。我总是试着在集鸽的前一天让它的配偶产下第一枚卵。当我每次这样做的时候，就会派它出去比赛，它也总会轻松取胜。我们鸽友称这种巢态叫做“在两枚卵之间”。

两天之后，灰雌鸽产下了第二枚卵。这两枚卵同样大小，干了以后在颜色上也是一样的白。

两只鸽子开始轮流孵化。大灰通常从上午十点至下午五点。这段时间要比一般的公鸽趴窝的时间长，这就是它恋巢的表现。

它的配偶整个晚上都在孵卵，它们俩都特别小心，尽量不在天黑以后打扰这对鸽子。鸽子在晚上受到惊吓后，大都不能返回巢箱重新孵卵，这样就会使鸽蛋变凉，也不能再正常的孵化了。

珍妮－李认真地看着日历。她可不想错过破壳的那一刻。在第二枚卵产下后的第十七天，正如戴维所说，破壳的第一个征兆表现了出来。在孵化过程中白色的蛋壳逐渐变黑，然后蛋壳被从里向外被啄破了。

由于父母鸽在两枚卵下齐以后才开始孵化，所以两枚卵同时表现出了这些征象。出于本能，蛋壳里的雏鸽会为了它们的自由而奋斗。

老人和小姑娘盯着这只雌鸽，只见它正趴在一枚卵的后面，这样他们就可以看到这枚卵的孵化过程了。他们忐忑不安地看着，发现鸽卵在窝里晃动。终于，第一枚卵破裂开来，一个黄色的、毛茸茸湿漉漉的生命就以这种方式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它趴在窝里面，软软的，头对于脆弱的身体来说似乎太大了。他的眼睛仍然闭着，而对于头来说眼睛又显得太大了。珍妮－李非常的着迷，她看到了自然的、宝贵的、神秘的生命之礼，一个活生生的大自然的创造物。

艾伦已经告诉过珍妮－李，破壳前的几天父母鸽开始形成鸽乳。当孵化期临近的时候，这种现象就会在父母鸽的嗉囊内自然的发生着。鸽乳是一种类似于凝乳样的物质，是由鸽子嗉囊壁上的粘膜分泌的，它含有大量的蛋白质和其他重要的营养物质，这种物质对于雏鸽的成长是必不可少的，就像人乳对于婴儿一样。

几分钟后，第二枚卵也砰地裂开了。然后雌鸽做出了一个令两个旁观者非常吃惊的事情。它衔起空蛋壳离开窝，然后放在鸽舍的地板上。她又急忙飞回窝里做同样的工作。

重新回到窝里后，雌鸽异常小心地趴在新出生的雏鸽身上。它非常谨慎地避免踩到雏鸽。由于雏鸽那巨大的头还无法很好地控制，所以当它们伸着大嘴试图得到第一餐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然而，它们的母亲是一羽两岁的雌鸽。面对这种情况，她非常有经验。它老练地引导雏鸽的嘴伸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再轻柔地把它含在嘴里。她感受着自己的嗉囊以一种震动、抽吸的方式把鸽乳喂进雏鸽的嗉囊里。

珍妮－李被眼前的小生命创造出来的神奇所感动。她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来观察它们的生长变化。一小时后，他们的身体变得干燥了，湿乎乎的绒毛变得柔软起来。雏鸽的嗉囊几乎是身体的两倍，通过它们嗉囊外面那层薄薄的皮肤，她能看到里面奶油样的物质。饱满的嗉囊似乎使雏鸽的身体稳定下来，它们已经不再摇摇晃晃了。

父母鸽始终都在尽职地照顾着自己的孩子。在三天的时间里雏鸽的个头几乎长大了一倍，虽然眼睛还不能睁开，但是它们现在已经可以凭着直觉找到父母亲的嘴了。从第四天开始，鸽乳逐渐被小粒粮食所取代，如豌豆、小麦等。

第五天他们的眼睛睁开了，其中一羽雏鸽的身上已经可以看到象豪猪刺一样的羽管。在以后的几天里，羽管会从它们深灰色的皮肤上长出来形成羽毛。

当雏鸽六天大的时候，艾伦小心地把足环套在小家伙的腿上。足环是从俱乐部买来的，它被用来证明每羽赛鸽的身份。足环上的信息给俱乐部和赛鸽联盟提供了详细的资料，它同时也提供了每年育出鸽子的数量。足环是用铝做成的，外面包着一层塑料，这层塑料可以防止足环被随意篡改，它是信鸽一生的标记。由于有珍妮－李跟在身边，艾伦就尽量详细地向她介绍足环的功用。艾伦说：“我总是把足环套在鸽子的右腿上，上边朝下。在集鸽入笼的时候就会很容易读取上面的数字。比较容易的套环方法是先把三个前脚趾套进足环里，然后再把它推过踝关节。你必须把后脚趾紧紧地贴在鸽子的腿上。再把足环尽可能地向上推。这时，你一定要把后脚趾从足环中间掏出来，使它处于足环的下方。”接着艾伦取出一支牙签，小心地把雏鸽的后脚趾从足环中间掏过来。当艾伦为第二羽雏鸽套足环时，又把上述过程讲述了一遍。“下次我要让你给它们套足环。”他最后说道。在七天大的时候，小家伙们开始进食更多的谷物，松针样的羽毛开始穿透他们的皮肤。有一些象豪猪刺样的羽管的尖端开始裂开。珍妮－李看到了羽毛最初时的样子。雏鸽的生长速度之快令她感到非常吃惊。

已经有十天了，雏鸽们在珍尼－李伸出手指拨弄它们的时候辉立即扎起全身松针一样的羽毛。她这样做的目的是要看看它们对于敌人发动进攻时的反应。

看起来简直就像丑陋的小豪猪一样，雏鸽也会张开大大的嘴巴发出噼啪的响声，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噼啪声。这就是它们抵抗侵略者、保护自己的方式，这种防御反应被用来吓跑敌人。

“看。”艾伦说，“它们在父母不在的情况下竭力保护着自己的窝。”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在第十四天的时候，艾伦把一个小陶罐放到巢箱里。他在陶罐里面放满了豌豆。

“为什么要那样做*”珍妮－李问。

艾伦说：“你必须尽可能让雏鸽吃大粒粮食，这样他们在断奶的时候就不会遇到太大的问题了。看，我已经在巢箱里放了一些小砂砾。我也喜欢让它们尽量吃小砂砾。当他们看见父母啄食这些食物和砂砾的时候，就会进行模仿。砂砾就像食物一样重要，它可以代替鸽子所不具有的牙齿。如果你注意观察，就会发现它是由小石粒和牡蛎壳混合而成的。有些沙砾也含有矿石和某些微量元素。这对于鸽子的成长来说至关重要，特别是对那些不能飞出鸽舍运动的鸽子更为重要。在每个赛季之初，我都要在鸽舍前堆放一些干净的新鲜的土，这可以给鸽子提供砂砾中所没有的矿物质。

女孩疑惑地问道：“砂砾为什会么起到牙齿的作用呢？”

“喔，它们把砂砾保存在砂囊里，在那里它们就用砂砾中的小石子碾磨食物。然后经过碾磨的食物再被送入消化系统。”艾伦解释道。

几天后，两个小家伙开始爬出巢盆模仿它们的父母啄食豌豆和沙砾。又经过一两天后它们就会吃下啄到的食物了。

当雏鸽长到25天大的时候，它们已经完全可以断奶了。艾伦把它们放到了鸽舍入口右边第一间鸽舍里，正对着大灰及其配偶所住的鸽舍。它和它的配偶现在正在孵第二窝蛋。

与种鸽舍不同，在幼鸽舍里栖架取代了巢箱。鸽舍里只有24个栖架。目前里面只有两羽鸽子，所以显得空荡荡的。

戴维现在成了常客。他为这对合伙人波特和琼斯（即艾伦和珍妮－李）所作育的幼鸽正在准备断奶。戴维已经答应在大灰的孩子断奶后带十二羽幼鸽过来。由于戴维作出的鸽子和大灰的只差两天，所以它们呆在一起会十分融洽。

他们可以让这些幼鸽一起家飞，也可以在同一时间安置和训放它们。这也意味着这对合伙人波特和琼斯可以参加即将到来的幼鸽赛了。

星期六一大早，戴维就到了，他发现爷爷和珍妮－李正耐心地等着他。

今天轮到艾伦*琼斯打扫鸽舍，因此珍妮－李脱掉了牛仔服，换上了一套带淡紫色花的衣服。当他下车的时候，看着她不由得怦然心动。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愚蠢的家伙，她甚至不知道你的离开。

戴维从车上提下鸽笼向珍妮－李和爷爷所站的鸽舍前走去。他的举止缓慢而优雅，招呼道：“Hello,我给你们带来满满一笼子的冠军鸽。”

“Hello，”珍妮－李和艾伦异口同声地说道。跟着珍妮－李说：“除非它们是真正的好鸽子，否则不可能击败大灰的第一窝孩子，你爷爷说大灰的两只幼鸽特别出色，有能力击败其他的鸽子。”她逗弄地说。

戴维没有意识到她话里逗弄的意思，严肃地回答说：“我爷爷有慧眼识鸽的天分。”

“你带来多少羽鸽子？”艾伦在他走到鸽舍门前的时候问。

“十一羽。”戴维说。“我不得不留下一羽，因为它发育的不太好。它的父母不愿意喂养它。”他补充道。

艾伦上手仔细鉴赏每一羽戴维带来的鸽子，然后又把它们交给珍妮－李放到同一间鸽舍里。当它们都安全地进入鸽舍的时候，艾伦说：“戴维，它们的确都是好鸽子，我非常高兴在它们还很小的时候你把它们带过来。对了，它们都多大了？”

戴维说：“它们都在24至25天之间。我很早便把食物和水放在了巢箱里，它们都已经学会了吃食和饮水。它们不会有任何问题。”

看着戴维，艾伦说：“我很高兴你会那么做。”然后又转身对女孩说：“你觉得这些小宝贝怎么样，珍妮－李。”

珍妮－李说：“它们看起来都非常漂亮和健康，琼斯先生。”

然后珍妮－李看着戴维那绿色的眼睛平静地说：“非常感谢你，戴维，我相信它们会为我们表现得不错。然而你一定要当心，我们会用你的鸽子去击败你的。”

戴维自然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他们动情地说：“看见爷爷和你再次快乐起来感觉真的很高兴，只要你们不赢得所有的比赛，我是不会介意的。你们因为赛鸽而重新站立起来，我认为我这样做是非常值得的。”在他的手臂松开之前，珍妮－李感受着他温柔的拥抱。令她感到吃惊的是她真希望他能够再抱她一次。

无论早晨她起的有多早，当她向鸽舍的方向望去的时候，她总是看见幼鸽都已经出舍了。它们不是在院子里就是在屋顶上。在她就此事问起艾伦的时候，他说凭经验他知道早晨越早放幼鸽越好。他说：“这样做可以让我在几个小时以后呼唤它们进舍吃早饭。我让它们每天出去两次，这样它们可以很快学会活动后迅速正确地进舍。为了确保它们快速进舍，一般我不会喂它们吃的太饱。”

他继续说道：“一旦幼鸽变得更加强壮，并且在围绕鸽舍运动时表现的非常兴奋，这时我们就可以教它们不必总站在屋顶上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它们要学会认识周围的环境，变的习惯于通过捕捉装置进入鸽舍。”珍妮－李问：“为什么当它们熟悉了环境以后就不允许它们站在屋顶上了呢？你究竟要做些什么呢？”

“我沿着鸽舍前面的屋檐放了一排小栅栏。看，就是这个。”艾伦边指着屋檐边说。珍妮－李看见一排浅黄色的小型木栅被平放在屋顶上。小木栅的高度不超过25公分。

“我现在先把它平放在鸽舍的屋顶上，它们会很快适应。当我们准备好的时候，就会把它们放好。到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在安装的时候需要有人扶着它。”

一周后的星期六，戴维送来的鸽子洗了第一次澡。艾伦把铁制的洗澡盆放在鸽舍前的草地上。他往澡盆里倒入8.0厘米高的温水，又加了点盐和醋。做完以后，他和珍妮－李在早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坐在凳子上。她挨着老人坐下，看着幼鸽们试探着从屋顶上飞落下来，围着澡盆打转。

珍妮－李命名大灰的儿子为苏丹。幼鸽们都显得很机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停地审视着澡盆。不一会儿好奇心使它们朝着澡盆走去。有两三羽幼鸽站在盆沿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丹是第一个靠近澡盆的鸽子。它站在盆沿上把嘴伸进水里。然后将水向两边轻轻击打，以此来试试水温。当它在这样做的时候，其它的幼鸽也都围拢过来。然后它又转到另一边重复着上述的动作。最后它跳进澡盆里，但是脚却触不到底，于是它又慌忙地跳上盆沿，几乎失去平衡掉进水里。苏丹这样反复做了三次，却是同样的结果。

然而它又开始了第四次尝试，这次它完全失去重心跌落到水里。它使劲拍打着想要逃出去，然而本能使它安静了下来。它感到水并不太深。然后随着一个极具专业性的复杂动作，即拍打着双翅向一侧运动。它的洗澡动作使其它的鸽子更靠近澡盆了。这似乎触发了其它幼鸽的神经，马上所有13羽幼鸽全都跳进了澡盆里。于是鸽子们互相拥挤着，同一时间内不可能容纳那么多的鸽子。因此身体强壮一些的幼鸽把那些体质相对较弱的挤出了澡盆。如果澡盆再大些就好了。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产生了小小的混乱，所有的幼鸽同时都想洗澡。每次跳进澡盆里的时候，它们都想找一个好位置痛痛快快地洗一下。最后它们浑身都湿漉漉的，都躺在了澡盆周围的草坪上。珍妮－李发现澡盆里的水少了大约一公分，在水面上漂着一层白色的羽粉，就像花一样。

艾伦和珍妮－李看见这些鸽子在跳出澡盆后都拍打着双翅，企图马上就把身上弄干。它们仅仅在草地上挥舞着翅膀，就像小型直升机。最后它们都心满意足地躺在了早晨的阳光下，伸展开翅膀慢慢地晒着。过了一会儿，它们都站了起来，活力十足地抖落掉羽毛上的水。做完以后，它们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在阳光下晒着太阳。它们就这样舒服地享受着，直到身上的羽毛完全晒干了为止。

当它们身上都干了的时候，重新回到了踏板上。艾伦对女孩说：“请你把它们唤回鸽舍，好吗？”

他们把粮食放进一个小罐子里来达到诱导鸽子进舍的目的。当珍妮－李晃动小罐子的时候，苏丹再次带头飞到捕捉装置前，然后进入鸽舍，其它的幼鸽紧跟其后，就像小绵羊一样。它们都进舍后，珍妮－李关闭捕捉装置，这样鸽子就不会飞出去，猫也不会钻进来。

一天天时间飞逝，这些幼鸽长得越来越强壮了。它们早期那种直升机样的滑稽动作被由鸽舍至屋顶的短暂的往返飞行所取代。无论珍妮李在什么时候召唤它们或是喂它们，苏丹总是喜欢飞到装食物的铁桶上。她也总是戏弄地驱赶它。苏丹每次都会飞回去，但是它觉得这样似乎很有意思。这是一种游戏，艾伦很喜欢看。珍妮－李总是让苏丹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令人奇怪的是，只有当珍妮－李喂鸽子的时候，苏丹才会那样做。

又一个周六，珍妮－李独自一人呆在艾伦的家里。今天该她给鸽子进行每周一次的洗澡了。鸽子洗完澡后都躺在草地上享受着中午的阳光。她决定把它们叫进鸽舍，于是她站起来走向鸽舍。突然她意外地一脚踢到铁桶上。所有的鸽子在受到惊吓后都飞到了屋顶上。

看着它们，她知道它们一定很紧张。突然苏丹一下飞上了天空。它飞了起来，并且做了几个高难度的特技表演来检验一下自己的双翼。珍妮－李忽然有一种恐慌的感觉，她向后退着，眼睛紧紧跟着她的爱鸽。由于忘了水桶的存在，她再一次踢在水桶上，并且失去平衡后摔倒在地上。一下子所有的幼鸽都惊恐地向天上飞去。

第十章 苏丹——大灰的儿子身处险境

珍妮－李马上站了起来，她仰望着天空，只见鸽队在极度的恐慌中乱飞。她想牢牢地盯住她最心爱的苏丹，然而它却在晴朗的天空中越飞越高。

她的视线离开了苏丹，看见其它的鸽子正漫无目的地四处惊飞。飞了七、八圈后，有一只幼鸽落在了屋顶上。然后其他鸽子跟着陆陆续续地落了下来，她迅速地一只只地数着，却发现只有十二羽。苏丹并不在它们中间。她看着天空，突然感到一阵阵恐惧向她袭来。

她不停地搜寻着，然而却没发现爱鸽的任何踪迹。忽然她看见一只老鹰正在空中盘旋。现在她感到恐惧变得越来越真实了。她开始惊慌失措起来，然后又努力强迫自己赶快平静下来。她决定马上把鸽子唤进鸽舍。

她跑进鸽舍，在食盒内放入饲料，然后摇晃着发出哗哗的声音。她不停地唤着幼鸽。而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在天空中盘旋着的老鹰。幼鸽也发现了凶猛的捕食者，它们都紧张地歪着头警惕地注视着天空。

终于有一只幼鸽落在了入口处的踏板上，其余的幼鸽也都很快跟着飞了下来。它们都站在踏板上精神紧张地仰望着在天空中优雅地游弋的老鹰。为了让鸽子进舍，珍妮－李把食物放进食槽里。由于知道情况的危险，这些幼鸽全部迅速地通过活门进入鸽舍。她牢牢地关闭了入口，因此鸽子无法出去。她走出鸽舍,继续寻找她最爱的鸽子。

然而珍妮－李看到的却是仍然在头顶上高高盘旋的鹰。令人吃惊的是，她看到了一只鹰的猎物。没有任何的先兆，老鹰收紧双翼象子弹一样迅速地接近猎物。她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她紧紧地盯着从蔚蓝的天空上猛冲下来的迅捷的身影，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主羽划破空气时的尖锐的呼啸声。她的视线完全被吸引住了，就像发生了大爆炸一样，当老鹰紧紧地抓住猎物的时候，她看见一团羽毛突然迸裂开来。发生袭击的地点就在半里地以外的松树林的上空。鹰把猎物带到地面后就消失在一排大树的后面了，只剩下一根尾羽在空中慢慢地飘落下去。

她的心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当她想起大灰那恐怖的伤口时，痛苦的泪水一下溢满了她的双眼。这时她才知道在老鹰高空致命的俯冲之下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可能性。她不由得啜泣起来，她是那样的痛苦，以至于直到戴维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她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珍妮－李*”他警惕地问道。

眼泪从她脸上流了下来，她一转身扑进了他的怀抱。她痛苦地抽泣着，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所能够做的只是抱着她，让她感觉到舒适。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任由她不住地哭泣。戴维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半步，好一阵都没有开口说话。他就这样耐心地抱着她，等待着她打破沉默。最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珍妮－李在戴维的怀里感到了异常的安全和舒适，这使她非常吃惊。虽然眼前真实的灾难再一次降临到她的身上，但此刻她却感到十分的幸福。慢慢地她逐渐平静了下来，不情愿地挣脱开戴维有力的拥抱。当她抬起头时正好看见他温柔的目光。她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戴维轻轻地重复着刚才的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珍妮－李看起来似乎又要哭，他看见当眼泪充满双眼的时候，她努力地使自己保持着坚强。“有一只老鹰抓住了苏丹，这都是我的错。”

戴维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她的肩膀，使她集中起精力。“你确实看见老鹰捉走了那只鸽子了吗？”

珍妮－李回答道：“其实也没有。”她稍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看到有一些羽毛飘落到了地面上。当时的场面真的十分可怕。”眼泪再一次涌出了她的双眼。然后她告诉戴维她把其它的鸽子唤进鸽舍后没有发现苏丹，当她叙述到老鹰捕捉到了猎物，突然有许多羽毛飘向地面的时候，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珍妮－李，没有理由相信被捉到的就是苏丹，它可能是一只斑鸠，也可能是一只野鸽子。有许多的鸟都生活在这里。”他说。看着她的眼睛，他发现她不再流眼泪了，她真的想去相信他的解释。戴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处理这种场面，只是重复着说：“对、对，被捉到的可能是一只野鸽子。”

就在这时，艾伦走进了院子。向他俩打了一个招呼，忽然发现女孩的眼睛红红的，就礼貌地问道：“戴维发生了什么事？”

戴维面向他爷爷，很快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儿。在他讲述的时候，珍妮－李在老人的脸上觉察到了那种关切的表情。

艾伦尽量掩饰着自己急切的心情说道：“不要担心，珍妮－李，假如我是一个赌徒，我就会把钱押在今晚苏丹一定会回来上。”想了一下他又补充说：“如果今天晚上没回来，那么明天一早它就会回来的。现在请你记住我的话。当鸽子受到老鹰袭击的时候，会激发它们寻找庇护的本能反应。在野外，它们几乎不可能躲过鹰的攻击，但是在城市里，鸽子就不会轻易地束手就擒了。那只老鹰袭击的很可能是一只斑鸠。”他最后说。

珍妮－李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们的话，说道：“你真的认为它能回家吗？琼斯先生？”艾伦尽量不表现出他的担心，他故意避开女孩的问话说道：“亲爱的，请你不要为苏丹担心，它不久就会回来的。让我们回房间喝一杯茶去吧。我买了一些很好吃的刚出炉的馅饼，珍妮－李就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他请求道。

她也不想离开鸽舍太远，就说道：“好吧，我非常愿意，谢谢您。”

珍妮李非常遗憾地在天黑前回到了家里。苏丹还没有回来，天很快就黑了，她知道苏丹今天晚上回不来了。

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她的母亲马上就看出女儿刚刚哭过。她一边拿着一块彩色台布一边走向女孩，温柔地搂着她说：“珍妮－李，出什么事了？”

珍妮说：“哦，妈妈，你知道我有一只特别喜欢的叫苏丹的鸽子。可是今天在它们洗澡的时候，我把它们给吓坏了，它们都惊惶失措地飞了起来。但是除了苏丹以外别的鸽子都回来了。”在一阵短暂的停顿之后女孩又继续说道：“直到天都黑了，它还没回来。”

“别担心，亲爱的，也许它一下子胡涂了。等它冷静下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她的母亲安慰地说道。

讲述完所发生的事情之后，珍妮带着一丝忧伤问道：“妈妈，您觉得我为了一只鸽子而伤心痛苦，这样正常吗？说实话，我确实感到十分的悲伤。”

她的妈妈说道：“不，亲爱的，我不这样看。在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我养了一只猫，当它在家门口横过马路的时候，却不幸被汽车给轧死了。过了好几个月我才感觉好受一些。它死了以后，我就把它埋在了咱们家的后院里，每当看到它的坟头的时候，我都会禁不住落泪。你父亲花了很多时间来安慰我。好了快来吧，让我们把桌摆好，我相信，明天苏丹一定会安全地回到鸽舍的。”

莎莉*波特带着她的女儿向餐厅走去。“戴维和琼斯先生总是跟我说不用担心，他们说苏丹一定会回来的。但是我能看得出他们也像我一样非常担心，他们却都不愿意承认。我知道他们这是为了保护我，不想让我受到伤害。”珍妮－李说。“我的确愿意相信他们的话，可是今天当我看到老鹰捕猎的情景时，就不由得想起了大灰，所以我非常可怜苏丹，真希望它能安全地回家。”

第二天是星期天，珍妮－李和她的家人一起去教堂做礼拜。当她们出来的时候，艾伦走了过来。他向这一家三口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对女孩说：“我想知道你今天晚上能替我喂一下鸽子吗？我可能很晚才能回来。”

“我当然愿意。”她说道。“苏丹回来的时候我会让它进来的。”

“噢，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你是否会做得很好。”艾伦*琼斯说

珍妮－李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没等她说话 。艾伦又说道：“非常感谢你，别忘了象昨天那样，给它们进行最后一次口腔溃疡的治疗。然后你再给它们换上清洁的水。再见，吉姆、莎莉，再见，珍妮－李。”

“再见。”这两个女人同时说道。艾伦转身离开了。

艾伦离开后，莎莉说：“他看起来非常着急，我想可能出什么事了。”

珍妮－李一天都在寻找苏丹，但是一直等到喂食的时间，苏丹还没有回来。珍妮－李感到异常沮丧，她站在鸽舍前仰望着远方的的天空，她看见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了夕阳落下时所映照出的第一缕晚霞。绝大多数野生鸟类都已经回到了栖息地。

不远处，她清晰地听到一只野鸽子正在悲哀地呼唤着它的配偶。她不经意地想到是否它失去了在老鹰致命的攻击下死去的配偶。

这个想法使她更加难受，双眼又涌上了泪水。

走进大灰的鸽舍，珍妮－李把水换掉，又给这两羽鸽子一些保健砂。大灰的第二轮幼鸽就要断乳了。她和琼斯先生都已决定让它们作种鸽。戴维说他准备为这对合伙人作出三对由他自己的种鸽育出的幼鸽。然后让它们和大灰的这两羽幼鸽进行杂交。在下赛季他们就会有四对种鸽了。这是艾伦－琼斯重回赛鸽运动的明确信号。

喂完两只成鸽后，她又抓了一把豌豆放进一个小陶罐里给那两羽雏鸽吃，小家伙们也开始学习啄食豌豆了。看着它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意识到它们该断乳了。她想起艾伦曾经说过当雏鸽断乳的时候就把大灰的配偶还给戴维，他会在明年给大灰重新配上一羽优秀的雌鸽。

大灰不会得到它所期待的自由了。

她又来到幼鸽舍，站在门口，她感到自己一阵颤抖。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心爱的鸽子飞到铁桶上等待她的情景会是怎样。此刻眼泪不由掉了下来。她强撑着走进了鸽舍。她不知道艾伦不得不去的地方，但是现在她却十分庆幸他不会在这儿看到她的眼泪。当她打开门的时候，突然一羽鸽子闪电般从高高的栖架上飞到了盛粮食的铁桶上。“苏丹。”她大声地惊呼道。极度痛苦的眼泪一下变成了幸福愉悦的泪水。她伸出手去，又做着似乎要把它赶下铁桶的游戏。

苏丹不习惯被允许长时间站在铁桶上，，珍妮－李的逗弄使它非常兴奋。它高兴地咕咕叫着，一直不停地有滋有味地啄着她的手指。还不停地偷吃掉在地上的小谷粒。

艾伦站在她身后的过道上，他的到来打破了她和苏丹的交流。“我看见它努力地找到了回家的路，我猜它根本就不是那种差鸽子。”

她轻盈地转过身，看到了戴维和艾伦喜洋样的脸，他们正在内疚的冲她咧着嘴乐。

看着他们俩，她欢呼着说道：“你们知道，它自己回家来了。”

她嗔怪地问道：“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今天早晨我到鸽棚的时候，它已经耐心地站在踏板上等着进棚了。我猜那会儿你睡得正香呢。”他开玩笑地说。“你真是个鸽子迷，我想你是不会失去可爱的苏丹的。”老人继续高兴地说道。

戴维只是站在那里冲她傻笑，终于开口说道：“我特别想看看你的脸，以至于今天晚上我都快等不及你喂鸽子了。”

珍妮－李凄惨地说道：“你们怎能这样对待同伙啊？我一定要把我对你们的信任全部收回来。尤其是你戴维。”

戴维并没有说话，他用手臂搂着珍妮－李，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几周过去了，幼鸽们长得越来越强壮。在一个月内，它们都以紧凑的队形环舍家飞。它们开始每天都会飞很长的时间。不久它们就飞得离鸽舍越来越远了。有时甚至会超过一个小时。当这些鸽子五个月大的时候，艾伦告诉珍妮－李它们要开始路训了。“然而，首先我们要清理它们体内的寄生虫，五天以后，再连续进行为期五天的针对口腔溃疡的治疗。在接下来的五天治疗球虫病。”艾伦详细地说道。

“一旦这些治疗完成以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路训了。戴维也会对他的鸽子进行相同的治疗，在他休息的时候，就会把咱们的鸽子和他的一起带出去训放。在其他的时间里，我会带它们出去。”

珍妮－李问：“您会在第一次训放的时候就把它们带到很远的地方去吗？”

艾伦说：“不，珍妮，我开始先进行五次五公里的训放，然后再分别放到10、20、40和80公里。在移到下一个训放点之前，我们都要让它们在每个训放点飞五次。”

“为什么每个训放点都要飞五次呢？”珍妮－李问。

艾伦解释说：“这是我的理论，你把它们放进笼子里的次数越多，它们就越不紧张，彼此也不会打架。通过每次对它们短时间的控制，要让它们知道被带离鸽舍会意味着什么，它们会变得习惯进笼。我必须提前警告你，在比较远的训放时，我们可能会丢失某些鸽子。那些不具备归巢能力的鸽子将不会找到回家的路。”

“我们将要参加幼鸽赛吗？”珍妮－李问。

“如果想的话当然可以了。”

“对于鸽子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呢？我从书里知道，如果不让它们参加幼鸽赛，它们会发育得更好，是这样吗？"她问。

“我想是的。”艾伦回答说。“如果你不时地训练它们，让它们自然的生长，这似乎对它们会更好。你也必须记住我们只有13羽幼鸽，即使一羽都不丢，在下个赛季它们也决不是一个大的鸽队。假如在幼鸽赛中碰到恶劣的天气，我们就会损失许多好鸽子，它可能会毁掉我们一年的努力。戴维只用他作为第三梯队的鸽子参加幼鸽赛。他决定保留其他的幼鸽等来年再战。珍妮－李，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做呢？”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参加幼鸽赛。我们可以支持戴维，那样的话我会从中学习到他的比赛技巧。等下一个赛季我们开始比赛的时候，我就可以给你更多的帮助了。”她说。

训放结果出奇的好，这时她们已经进行到了最后80公里的训放，只丢失了一羽幼鸽，然而戴维就没那么幸运了，40羽幼鸽丢了8羽。

第十一章 汤米失去了兴趣

大灰已经迷飞一年多了，虽然汤米又参加过两次比赛，但是已经没有以往的热情了。

山姆一直都在为新的建筑工地而忙碌着，塔莉不想过多地打搅他。虽然她已经注意到汤米的情绪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她没有向山姆坦率地说出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汤米还在每天打扫鸽舍的卫生，还在给鸽子喂食、喂水，但是却不再象过去那样有规律了。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所做的绝对达不到一个成功赛鸽手的标准。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害菌在鸽舍中逐渐繁殖起来。表面上看起来鸽舍还比较干净，山姆并不是一位专业的赛鸽手，他觉察不到鸽群目前的真实状况。而且鸽群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窘迫和患病的症状。如果他知道了真实的情况，那么他一定会立刻让男孩采取措施。

塔莉仍然坚定不移地相信男孩将会重新站立起来。然而当看到汤米那深深的沮丧的时候，她也开始怀疑起她心中的那个奇迹了。最后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有一天晚上她照顾汤米睡下之后不禁潸然泪下。“哦，山姆。”她哭着说道。“我们该怎样做呢？汤米变得越来越失望，他真的让我很担心。”

“亲爱的，汤米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握紧拳头，平静地说道：“山姆，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自从汤米失去大灰以来，他似乎失去了对生活的向往。汤米以前在班里总是最拔尖的，然而现在却是最差的。现在他只用很少的时间和鸽子在一起，而且也不和我说话。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茫然地看着窗外。对，山姆，他是茫然地看着窗外。”

山姆听了她的话，顿时吃了一惊，一时哑口无言 。他意识到孩子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塔莉所描述的那样。他把手搭在塔莉的肩上，想去安慰她一下。

她推开山姆的手说道：“山姆，难道你没看见汤米正处在绝望当中吗？他确实需要我们的帮助。”

山姆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没想到自从男孩失去心爱的鸽子以后，事情一下子会变得如此的糟糕。

“对不起，亲爱的，我一直都在忙着工作，我真的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好啦，坐下来吧，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地商量一下，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塔莉坐在床边，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纸巾默默地擦着眼泪。当她坐下来的时候，山姆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对不起山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些情况。我知道由于杰克走了，你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我并不想打搅你，所以我一直都试图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然后塔莉又告诉山姆汤米那糟糕的成绩单，还有汤米异常沮丧的情绪。“他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独自呆在屋里，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我不得不强迫他写作业，昨天我接到学校负责人的电话,说汤米的功课越来越差。负责人还说汤米在休息的时候，总是一人坐在树下。根据这些表现来看,他已经对每一件事儿都失去了兴趣。”

山姆一直都在认真地听着，当塔莉讲完的时候，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塔莉知道他正在仔细地琢磨着她所说的事情。于是她看着那张沉默的脸，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她现在才认识到她应该更早一些告诉他关于汤米的事。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在寻求他的帮助之前再也不会让事情变得如此的糟糕了。

山姆终于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打破了沉默。我们不能再寄希望于皮埃尔*乔丹了，他只会把汤米送到精神病专家那里去。我们已经看到上次治疗所产生的恶劣结果。我必须采取一种有效的方法，使汤米产生积极的反应。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操之过急。杰克从海外回来了，明天我就去见他。等他回来，我身上的压力也就减轻了。

“山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关于汤米的事儿而生我的气，我答应你今后不再对你隐瞒任何事情了。”

山姆温柔地搂着塔莉。“别担心，亲爱的，事情会逐渐好起来的。”

塔莉宽慰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山姆。”

山姆已经向着距离柏诺尼南部60公里远的新建筑工地驶去。杰克出国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海角镇办公室所需的所有文件都在山姆的手里。他注意到汤米的鸽子已不象他所想象的那样了，因此早在几周前他就邀请杰克在回到国内的时候过来看一下。随后他就安排杰克从海角镇回来的时候，带他到汤米的鸽舍里看看。

在塔莉告诉山姆有关汤米的事情的第二天，杰克就从海角镇回国了。山姆在约翰内斯堡机场迎接了他。当他们坐进汽车里的时候，杰克坚持让山姆在他去工地之前先看看那些鸽子。在回家的路上，山姆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汤米如何对赛鸽失去了兴趣。他告诉杰克汤米在赛鸽初期所获得的成功，然后又接着说大灰的丢失严重地影响到了汤米。杰克问了问有关汤米和大灰的事情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一直到山姆的家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到家，杰克就开始检查鸽舍，并且从每间鸽舍抓了几羽鸽子。看完以后杰克得出了结论。作为一名专业的养鸽家，他立刻发现了存在的问题。

他解释道：“由于鸽舍得不到有规律的和及时的清扫、消毒，大量的细菌已经在鸽舍内繁殖起来了。就象你想象的那样，对于鸽子来说确实非常的糟糕。”

然后杰克又抓住一羽鸽子，伸展开它的翅膀指着第二根主羽说道：“快看，在靠近羽轴的地方有许多很短的棕褐色的条纹状的东西，它们就是羽虱。山姆，这些羽虱正在摧毁这些鸽子的羽毛。”

接着杰克又把山姆带进鸽舍，随手拿起一个巢盘。“看这儿，你看见这些红色的长得像蜘蛛一样的东西了吗？它们正在巢盘上爬呢。它们就是红螨。在晚上吸鸽子的血。血液的丢失不仅会使鸽子产生贫血现象，而且这些红螨注入鸽子体内的毒素会摧毁鸽子的抗病能力；这些毒素正慢慢地毒害着鸽群，最终导致鸽子死亡，或者使它们患上某种疾病而处于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最后杰克指着盛保健砂的盒子说：“它们得不到及时的清洗，正因为这样，所以它们就成为了有害菌的滋生之地。由于这些有害菌和体外寄生虫的侵袭，鸽群就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我要做些什么呢？”山姆问。

“山姆，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真的是非常及时。幸好目前还没有造成真正的损害，假如这些鸽子很快接受治疗的话，它们将会很快恢复健康。”

“我已经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山姆有些恼怒地说道。

“山姆，我知道你是一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但是你必须保持平静。”杰克说。“让我们在吃午饭的时候再讨论这件事儿吧。请准备好纸和笔，因为你要记下的东西很多，我们在饭桌上做的一定会比站在这里或是顶着风呆在工地上做的要好得多。”

快吃完午饭的时候，他们开始讨论起男孩对鸽子的喜好。正是从这一点出发，他们才着手制定了一项切实可行的行动计划。这是一种常用的“迎火”手段，是利用了男孩对于这件令山姆最烦恼的事情的基本反应。它能把男孩拉回来。他也知道他的计划一定会对塔莉造成伤害。

然而，他再也不能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了，他现在不得不采取行动。他们俩已经想出了一个策略，他们希望男孩尽快走出沮丧的阴霾。杰克对于成功比山姆更有信心。

杰克给了山姆一张消灭细菌的处方。他介绍了几种清除鸟类体外寄生虫的杀虫剂，也介绍了一种对鸽舍进行消毒的喷雾剂。周五很快就要到了，已经没有时间让山姆搜集到所有的药物了，但是在杰克的帮助下，他还是找到了他所必需的东西。

那天晚上，在汤米很快地睡下之后，山姆偷偷地把东西放进了车库里，就连塔莉也没告诉。山姆决定明天在早餐桌上向汤米摊牌。在周六的早晨，他们三个人用过早餐后通常都会一起进城去。杰克在周日回海角镇之前会和女儿一起共度周末，因此山姆决定在那天和他一起吃午饭。

就在即将吃完早餐，塔莉想起身刷碗之前。山姆突然用汤勺敲打着桌子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塔莉和汤米都转向了山姆，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汤米，我注意到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地照顾那些鸽子了，除非你重新振作起来，否则我决定将它们全都处理掉。”

在男孩和塔莉还来不及表现出吃惊的时候，山姆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喂养它们，不论现在还是以前你一直都在打扫鸽舍的卫生，但是任何懂鸽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它们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山姆那气愤的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塔莉和汤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席话惊呆了，他俩都紧紧地盯着山姆。山姆不停顿地说道：“那些鸽子都被各种寄生虫侵袭着，鸽舍里滋生, 的细菌正在慢慢地将这些鸽子杀死。其实，你应该为你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羞愧，那些鸽子不会选择像你这样的主人。因此，小伙子，假如你想继续拥有它们，就要让我看到一个重大的改变。你今天晚上必须给我一个答复，你是否能给它们应有的重视。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么我就让杰克在下星期将它们带走，他会把它们带到海角镇去的。你清楚了吗？”然而没有人说话。因此山姆继续说道：“还有，如果你决定好好地照顾这些鸽子，那么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就一个月，请你也在学习上表现出你的努力精神吧。如果你做不到，这些鸽子仍然要被运走，听清楚了吗？”

塔莉和汤米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山姆严厉的毫不掩饰的话使他们大为震惊。汤米的眼泪一下子涌上了眼眶，他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想起身离开餐桌。

“你还不能走，年轻人。”山姆冷酷无情地说道：“我还没有说完呢。你会在车库里找到消灭细菌、红螨和羽虱的药物，还有一瓶非常好的给鸽舍消毒的喷雾剂。你可以在我和你母亲外出采购的时候来治疗这些鸽子。但是在使用喷雾剂对鸽舍进行消毒的时候，一定不要喷到鸽子，以及食槽和水槽，否则会使鸽子中毒。如果愿意，你现在就可以离开餐桌了。”

当汤米坐着轮椅离开餐桌的时候，山姆对他说：“今天晚上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塔莉正要过去安慰已经痛哭失声的孩子，这时山姆却伸出手来阻止了她。他温柔地看着妻子，塔莉能够清楚地看到他那张抽紧的脸。

他平静地带着苦笑说：“让他自己呆着吧，我不得不这样做，这都是为了他好，请你相信我这次吧。”

塔莉说：“哦，山姆，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来，过来，你的信仰在哪里呢？”他问。“亲爱的塔莉，我知道这听起来非常直白，但是我们对这个孩子太过温柔了。他的学习成绩明显的退步了，外面的世界非常实际。如果他想要获得生存的机会，那么就要改变他的态度，就需要学会有责任感。他被禁锢在了轮椅上，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这是很难了解的，一个柔弱的残疾人要面对太多的艰难和困苦。我再一次请求你，请相信我这一次。”他最后恳求地说。

塔莉极不情愿地和山姆把汤米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在去往车库的路上，山姆说：“等我们采购完以后，我要和杰克在牛排屋一起吃午餐。我认为你应该好好欣赏一下这次聚会。”

“你认为我们把汤米一个人独自留在家里那么长的时间真的很明智吗*”她问。

“这就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内容。”山姆回答：“我会在车里跟你详细地解释一下。”一出院子，山姆便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塔莉关于杰克来访的事儿，他们决定给男孩一个打击，来让他给予鸽群应有的足够的重视。“杰克认为鸽子对于汤米来说是最重要的，在他准备放弃鸽子之前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杰克说汤米就跟他当年一样，他是天生的赛鸽家。赛鸽就是汤米的生命。”

塔莉擦掉眼睛里的泪水说：“我希望杰克是对的。山姆，我担心汤米是否能够坚强地去面对这种打击。你看一羽鸽子的丢失对他影响有多大呀，其实他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坚强。”

山姆无奈地说：“亲爱的，希望我们俩都错了，而杰克是对的。不幸的是我现在不得不高高地举起我的枪，并且还要……”山姆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汤米等父母离开后马上就走了出来，他走向车库把鸽笼找了出来，因为在大扫除之前需要先把鸽子装起来。他抓住每一羽鸽子，将适量的杀虫剂粉喷在它们的身上，然后再把它们装进鸽笼里。做完以后，他开始着手打扫鸽舍。首先他用山姆为他特制的工具刮净鸽舍里的粪便。之后他又从屋里拿出母亲的吸尘器吸净鸽舍缝隙里的粉尘。他打了一桶温水，加入适量的消毒剂，彻底地擦洗每一个栖架和巢箱。然后他又拿抹布把它们尽可能地擦干。他一打扫完栖架和巢箱马上又开始擦拭鸽舍的墙面和地板，直到把它们完全擦干净。他用院里的扫帚作为刷子来擦洗墙面和地板，然后将抹布裹在扫帚上再把它们擦干。只有这样他才能坐在轮椅上够着屋顶和地板。

这天的天气很热，鸽舍很快就干了。半小时以后，他戴上从车库里找到的防毒面罩将杀虫剂均匀地喷洒在四间鸽舍里。说明书上说用这种杀虫剂可以在半年之内免受红螨和羽虱的侵袭。他又在鸽子身上喷洒了一遍杀虫剂，直到鸽舍里的杀虫剂完全干了以后，他才会把鸽子放回去。他又打了一桶热水，往里面加了一些消毒剂，把所有的食槽和保健砂盒清洗了一遍。擦干以后，他又把它们放在太阳底下晒，以确保放入鸽舍之前它们能完全的干燥。

在下午三点半钟的时候，他干完了所有的活儿。汤米又决定在把鸽子放进鸽舍之前好好洗个澡。山姆对浴室做了一番改造，以便于汤米可以从轮椅上轻松地滑入一把特殊结构的座椅上。最困难的事情是脱衣服。这些年他一直都坐在轮椅上，已经学会了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很快地洗完澡后，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走出来开始把鸽子放进各自的鸽舍。他的父母正好在五分钟后回来了。他不由得在厨房的门口大声地欢呼着迎接他们。

他帮助父亲把买回来的东西拿进屋里之后，就对他的父亲说道：“爸爸，请您跟我到鸽舍来看看吧，我想跟您谈点事儿。”

一来到鸽舍，山姆马上注意到这里焕然一新。

汤米说道：“爸爸，我决定不再为大灰难过了。”然后他又哽咽着继续说：“我已经把鸽舍打扫干净了，还消了毒，而且连食槽和保健砂盒也都清洗过了。我用杀虫剂喷洒鸽舍，还对鸽子喷了两遍药。现在只剩下鸽笼没消毒了。”

山姆尽力抑制着内心的感动说道：“好孩子，你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干得非常好。明天我帮你清洗鸽笼，我们还要去拜访一个好朋友，他要给我们一大捆新鲜的麦秆，把它们洗干净以后就可以放进鸽舍里了。”

男孩尴尬地向上望着父亲说：“爸爸，我答应您在学校里好好地学习。”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山姆倍受鼓舞地说道。

一周后，山姆对他们的赛鸽团队进行了首次10公里的训放。大灰的儿子领先5分钟归巢。在12羽鸽子当中有一羽未归，毫无疑问，它被老鹰捉住了，或是因为空中的电线而受伤了。

经过5次15公里的训放后，它们又进行了5次30余公里的飞行。每次训放大灰的儿子总能领先一两分钟回来。三周以后，山姆把它们带到了自己的建筑工地，这次大灰的儿子又领先五分钟归巢。

鸽群从司放地归巢后，汤米注视着大灰的儿子，只见它正站在右手最上面的巢箱内。他突然感到大灰再也不会回来了。因此他走进鸽舍打开了大灰的巢箱，自从大灰丢失以来它一直都被关闭着。他抓住大灰的儿子把它放进了它父亲曾经住过的巢箱。为了确保它喜爱这个新家，汤米把它原来的巢箱关上了。这个决定使他感到好受了一些。

在这些天里山姆已经把鸽队带到工地上好几次了。而且每天还要对它们进行半小时的强迫家飞。汤米决定让它们周五休息一天，以便于周六进行长距离的训放。他的父亲已经答应在第一次比赛之前给予它们两次100公里的训放。

在这两次较长距离的训放中，大灰的儿子是在鸽群的后面归巢的。汤米虽然有些失望它没能击败其它的对手，但是也没对父母提及这一点。

汤米把鸽群分成了两队，他对首场比赛充满了自信。即使大灰也没有象它的儿子那样在训放时能够从鸽队中脱颖而出。除此之外，他的鸽队已经习惯于每周三至四次60公里的训放，虽然鸽子家飞并不理想，但他还是充满了信心。在大灰迷飞的那场比赛中，不管怎样，还是大灰的兄弟取得了冠军，因此他确信历史还会重演。

在集鸽时，查理*威廉翰姆还是象以前那样友好。汤米向他展示了大灰的儿子和在去年那场大赛中获胜的大灰的兄弟。集鸽完毕，他急切地告诉威廉翰姆先生，它们俩中有一个会获胜。查理*威廉翰姆所做的只是点头。汤米觉得很奇怪。威廉翰姆先生应该知道他所看到的的确是非常好的鸽子。

星期六终于到来了，然而它却成为了汤米的一场恶梦。他的首场比赛不仅是一场灾难，而且还有几羽鸽子第二天才归巢。查理*威廉翰姆获得冠军，卫夫*埃尔敦支获得亚军，本*汤普森获得第三名。一位新鸽友获得了第四和第五位。

在成绩单上汤米的鸽子没能进入前20名。

汤米对于这个结果感到彻底地失望了，就连行为举止都显得有些失常了；虽然他和优胜者握着手，但是却显得缺乏热诚的体育精神。在回家的路上，他坐在车里一直都在生气，当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很快地便喂完了鸽子。做完这些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在这次失败之前，他的确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例子。

过了一段时间，山姆走进了汤米的房间。他发现男孩正脸冲下趴在床上。他挨着男孩坐在床上，在接下来的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什么也没说。最后他还是打破了沉默说道：“无论是大灰的兄弟还是它的儿子，它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

“不是。”汤米回答道，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刺耳。

“你认为你会象两年前一样获得冠军，是吗？”山姆说。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汤米突然脱口而出：“是！这两羽鸽子太让我失望了。它们愚弄了我。在集鸽的时候，我告诉每一个人它们有多棒，我甚至跟威廉翰姆先生说它们其中一个会获得冠军。它们让我感到我是那么的愚蠢。”他回答道。

山姆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认为这是鸽子的错吗？是你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男孩吃了一惊，似乎没听明白这个问题，他说道：“您说什么*”

山姆用一个问题回答了这个问题：“是鸽子说的还是你说的这次一定能赢？”

“当然不是鸽子说的，这是我说的。”汤米回答道。

山姆再次故意沉默了一会儿。“因此这是你在吹牛，是你在夸大其辞。现在你要为了你的愚蠢而去责备这些鸽子，只因为它们没有取胜。”又一次短暂的沉默之后，山姆问：“你能告诉我它们在今天的比赛中竭尽全力了吗？”

汤米用双臂撑着身体尽量坐起来，激动地为鸽子辩解道：“当然了，它们全都尽力了。”他带着感情色彩说道。

“那么好。”山姆说：“假如鸽子已经尽了全力，问题就一定出在你的身上。”

汤米盯着父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山姆继续说道：“如果你尽了力，而鸽子令你感到失望，这就是鸽子的问题了。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你就有权利去责备它们。”

山姆站起来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站住了，转过身来对男孩说道：“我认为你的鸽子是优秀的，它们可以赢得比赛。既然它们没有赢，那么就好好地找一下问题所在吧。假如实际上你认为已经为鸽子做到最完美了，那么就一定有另外的原因使它们没有取得应有的赛绩。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它们身上所存在的问题。汤米，有一点我必须跟你说，没有人喜欢夸夸其谈、大言不惭的人，或者是没有体育精神的人。你的母亲和我都不愿意看到你变成像卫夫*埃尔敦支那样的人。”

在男孩找到问题的答案之前，山姆走出房间，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第十二章 鸽舍里面的疾病

在接下来的三场比赛中，情况并未像预期的那样变得更好。相反汤米的鸽队却变得越来越糟了。苯*汤普森获得了其中一场比赛的胜利，而卫夫*埃尔敦支则获得了另外两场比赛的胜利。并且在这两场比赛中，卫夫都有三羽鸽子进入了前十名。令汤米感到厌烦的是卫夫*埃尔敦支每次都会走到他的身边故意对他说一些安慰的话。

汤米不得不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恭恭敬敬地坐在那里听他说完。而他的内心却无比地憎恨这个老头。卫夫*埃尔敦支已经习惯于人们粗鲁地对待他了，当有人对他非常有礼貌的时候，他反而会不知所措了。

汤米因为不能应付这个老头而变得十分沮丧。然而他使劲鼓起勇气，脸上显得非常平静，他要对俱乐部里所有的会员都表现出文明的体育精神来，尤其是对卫夫*埃尔敦支。

查理*威廉姆斯并不傻，当汤米离开桌子去取冷饮的时候，他急切地问山姆：“你们明天几点钟从教堂回来？”

“在一般情况下我们会在九点左右到家，您有事吗？查理先生。”

“哦，我想去看看汤米的鸽子，也许我能找到它们飞得不好的原因。”

“那太好了，查理先生。我已经答应塔莉明天和她一起去看她的母亲，所以我们俩正好不在家。”山姆说。

“那好极了山姆。你不在家的话更好。小伙子有时候愿意听听外人的意见。请你不要跟他说我要来的事，我可能会在上午十点左右到你家，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好吧”。山姆说。“我们把汤米带回家后马上就离开。我希望你能帮助他。自从上次比赛失利后，他一直都感到非常的失望。”

“噢，这也很正常。当我的鸽子飞得不好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

汤米很快就回来了，这两位老人立刻改变了话题。

在夏天炙热的阳光的烘烤下，去年长出的树叶已经变得枯黄。它们被一阵阵的微风吹拂到院子里。一些轻得象薄纸一样的树叶旋转着飘落在汤米轮椅的周围。鸽群已经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比赛归来的鸽子们正在鸽舍里面静静地休养，慢慢地恢复着它们的体力。

他沿着用木地板铺成的通道来到鸽舍前，停下来默默地看着一尘不染的鸽舍，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无论怎样他也找不到存在的问题。接着他又走过去看了一遍训放和饲喂时间表。和去年相比较他没有进行任何的变动；无论是训放还是饲喂都和以前获得好成绩时候的一样。鸽群看起来都非常强健，但是他知道它们全都不在比赛状态。因为他看到鸽群在家飞的时候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他观察鸽舍的时候，一只鸽子孤独的叫声吸引了他的目光。沿着通道向前走去，他来到了种鸽舍。通过窗户他看见小精灵正在那里“咕咕”地叫着安慰着自己。显然它还在怀念着昔日的配偶大灰。自从大灰迷飞以来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哦！我也想念你大灰。”他自言自语道。

突然他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眼里闪着泪光转过身来。查理*威廉姆斯先生站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他尴尬地擦掉了眼睛里的泪水。

查理先生假装根本没看到汤米的眼泪说道：“你好，汤米。我来这儿的目的是想看看能不能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我们都希望你的鸽子获胜，我们早已厌倦了在俱乐部里听卫夫*埃尔敦支的夸夸其谈。”

汤米说：“亲爱的威廉姆斯先生，我现在不可能击败卫夫*埃尔敦支先生。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鸽子，如果没有大灰我就不可能取得任何成绩。”当他说完的时候，眼泪又充满了他的双眼。

查理仔细地捉摸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孩，然后一针见血地说道：“因此你总是想哭。但是你似乎忘记了在丢失大灰的那天，你赢得了比赛。我敢打赌，你从来也没给过它应有的信任。你为它起名字了吗？”

男孩几秒钟后才慢慢地从威廉姆斯先生的责问声中清醒过来。然后他说道：“我还没给它起名字呢。”

查理先生说：“就像我想象的那样。我认为你是在为自己而难过，而不是为了丢失的鸽子。”他又继续说道：“年轻人，如果你想凭借丢失了最好的鸽子，或是坐在轮椅上的原因而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同情的话，那当然可以。以前我一直认为你会成为非常优秀的赛鸽手，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我错了，再见。”

查理先生转身往外走去。

当他走到墙角的时候，汤米突然大声喊道：“等一下。”查理先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缓缓地往回走。

男孩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说道：“对不起，威廉姆斯先生。”然后开始哽咽地说道：“您说的对，我应该忘了大灰。要是它还活着，那么早就应该回家了。”

虽然他还在为自己的失礼而感到惭愧，但是查理先生根本就没有在意。“告诉我汤米，为什么你的鸽子没有表现出它们应有的能力来呢？”

汤米说：“威廉姆斯先生，这都是因为我平时忽略了对它们的管理。直到比赛之前六周的时候，情况才有所改观。”

查理先生什么也没说，经过短暂的沉默后汤米说：“在比赛前六周，我开始清扫和消毒鸽舍，并喷洒了杀虫剂。所有的鸽子身上都被喷洒了药粉来驱除体外的寄生虫。今年，在父亲的帮助下，路训比去年做得更好；我定期给它们营养品、保健砂和绿色蔬菜，父亲每周带它们路训三、四次。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会让它们家飞半小时。然而它们却总是不在比赛状态。我真希望以前的疏忽不会对它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他自责地说道。

看着鸽舍，查理先生问：“它们喜欢家飞吗？”

“不像去年那样了。”汤米回答道。“你知道，在前面的四场比赛中，我没得到任何名次。所以我决定这星期就让它们休息一下，不参加比赛了。两周后，将有重要的联盟赛，届时我要选派六羽最好的鸽子参赛。您有一些好的建议吗？”他问老人。

指着左手最上方那个巢箱里的鸽子，查理先生问道：“这只是什么血统的鸽子？”

“它是大灰的儿子，我叫它领航员。在大灰迷飞的那天它获得了冠军。”汤米边说边哽咽起来。

“我要看看领航员，麻烦你帮我捉一下可以吗？”查理先生说。汤米打开鸽舍的门，双手推着轮椅进去。他很轻松地便捉住了领航员，然后把它递给查理先生。

“在训放的时候它表现如何？”查理先生问。

“在开始的几站，它都是击败了其他的鸽子而率先归巢的，这就是我叫它领航员的原因。但是现在，它不是跟着大伙儿一块回来，就是稍微晚一点回来。它真的让我感到很困惑。在这几场比赛中，它总是最后一个归巢。其实我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它的身上了。但是它的确令我非常的失望。”

查理先生并没有说话，他展开鸽子的翅膀仔细地看着，然而什么异常情况也没发现。老人又轻轻地掰开鸽子的嘴检查它的口腔和咽喉。然后弯下腰来，他向男孩展示着张开的嘴说道：“你往口腔的深部看看，在咽喉部的粘膜上生长着白色干酪样的物质，如豌豆样大小。”

汤米马上就发现了查理先生所说的病灶部位。“那是什么？”男孩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忧虑。

“这就是口腔溃疡。”查理先生说。“今年你给鸽子治疗口腔溃疡了吗*”

“还没有，我认为这不是必须的治疗，威廉姆斯先生。它们看起来都非常健康。”

“请记住这个教训吧。”查理先生十分严肃地说。“你必须定期给它们治疗口腔溃疡。我一般每六至八周治疗一次。对于老鸽子来说，这种疾病可以影响它们的正常活动，而对于幼鸽来说，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你就会损失一半的幼鸽。”

汤米经常读到关于赛鸽口腔溃疡的知识。这种致命的疾病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就有可能摧毁整个幼鸽团队。老鸽子对这种疾病有较强的抵抗力；然而就像威廉姆斯先生刚才所说的那样，它会严重地影响鸽子的竞翔能力。“等我把它们治好了，它们还能参加联盟赛吗？”他问。

“当然可以了。距离比赛还有几天的时间呢。我建议你明天就开始治疗这些鸽子。到下周停止治疗，但要保证它们的训放。如果可能的话，在周六进行一次100英里的训放。三天以后你就会看到一个明显的变化了。汤米，另一件事儿就是，当你给它们做治疗的同时，一定要补充多种维生素，治疗要连续进行五天。”

老人把鸽子交给男孩，然后又继续观察着鸽舍。当汤米放开领航员的时候，它试图飞进位于右手顶层的巢箱里。在它被迫飞落到地板上之前，它在巢箱前的隔栅上挂了几秒钟的时间。没一会儿，它又“表演”了一次刚才的悬挂动作，经过努力而失败的领航员不得已飞进了年轻的小主人为它安排的巢箱。

走出鸽舍，汤米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建议，威廉姆斯先生。当父亲回来的时候我让他带我去兽医那儿，以便得到有效的药物。”

查理先生说：“假如听从我的建议，你就会使鸽子在大赛前处于顶峰的状态。”他停顿了一下转向男孩，当确定男孩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集中精力听他讲话的时候，才又继续说道：“有一件事正困扰着大灰的儿子。如果你能发现这个问题，我敢打赌两周后它一定会获得冠军。”

查理先生离开后，汤米感到心情好了一些。然而究竟是什么困扰着领航员呢？给鸽子用药三天以后，它们的状态开始出现明显的提升。当疗程结束的时候，它们又重新开始快乐的飞翔了，在空中持续飞行一个小时已不再是问题了。当鸽群在训放中顺利归巢的时候充满了活力，它们还会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特技飞行表演动作。

直到集鸽的前一天，汤米还没找到困扰领航员的原因。在过去的十天里，它曾在训放中击败过其他对手两次，然而汤米注意到从这以后它总是表现得非常沮丧，在接下来的训放中又开始迟归了。

喂完标准量的食物后，汤米总是尽可能给它们一些捣碎的坚果吃。在过去的四天里，他都是这样做的。因为锦标赛的空距是800公里，他知道鸽子需要更多的能量，只有足够多的物质储备才能使它们顺利地归巢。它们会从这些种子当中获得大量的脂类物质。

当他初次喂坚果的时候，鸽群还不太愿意吃；但是一旦它们尝过这个味道后，汤米就再也不能满足它们的需要了。

他还必须确保水槽里面装满了新鲜的清水，他知道鸽子吃饱坚果后一定要喝大量的水。站在鸽舍前，汤米透过前面的隔栅向里面看去。这时领航员突然飞上了右手最顶层的巢箱；当它钻不进去的时候，就极不情愿地飞进了小主人早已给它准备好的巢箱。看到领航员的这种行为，汤米大声喊道：“我希望你不要那样做，好吗？如果你再继续做这种无聊的事，就会伤到自己的翅膀。”

汤米看的是如此入迷，以至于父亲在他身后说话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这些鸽子看起来像冠军吗？”

汤米转过身来开心地笑着说：“是的，爸爸，除了……，当然，除了领航员以外。它总是想回到它的老巢箱去。我担心这样会损坏它的翅膀。威廉姆斯先生说有些事情在困扰着它，但是我费尽心思也没想出来。”虽然男孩直到现在才告诉山姆查理*威廉姆斯先生的来访，但是查理先生早已打电话给山姆确认过男孩是否给鸽子使用过正确的药物了。他同时也告诉山姆究竟是什么原因困扰着大灰的儿子。他俩都想让男孩自己找到答案，但是现在集鸽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因此山姆决定早一点儿解开谜底。希望能给男孩一个正确的指导。

“就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养过几只兔子。”山姆凝视着赛鸽舍说道。“我有一只成熟的雄兔，我想让它与一只雌兔配对。我把它放进雌兔箱内三次，虽然每次我都让它在里面待上三天，但是它无论如何也不和雌兔交配。我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就把雌兔放进了雄兔箱里。”山姆说到这儿就停下来等着男孩的反应。

男孩马上好奇地问道：“这件事儿和领航员有关系吗？”

山姆神秘地低声说道：“如果你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就会知道和它有很大的关系了。”

“我真的不明白，爸爸，究竟发生了什么？”男孩问。

山姆说：“好吧，汤米，结果就是它们很快就配对成功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山姆低下头在汤米耳边轻声说：“你要记住，汤米，一个男人喜欢他自己的家。”

汤米转过身来面向鸽舍，试着理解父亲的话。就在这时领航员又一次想飞进靠右手的巢箱。男孩看到这儿不禁兴奋地大声喊道：“太感谢您了，爸爸。我知道是什么困扰着领航员了。它是想飞回自己的老巢箱。”男孩立即冲进鸽舍打开了右手的巢箱门。领航员敏捷地掠过汤米钻进了熟悉的巢箱。

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一幕啊！领航员在巢箱里拖着尾羽不停地“咕咕”叫着，很显然在自己的老巢里它感到非常的高兴。当汤米把手放进巢箱里面的时候，它勇敢地守卫着自己的领地。汤米的每一次试探性攻击都会使它煽着翅膀不停地用力击打。男孩不由自主地跟鸽子说起了话，可是却没有意识到在说些什么，然而山姆听清了他的话。那就是“你简直太像你的父亲了。”

当汤米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见父亲消失在了厨房里了。然而他没看见父亲正咧着嘴乐呢。

汤米的俱乐部所在地是斯科特礼堂，现在它被布置成了集鸽场地。一块场地上放置着赛鸽计时显示屏，另一块则放置着显示集鸽情况的屏幕。剩下的场地上摆放着一些桌椅，鸽友们可以一边休息一边等着交鸽子。

所有的鸽友都收到通知，在晚上六点四十五分之前赶到集鸽地点，以便于在七点校对鸽钟。

鸽会主席雷*奥尔丁先生和计时组的工作人员于五点三十分就来到了鸽会。他们必须在七点准时校对鸽钟。另有来自其他俱乐部的两名裁判员负责监督校对鸽钟和是否按规定程序集鸽。汤米所在俱乐部的两名裁判员同样也被派往其他集鸽现场去了。一名监督员把鸽钟递给了雷*奥尔丁先生，接过鸽钟，奥尔丁先生检查了一下运行程序是否准确，然后将鸽钟进行铅封。之后他走向坐在桌旁的妻子柏丝。这里有热茶、咖啡和三明治，而且非常合理。销售所得的一半利润归斯科特礼堂，另一半归入联盟奖励基金。

笑容挂在妻子的脸上，奥尔丁先生注意到她正在等着他的到来，摆放在她面前的是一杯热热的香茶和几块三明治。

大灰的故事 连载十三

当雷和贝丝.奥尔丁一起坐在桌旁的时候，雷不经意地向窗外看着同时到达的两辆轿车，每辆车上都坐着三个人。在第一辆车上，他认识其中的两个人，那就是艾伦.琼斯和他的孙子戴维.普理查德。但是他不知道那位漂亮的姑娘是谁。接着他又向另一辆车看去，只见车里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和他美丽的妻子，虽然她要比刚才那位女孩儿年长几岁，但却是同样的美丽。背对着他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雷听见妻子说：“雷，集鸽大概需要多长时间？现在至少有二百多名鸽友交鸽子。”

他的目光离开停车场说道：“应该很快就会集完。我们有二十台套环机，每十羽一组，每台机器应该可以帮助十一名鸽友完成集鸽。况且并不是每位鸽友都会交十羽赛鸽。”

“全联盟所有的会员都在这里了吗？”她再次问道。

“当然不是，还有其他四个集鸽点，每个集鸽点大约会有一百八十名会员，一共大约有九百多名会员参加本场比赛。”

“你认为会有多少羽鸽子参赛呢？”贝丝问。

“我想应该有七千五百羽左右。如果按照每名会员交十羽鸽子计算的话，参赛鸽会超过九千羽，但是有些会员不会交那么多。”他解释道。

简短的停顿之后，贝丝说：“雷，我似乎没有看见很多年轻的会员，你认为会有一些年轻人来这里吗？”

雷认真地在大厅内搜寻着。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个轮椅上。男孩的后背正对着他，他只能看到孩子的头顶。这时男孩的父亲递给他一个鸽钟。雷立刻转向妻子说：“快看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孩，他可能是一个会员。”

他们都看着轮椅上的男孩。苯.汤普森正向那边走过去，并且和男孩以及他的父母亲切地握手。打过招呼后，他就坐在了男孩的母亲身旁的位子上。

雷的妻子问道：“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那个男孩，他的名子叫……”

“汤米.辛普森。”雷不等妻子说完便抢着说道。

“你觉得他们会参加这场比赛吗？”她问。

雷突然感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除非坐在轮椅上的男孩自己打退堂鼓，否则他的父亲是不会阻止他的。他的脸开始变得有些苍白，他转向妻子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扩音器传来了鸽会主席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请先确认一下是否都拿到鸽钟了。在接受之前请检查一下鸽钟设置是否正确，铅封是否完好。现在距离我们校正鸽钟已经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了。”

过了一会儿，主席的声音又通过扩音器传了过来。“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还有三十秒钟就到七点整了。请让我们大家安静一下来进行倒计时。我将从六开始数，当数到一的时候，你们必须及时打下鸽钟。”

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着。然后主席先生开始倒计时。“六、五、四、三、二、一。”当数到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同时打下了鸽钟。

几秒钟后，检查程序又被重新做了一遍。

主席先生再次要求大家保持安静。“女士们、先生们。”他说：“首先欢迎各位来到我们首届联合会赛的集鸽现场，如果本次比赛成功，那么下赛季全联盟就会组织六次成鸽赛和至少一次幼鸽赛。当你们交竞翔单的时候，会得到一张写着两个数字的纸。”简短的停顿之后，他又接着说：“其中一个较大的数字就是你交鸽时的号码。我们一共有二十台，从一到二十都明显地标着号码。较小的数字是交鸽的顺序。都已经各就各位了，我们做好准备开始集鸽了。最后我借这个机会希望大家取得好成绩，使它成为一场愉快的比赛。还有别忘了把你们的鸽钟交到鸽钟组，在细节上再做进一步的检查。祝你们周六好运。”他最后说。

掌声过后，雷已经忘记了男孩。他站起身来提着两个鸽笼来到第六台前。等他交完十羽鸽子，然后又把鸽钟交给鸽钟组的工作人员。在他回家之前还会把它取回来。他有一个习惯，就是交完鸽子马上就把鸽笼放回车里。凭经验他发现这样做才不会把鸽笼遗忘在俱乐部。

雷转了一圈，然后向大厅入口处走去。他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汤米的桌旁，仿佛是潜意识在支配着他的大脑。当他看到汤米•辛普森那双淡褐色的眼睛时，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盯着眼前的男孩，竟然立刻觉得有一些眩晕。

只有汤米才具有如此的震撼力。他无法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大声说道：“您好，奥尔丁先生。我一直都在盼望着能够在此见到您。”他熟练地转动着轮椅，高兴地“走”向老人。汤米向雷•奥尔丁先生伸出手来，并且很有礼貌地等着他把手里的鸽笼放下。然而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注意到男孩正向他伸出热情的双手。他逐渐恢复了正常，赶紧放下鸽笼使劲握住男孩的手。汤米显得异常兴奋，完全没有意识到雷还处于震惊之中。

“快点过来，奥尔丁先生，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汤米急切地说道。

老人真的感到非常吃惊，以至于几秒钟都说不出话来。他因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而觉得万分沮丧。他尴尬地对男孩说：“你好，汤米，看到你非常愉快。”他的话语充满了感情，声音是如此的沙哑，甚至连他自己都能听得出来。

雷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三年前的那个周六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汤米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打击，老人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他一时之间无法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声音沙哑地说：“汤米，先让我把鸽笼放进车里。等我回来，好吗？”

汤米完全没觉察到这次会面带给老人的震动，他失望地说：“好吧，奥尔丁先生。”

汤米目送着雷.奥尔丁先生穿过大厅走出门口。然而他却没看到两行热泪顺着老人的脸颊滑落了下来。几分钟后，雷控制住情绪走回大厅。他穿过大门，凭着坚强的意志，径直向男孩走了过去。

能够再次见到奥尔丁先生，汤米顿时显得兴高采烈，他连忙把老人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妈妈、爸爸，这位是奥尔丁先生，他就是你们让我养鸽子之前每周六我都要去拜访的人。奥尔丁先生教会了我所有关于鸽子的事情。”

雷向山姆伸出手说道：“很高兴见到你们，辛普森先生和夫人。”

塔莉说：“就叫我们塔莉和山姆吧。见到您我们也感到十分的高兴。在过去的那三年里，汤米已经反复说了许多关于您的事情，我们似乎已经完全的了解您了。”

看着奥尔丁先生，山姆觉得他对男孩坐在轮椅上感到非常不舒服。汤米坐在轮椅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他们自己完全接受了这一点，但是对于这位可怜的老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就在这时，集鸽工作人员叫到了汤米的集鸽号码，于是他利索地提起鸽笼转动轮椅向集鸽点“走”去。山姆觉察到当男孩离开时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然后他转向苯.汤普森，他们显然十分熟识，雷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好，苯，礼拜六你要把大奖都带走吗？”

“从目前我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我必须首先击败年轻的汤米•辛普森。”他一边回答一边向山姆使眼色。“雷，请你告诉山姆和塔莉，现在该轮到我交鸽子了。等会儿再见。”

苯.汤普森暂时离开了雷和辛普森夫妇。

塔莉发现当老人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汤米时候脸上流露出难过的表情，因此她说：“奥尔丁先生，自从车祸以来汤米告诉了我们太多关于您的事情，以至于我们感觉和您就像老朋友一样。为什么不把您的妻子也一起请过来呢？我们想要告诉你们以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看着塔莉，他说：“就叫我雷吧，我这就把妻子叫过来。”他一转身离开了桌子。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把妻子介绍给山姆和塔莉。等介绍完了，大家落座以后，塔莉和山姆很快地叙述了一遍那次车祸发生的经过。“医生能够确定他一定会重新站起来行走，但是目前似乎还存在着某种心理上的障碍，除非这种障碍被解除掉，否则他是不会使用自己的双腿的。我们经常劝他去您那里拜访，然而他却被轮椅给束缚住了，因此他现在变得十分胆怯，完全失去了斗志。他从来也不让我们带他去见您，这的确使我们感到吃惊。”按照提示，汤米排队等着给自己的七羽赛鸽套脚环。他发现排在前面的是一位老人和一位小姑娘。在这两个人的前面是一位脸上长着雀斑的红头发高个男子，很显然他认识老人和年轻的姑娘。跟汤米一样，姑娘提着一个装有六羽赛鸽的笼子，而红发男子手里提着两只鸽笼，里面分别装有五羽赛鸽。女孩的确长得非常美，她看着汤米，并且对他露出友好的微笑。汤米感到脸上长着雀斑的男人对姑娘非常温柔体贴，同样姑娘对这位高个男子也相当有好感。

令人吃惊的是，汤米看见姑娘把鸽子递了过去，而老人则站在一旁看着。她拿出的第一羽鸽子是一羽非常漂亮的灰色雄鸽。显然这是女孩最喜欢的鸽子。当她交完所有的鸽子的时候，汤米听见姑娘嘲笑那位年轻的男子。她说：“戴维，你派鸽子参赛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金钱。苏丹一定会击败你所有的鸽子的。”然后她又调皮地说：“它的配偶今天正排第一枚卵，所以它会拼命地往家赶，你爷爷说它可能会获得全联盟冠军呢。”

听到姑娘的话，汤米感觉到心脏扑腾扑腾地跳动起来。他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冲动的感情，想要过去告诉姑娘他的领航员将会获胜。但是很快那一点点宝贵的经验教会他此刻要保持沉默。因此当他抬头看着姑娘的时候，坚强地迫使自己闭住了嘴巴。

叫戴维的红发男子也交完了鸽子，然后就和老人、姑娘准备一起离开了。女孩经过汤米的时候，再次冲他友好地笑了一下，他不加思索地脱口说道：“我愿您的苏丹获得冠军。”

姑娘停下来说：“非常感谢。”她又继续说：“你的话真的是非常慷慨，难道你不渴望胜利吗？”汤米还没来得及作出回答，就听见集鸽裁判员说道：“下一位。”汤米对刚才的谈话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都忘了该自己交鸽子了。

“下一位。”他听见查理.威廉姆斯再一次喊道。

“再见。”汤米对女孩说完便迅速地推着轮椅向集鸽处移动。来到近前他惊奇地看见担任集鸽裁判长的是查理•威廉姆斯先生。汤米把竞翔单交给审表员，然后低头拿第一羽鸽子，这时查理问：“汤米，你找到困扰那羽灰色雄鸽的原因了吗？”

“噢，是的。”汤米满腔热情地说。“我把老巢箱还给了它，你看它现在有多高兴啊。当我每次想要把它抓出来的时候，他都会发动有力的反击；我把手放进巢箱里，它就会使劲地啄，有一次几乎把我的手啄出血来。”他停下来深吸了口气接着说：“实际上是我父亲找到了问题的答案，都是他提醒了我。”

汤米的父亲此时已经走过来站在了男孩的身后，但却故意没让他觉察到，然后又给查理.威廉姆斯先生使了个眼色。

查理伸手接过鸽子说：“让我们来看看领航员。”他握住这羽鸽子禁不住说道：“喔，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几分钟前我刚刚摸过一羽赛鸽，我敢打赌它们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有比它们更出色的了。真太让人吃惊了。”

等汤米交完鸽子，老人说：“记住，汤米，周六把眼睛放亮点儿，你一定要尽快打鸽钟。一共有八千多只鸽子参加竞翔，可谓是分秒必争啊。”当汤米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再次听见查理说：“简直无法相信两羽鸽子会那样相似。真是太令人惊讶了。”他再次重复地说。

汤米返回桌旁的时候，发现父亲和奥尔丁先生坐在一起。。塔莉和山姆已经把整个故事都告诉了雷和他的妻子，这对夫妇现在变得轻松多了。

汤米看见母亲挨着卖咖啡的摊位站着，正在和那位漂亮的女孩聊天。

有几位鸽友走过来询问男孩关于鸽子的情况。汤米吸取了首场比赛失利的教训，十分认真地回答说：“我的鸽子看起来状态非常好，我希望它们能取得好成绩。”在回家的路上，塔莉向山姆叙述了她和那位叫珍妮－李的女孩的对话。汤米一直坐在轿车的后排座上看书，没注意到母亲的说话内容。

第十四章 大灰的比赛

漫长的旅程对于这些鸽子来说充满了艰辛，虽然可以按时休息，但是当运鸽车经过城镇和乡村的时候，赛鸽间彼此的碰撞拥挤使它们的身心倍感疲惫。只有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时候，才会得到一些休息。

就像大灰一样，领航员找了一个位于集鸽笼右后方靠近水槽的位置。这样它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喝到清洁的水，而不必像其它的鸽子那样匆忙地冲向水槽。

在周五的黄昏，运鸽车短暂地停了一下，鸽子们吃了比赛前的最后一餐。裁判员及其助手再次确认这些鸽子都吃饱喝足了以后，就很快踏上了赛前的最后一段旅程。

在午夜时分，他们到达了司放地，运鸽车被停在了赛鸽联盟早已选好的地点。所有鸽舍的空距都要按照这个座标来计算。直到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赛鸽才终于在黑夜中安静下来。这是它们踏上回家旅途之前的最后一次休息了。

嗉囊里的食物几乎被消化掉了，领航员感到非常舒适。它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巢箱和想把它从巢箱里面赶出来的小主人。这个想法使它变得冲动起来，它感到一种无法控制的想要反抗的情绪。就在破晓前的一小时，它突然醒了过来。难道是处在失去巢箱的危险之中吗？在这野外的黑暗中，它凭直觉感到有一个入侵者闯入了它的领地。领航员的翅膀迅速地做出攻击，凶狠地打在了侵略者的身上。对方立刻逃跑了，领航员又进入了梦乡。

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出现在东方，太阳偷偷地躲在地平线下。天空被渲染上鲜艳的淡粉色和紫红色，太阳发出的冷冷的白光象箭一般迸射出来。迅速升起的太阳快速地用它那淡淡的黄色光线覆盖了一个名叫理查德蒙德村的寒冷的和空荡荡的天空。早晨的阳光使得饱经风霜的已经扭曲变形的克里树的身影变得愈发明显起来，为了生存它不停地同这块贫瘠的土地做着不屈的斗争。而黎明前的寒冷，只不过是一个序曲，即将到来的是笼罩在半沙漠地带Great Karoo（伟大卡鲁）上的异常强烈的和令人窒息的高热。

裁判员来到运鸽车的尾部，打开了通道上的照明灯，灯光一下照亮了挂在集鸽笼上的水槽。工作人员很快在水槽中注满了水。领航员把喙伸进水里深深地喝了几口，顿时感觉痛快了许多。

当鸽子们喝水的时候，人们检查着集鸽笼的释放装置。接着又查了一下铅封是否完好，以及与放飞有关的各项准备工作。裁判员和助手们小心地收起水槽，做好回家的准备。当最后的开笼准备工作完成的时候，已经喝饱的有经验的鸽子都挤到了赛鸽笼的前面。领航员也是其中之一，它迫不及待地想飞回家，捍卫自己的巢箱。

邻近鸽笼里的苏丹也做着上述同样的事情，同时，卫夫*埃尔敦支的一羽斑点雄鸽抢占了前面有利的起飞位置。其它的鸽子也都为开笼做好了准备。就像是一场运动会，鸽子们焦急地等待着发令枪声的响起。

开笼的时间定在早晨七点钟。此时的阳光完全可以让赛鸽清晰地看到周围的环境。快到七点的时候，两个助手分别站在运鸽车的两边，每人手里握着一个自动开启杆，这样可以保证两边同时开笼。一切准备就绪了，人们耐心地等待着放飞的指令。

在七点整，裁判员准时下达了开笼的命令，两位助手几乎同时拉开了启动杆。就在这时，裁判员按下了计时器，记录下了准确的开笼时间，在最后计算分速的时候就会用到它。

当鸽笼一下打开的时候，八千羽长着漂亮羽毛的运动员像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它们要为自己的荣誉而战。就在大部分鸽子还没有盘起来的时候，那些富有经验的鸽子已经冲了出来，踏上了归乡之路。它们都有良好的定向能力，决不会跟在别的鸽子后面飞行。

打头的鸽群由一百多羽赛鸽组成。前进的方向为东北方。两羽灰色雄鸽处在队伍的最前面，队形排成了箭头状。在两羽灰色雄鸽的左侧是一羽深雨点雄鸽和一羽个头较小的身体呈流线型的灰色雌鸽。在它们的右侧是一羽健壮的绛色雄鸽和一羽中等体形的雨点雌鸽。在它们的身后是四羽灰色的鸽子。

由于强烈的逆风，鸽群被迫降低了飞行高度，大约只有50米。几秒钟后，另一队鸽子也从大部队中脱颖而出。还有两个更大的鸽群分别在八秒和十二秒钟后冲了出来。它们也沿着第一梯队的航线向东北方向飞去。然后大约过了一分半钟，高高盘旋的大部队降下高度向着东北方飞去。所有的鸽子都飞向了约翰内斯堡。

比赛继续进行。

漫长旅程的第一部分就是飞越半沙漠地带－伟大卡鲁。四百公里的飞行路线上没有水源，喝不到水的鸽子将要经受第一个考验，非洲的阳光会无情地摧毁它们。

风越刮越大，鸽群被迫飞得越来越低。领头的鸽群现在正掠过在它们眼前不断伸展开的广阔而荒凉的平原。

第一个一百五十公里，它们看到了在半沙漠中幸存下来的一种叫做欧石南的植物。偶尔它们也会碰到一群长着一对优美的弯弯的犄角的南非小羚羊。这些小羚羊在这片半沙漠地区世代繁衍着。再向前走，是一片生长在干枯的河床里的宛如虬龙般的小树，这条河床被一块巨石隔为两段。在它们身下广阔的土地上，还顽强地生长着茎叶肥厚开着鲜花的的植物。

随着风力的增强，鸽群飞得更低了。飞过第一路段后，剩下的赛程似乎会一帆风顺了。领头的鸽群由优秀的赛鸽组成，它们煽动着双翅互相竞争。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力和气温不断地增加，飞行的鸽子快要贴近地面了。这时它们正在飞越一块由鲜花织成的地毯。几个星期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暴风雨，几年前休眠的种子开始发出芽来，随后创造出了这一伟大的奇迹。数以百万计的花朵构成了仿如海市蜃楼般的美景。这块被紫色的、红色的和橙色的花朵点缀着的地毯大约有五十公里长。

一个小时以后，飞在前面的鸽群已经越过了用纵横交错的铁丝网围成篱笆的干旱的陆地，偶尔能够碰到马里恩绵羊。又过了一个小时，他们开始飞过草原，向处在好望角北部和橙色自由州南部的稀树草原飞去。

赛程进行到二百六十公里的时候，有一些体质较弱的赛鸽开始落在后面了。两小时后又有四十五羽鸽子脱离了第一团队。风力逐渐增强，把位于橙色河两岸耕地上的沙砾和灰尘刮了起来。在橙色河较宽河段上灌溉的农民正在为即将来临的播种季节做着准备。

鸽群擦着地面飞行，每次经过铁丝栅栏的时候，它们都不得不再飞起来一米。大风吹起来的沙尘飞进它们的眼睛，使得它们不停地眨眼来清除眼睛里的尘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沙尘、炎热和强烈的逆风肆无忌惮地侵袭着鸽群。那些不能适应的鸽子掉在了队伍的后面。苏丹和领航员主宰着比赛的进程。它们正坚定不移地领导着鸽群前进的步伐。苏丹为了自己的配偶和第一枚鸽蛋而战，领航员则想尽快赶回家保卫自己的巢箱，这两羽鸽子虽然目的不同，但是都拼命地往家赶，这种出于本能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是不为养鸽人所理解的。

那些落在后面的鸽子三五成群的稀稀拉拉的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大部队的后面。随着时间的延续，又有越来越多的鸽子加入了它们的行列。鸽子开始下地找水喝了，那些体格健壮的喝完水后马上腾空而起继续赶路，而那些体质虚弱的则需要更长时间的休息。

由于冷酷无情的高温和强烈的逆风，比赛变得困难重重。

离目的地还有二百公里了，在第一团队里面只剩下了十二羽赛鸽。苏丹和领航员一直飞在领先的位置，它们的左侧是两羽灰色雄鸽，右侧是一羽身体呈流线型的灰色雌鸽和一羽战斗力顽强的斑点雌鸽。再往右后方看去是一羽健壮的浅斑点雄鸽和体型较小的灰色雌鸽。

这12羽勇敢的精灵保持着紧凑的队形，互相竞争着。它们牵动着鸽友们的心。没有任何一种动物或是鸟类能够比得上这些身披完美羽毛的运动员。赛鸽的心跳已达到每分钟600多次，翅膀的拍击次数为每小时三万多次，它们进行的是自己独特的空中马拉松赛。

一场初夏的暴风雨正在酝酿形成之中。迅猛而没有任何先兆，天空突然变得黯淡无光，乌云在天空中快速地旋转着。现在没有任何自然力可以去抗拒咆哮的狂风。突然，一道辉煌灿烂的闪电如利剑般刺破黑暗的天空，从旋转的乌云间射向布满灰尘的干涸的土地。

天空似乎裂开一般，暴雨倾泻而下，洪水冲刷着贫瘠的土地，带着红色泡沫的湍急的水流形成了一条条小河。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些小河又汇成了湖，湖面上漂着迅疾旋转着的由红色和棕色微粒形成的泡沫。雨水的泛滥变成了一种自然的力量，威胁着天空中飞行的鸽子。卫夫*埃尔敦支的深雨点雄鸽和小雌鸽不幸成为了第一批牺牲品。一棵巨大的产树脂的树为它们提供了有限的逃避暴风雨的避难所。

其它的鸽子仍然在勇敢地战斗，狂风继续吹动着水面上红色的泡沫。飞了两公里以后，雨下得越来越大，有八羽赛鸽被迫寻找庇护所。它们躲在一片矮树林里，蜷缩起身体，还有部分身体露在外面。这就是它们对付暴风雨的最好的手段了。

苏丹和领航员又小心地飞行了两公里，虽然它们个性非常顽强，但是也不得不寻找庇护所来躲避暴风雨的打击。透过大雨，领航员突然发现了一个废弃的谷仓。它急忙落在屋顶上，又紧走两步钻到屋檐下。跟在后面的苏丹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暂时安全地躲开风雨的打击后，这两羽鸽子似乎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了某种慰藉。它们抖动着身体，清除掉了沾在羽毛上的雨水。

树叶和嫩枝被猛烈的风吹到了空中。有一些钩在了房檐上，钻进了檐沟里。大团的残骸便堵塞了檐沟，有一些又被风给吹了起来。

闪电和雷鸣在暴风雨的肆虐中尽情地宣泄着。狂风也粗暴地撕扯着农夫们栽种的防风林。这些被风吹落的经雨水浸透的小树枝对于任何暴露在野外的生物来说都是一种危险。有不少鸽子都被那些飞行物所伤。

这两羽鸽子安全地躲在旧谷仓的屋檐下，不停地抖落掉身上的雨水。在等待暴风雨停息的同时，它们本能地梳理着身上的羽毛，准备飞完剩下的归乡之路。苏丹和领航员成功地避开了暴风雨的打击，它们的防护条件比其它的鸽子更加具有优势。它们身上的羽毛在暴风雨停下来的时候几乎快要干了。

暴风雨正向司放地的方向飘移过去。前后大约持续了25分钟，然后就突然停息了下来，就像它来的时候那样突然。许多没有及时找到能够保护自己的庇护所的鸽子被狂风、暴雨和四处横飞的小树枝弄得遍体鳞伤。

暴风雨过后，中午炙热的阳光又从云层后面放射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屋顶和潮湿的地面上悠然升腾起了一层薄雾。由于没有了狂风的力量，空气中的湿气简直令人窒息。苏丹和领航员向已经被树枝堵住的檐沟走去，它俩喝了一些雨水来解渴。然后苏丹向领航员不停地叫了起来，领航员不愿忍受这不受欢迎的骚扰，突然飞了起来。苏丹也随之腾空而起。这两羽小鸽子优雅地飞翔在被暴风雨洗刷过的异常洁净的午后蔚蓝的天空。

随着翅膀的拍动，激发起了它们特有的不可思议的本能。它们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回家的方向。动物生存和自我保护的本能再次驱使这两羽赛鸽奋力向各自的家奔去。

飞行使它们受潮的羽毛很快就干了，这使它们迅速恢复到了最快的速度。它们并肩飞行着，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它们彼此拴在一起，心跳伴着心跳，翅膀挨着翅膀，两羽鸽子当然不会了解它们俩是半兄弟。而此时此刻，它们正在为获得比赛的大奖互相竞争。

当飞越橙色自由州露天金矿的时候，它们仍然不知疲倦地继续低空飞行。地面上有毒的废水淹没了巨大的白色的山丘，富有的主人已经放弃了它们。那些没有得到很好庇护的鸽子口渴难耐，竟毫不犹豫地喝下了这些有毒的废水，死神的脚步也随之向它们逼近了。

领航员和苏丹凭借着它们与生俱来的超强能力彻底战胜了跟在它们身后的其它竞争者。它们已经飞行八百公里了，马上就要进入到家前的最后一个峡谷了。

在它们的右侧，两只老鹰刚刚进行完一场值得赞美的捕猎行动，这时正在忙着喂自己的孩子。令人高兴的是，这两个猎手并未注意到快速穿越峡谷的两羽信鸽。

在离家还有三十公里的时候，苏丹开始慢慢地向左侧移动。然而领航员却没有任何反应，它径直向家飞去。不久它们之间就产生了50米的距离，领航员瞥了一眼左侧的苏丹，发现它并没跟在自己的身后。它们之间的距离很快就加大到200米。然后两羽鸽子都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直觉而分道扬镳了。

苏丹离领航员越来越远了，不久便发现自己在独自飞行。此时天生的本能发挥了作用，它急切地想飞回家，它知道一定会受到温柔体贴的年轻姑娘和满脸皱纹的老人的欢迎。更重要的是还有鸽蛋、雏鸽和它那热情的配偶。

18分钟以后，它那双犀利的眼睛发现了一公里外的鸽舍。不到一分钟，它便像老鹰一样收翅落在了鸽舍的踏板上。在捕捉装置上，它感到橡胶标志环被取走了，然后才被放行进入鸽舍，一直趴在巢垫上耐心等待的配偶正在热烈地欢迎着它。苏丹向配偶致意后落在地板上。吃喝完毕，就快速飞进自己的巢箱里，把配偶从两个白白的蛋上轻轻地推开。

往南十五公里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焦急地等待着领航员的到来。山姆、塔莉和汤米都忧虑地搜寻着空中的赛鸽。虽然领航员又累又渴，但是当它看到沿路的标记的时候，还是油然产生出兴奋的心情。它还记得自己的巢箱和想让它飞得更快的年轻的主人。

第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结果

汤米焦急地等待着鸽子的归来。在二十分钟以前，他就已经盼望归巢的时刻了。根据他的计算，鸽子晚了大约半个小时。这使他感到有一些沮丧。山姆打电话向俱乐部询问报到情况的时候得知全联盟还没有赛鸽归巢，这时他才感到轻松了一些。

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告诉山姆，在赛线上发生了一场暴风雨，但是他们相信那些赛鸽已经战胜了它，等一会儿它们一定会回来的。离山姆打电话的时间又过去了十五分钟。男孩越来越焦虑，他的鸽子早该到家了。他再次感到了沮丧。汤米一句话也没说，他在想“领航员”和其它几羽鸽子在上笼的时候看起来挺好的。他会再次遭受挫折吗？一种莫名的气氛笼罩着他。

就在这时，父亲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我可以打电话给查理*威廉姆斯，看他有什么新的消息，汤米。”山姆说道。

“不，爸爸。”汤米回答。“等我们到俱乐部报到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赛鸽正处于极佳的状态，它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绝对不会落后的。”虽然汤米表面上还显得很勇敢，但是山姆从他的声音中却听出了一种失望的心情。

又过了半分钟。山姆第一个发现了归巢的鸽子。

山姆指着从南方闪电般飞来、猛然间降落在屋檐上的鸽子，兴奋地喊道：“它在那儿，快看，它回来了。”

“在哪儿呢？”汤米问。“我什么也没看见。”

指着鸽子归巢的方向，山姆不停地用手比划着。真是太令人兴奋了，山姆大声喊道：“就在房顶上，汤米赶快到鸽舍里去。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

父亲的异常兴奋使汤米吃了一惊，以至于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转动着轮椅向鸽舍冲去。这时他看见一只鸽子从房檐飞到了踏板上。

汤米来晚了一步。当“领航员”跳进捕捉装置的时候，他还差两米的距离。他连忙奔向捕捉装置，取下橡胶标志环，然后敏捷地打下了第一羽鸽钟。他又再次返回捕捉装置打开机关，让鸽子进入鸽舍。透过鸽舍前的隔栅，他向里面望去，只见“领航员”“径直飞进位于顶端最右侧的巢箱，然后转着圈不停地咕咕地叫着，似乎在向周围的鸽子示威，要赶走一切入侵者。

汤米感到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他愉快地走向正在仰望着天空等待着下一羽归巢的父母亲。自从养鸽子以来，他还是头一回如此激动。其实汤米并没有特别在意是赢还是输。这令人兴奋的时刻使他感到了一种特别的满足。

看着父亲，汤米注意到在他的脸上还保留着刚才的兴奋之情，显得异常的生动。看到男孩的目光，山姆的脸红了，他说道：“赛鸽和赛鸽运动是伟大的。你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场面吗？”

父亲和母亲仍然看着天空等着第二羽鸽子的到来。汤米看着父亲滑稽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一分半钟以后，汤米的第二羽赛鸽也快速地回来了。又过了半分钟，第三羽归巢。一分钟后，又同时回来了两羽。他注意到这两羽鸽子的羽毛都受到了损坏，第六羽和最后一羽鸽子也都于十五分钟后顺利地归巢了。

由于强烈的逆风，鸽子都飞得很低。山姆的身材最高，因此每次都是他最先发现归巢的鸽子。选送的六羽赛鸽都到齐了，汤米和母亲看到父亲喜气洋洋的样子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山姆激动得脸色通红，说道：“这几年来，我还从来没象现在这样高兴过。”他搂着塔莉的肩膀问：“你呢？”

“当然高兴了，瞧你那兴奋劲儿，我和汤米笑得肚子都疼了。”塔莉说。看着汤米，她突然发现一丝郁闷的表情挂在他的脸上。

汤米忽然转动轮椅沮丧地往鸽舍走去。塔莉想跟过去，但是山姆伸出大手拦住了她。然后拽着她的胳膊一起走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塔莉抬头看着山姆，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哦，山姆，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她极度痛苦地笑着说。

山姆抱着塔莉说：“我们一定要坚信奇迹终究会发生的。”

因为本次是联盟赛，所以报到的程序与以往的比赛稍有不同。各个集鸽点要将参赛者的相关信息收集起来上报到联盟总部，为最终的比赛结果做好准备。

在鸽会最终确定比赛结果之前，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排名。这令人充满希望的比赛成绩将会在三周以后举行的颁奖仪式上公布出来。除了被通知他有一个好赛绩之外，汤米并不知道谁是冠军。

两周过去了，成绩还没有公布出来。男孩已经尽力去打听了，但还是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大家所知道的只是有几位鸽友取得了好成绩。这些鸽友包括卫夫*埃尔敦支、查理*威廉姆斯、雷*奥尔丁、戴维*普理查德、苯*汤普森和一对被称为波特－琼斯的组合。山姆打电话给苯*汤普森，可得到的回答仅仅是这次比赛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最后还要多方协商一下才行。因此各种谣言满天飞，没有人确切地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联盟决定在下周举行的颁奖仪式上宣布参赛者的排名情况。

鸽友们觉得有件事情挺奇怪。联盟给汤米五羽参赛鸽的环号，并要求他带着这五羽鸽子去参加颁奖仪式。这件事情极不寻常，使得大家胡乱猜测起来。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期盼已久的好日子终于到来了。当汤米到达会议现场的时候，被工作人员请进了一间屋子，在那儿他把鸽笼交给苯*汤普森。当苯*汤普森提起汤米的鸽笼的时候，查理*威廉姆斯也带着两羽赛鸽进来了，并向汤米露出友好的微笑。在汤米所认识的在场的所有的人中，只有他们俩显得格外的轻松。

汤米转动轮椅来到父母和略带紧张的奥尔丁的桌旁。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位老人带着年轻的姑娘和红发男子。他们也带来几羽赛鸽。汤米转向雷*奥尔丁说：“奥尔丁先生，您带鸽子来了吗？”

雷说：“是的，汤米，我带来了四羽赛鸽，你呢？”

汤米说：“我带来了五羽鸽子。”

雷的眉毛一下竖了起来：“哦！哦！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怎么了，雷*奥尔丁先生？”汤米问。

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便敷衍地说道：“你就耐心地等着吧，一会儿秘书长会解释的。”

随着颁奖时刻的临近，大家的兴奋情绪越来越高涨。汤米看见卫夫*埃尔敦支走进大厅。由于有许多人站在他们之间，所以汤米根本无法看清卫夫的鸽笼里到底装了几羽赛鸽。他只看到卫夫正自信地微笑着向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时针终于指向了晚上七点钟。

联盟主席威利*格里恩走上主席台。他拿起话筒开始讲话：“女士们、先生们，首先欢迎大家来到第一届联盟锦标赛的颁奖晚会现场。当然大家都已经意识到将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说实话，这次比赛的确产生了闻所未闻的结果。在我将近四十年的赛鸽生涯中，总觉得这个结果似乎是不可能的。”

他继续说：“比赛成绩出来以后，我们不得不与为这次比赛捐赠电视机和其他奖品的赞助方协商。你们看第一次比赛就遇到了难题。我们在计算分速的时候已经精确到小数点后第三位了，可还是不行，然后又精确到小数点后第四位，但是仍然无法改变比赛结果。”威利顿了一下接着说：“因此我们决定说服对比赛结果感到惊异的赞助方，经过我们的努力，现在他们已经同意再捐赠给我们一台电视机和一个冠军奖杯了。下面有请秘书长和赞助方上台颁奖。”

大家都热烈鼓掌欢迎。

汤米看见卫夫*埃尔敦支正和两个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苯*汤普森站在主席台的一侧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因为产生了这个奇特的结果，所以我们认为将公布比赛结果的时间推迟的决定是正确的选择。你们不要对有几位鸽友被要求带鸽子参加今晚的颁奖仪式而产生任何的怀疑。你们当中的很多人一定想知道这件事的真正原因。现在我就告诉大家，他们带来的鸽子排名都在前五十名以内。”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在我的身后，你们可以看到这些鸽子都被放在桌子上了。它们现在都被遮挡起来，等到公布获奖者名单的时候才会被展示出来。”汤米再次看了一眼卫夫*埃尔敦支。他坐在那里得意洋洋地笑着。

汤米把头转向父亲轻声地说：“看起来埃尔敦支先生赢得了比赛的胜利。你看他多么自信啊。”

山姆也小声说道：“别让他影响你，汤米。你至少有五羽鸽子进入了前五十名，你并没有被击败。”男孩第一次领悟出了父亲此番话的意义。“天哪，爸爸，我现在才意识到我选送的六羽赛鸽竟有五羽获了奖。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当汤米跟父亲说话的时候，苯*汤普森向大家介绍了赞助者以及他的妻子，接着他开始宣布获奖者名单。“女士们、先生们，首先我要介绍几位在本次比赛中成绩突出的鸽友。当我念到名字的时候，请你们来到主席台前，并且在这里等着公布获奖者的名字。我要祝贺查理*威廉姆斯和戴维*普理查德，他们都有两羽赛鸽入围前五十名。”

这两位鸽友来到主席台前，现场一千多名鸽友向他们俩报以热烈的掌声。接着，苯*汤普森说道：“非常荣幸地欢迎艾伦*琼斯和他美丽的搭档珍妮－李小姐。波特和琼斯他们有三羽鸽子进入了前五十名。”

汤米认出那个女孩正是在集鸽时同他说过话的年轻姑娘。她正抓着老人的手。

“下一位我要祝贺的是雷*奥尔丁先生，他有四羽鸽子入围前五十名。大家知道雷在搬入新家后养鸽时间还不到四年，这真是太神奇了。”

等大家鼓完掌，苯*汤普森继续说：“这场比赛毫无疑问是这几年中最为艰难的一次比赛。众所周知，比赛赶上了强烈的逆风和突如其来的暴雨。几乎所有鸽子的翅膀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因此我要借此机会祝贺所有取得成绩的鸽友，特别是那些入围联盟前五十名的鸽友。”

汤米平静地对父亲说：“爸爸，他们忘记叫我的名字了。”

山姆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苯*汤普森说：“现在，女士们、先生们，我要特别祝贺一位鸽友，在他的生命中，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全联盟的成绩单上。这位鸽友创造了一项记录，参赛的六羽赛鸽中有五羽进入了前五十名。然而，最令人感动的是他还不到十五岁，是全联盟十九位青少年会员之一。请你们给他最热烈的掌声吧，汤米*辛普森。”

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对此作出了回应。

汤米当然站不起来。山姆起身把他推到了会场中央。当人们看到汤米坐着轮椅的时候，都站起来向男孩致敬。汤米感到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兴奋使他的情绪异常激动；他不停地擦着从眼眶中涌出的幸福的泪水。他再一次有了满足的感觉，虽然他希望自己能够赢得比赛的胜利，但是此时此刻夺不夺冠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当掌声最终平息下来的时候，山姆要将汤米推回桌旁。“请你们不要离开，山姆先生。” 苯*汤普森说道：“我们还有三个消息要宣布。第三名获得者是查理*威廉姆斯，奖品为烤面包机一台。”

大家鼓完掌后，苯*汤普森继续说：“亚军获得者是雷*奥尔丁，奖品是不锈钢盆和盘子。请再次掌声鼓励。”

苯*汤普森又隆重宣布：“女士们、先生们，这个消息你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全联盟锦标赛冠军由波特－琼斯组合和我们联盟最年轻的会员汤米*辛普森共同分享。”

相信你从来也没见过有那么高兴的一群人，这些人里有辛普森夫妇、波特、琼斯和并不感到十分意外的长着一头红发的普理查德。汤米抹着幸福的泪水抬头看着父亲，只见一串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汤米又把脸转向雷*奥尔丁先生，令他吃惊的是老人也正注视着他。雷用手背轻轻拭去了眼中的泪水。

那些看到自己的鸽子被展示在大家面前的人感到非常自豪。对于波特夫妇、琼斯和辛普森夫妇来说又发生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他们现在分不清彼此的鸽子了。

过了一会儿，大家兴奋的心情平静了下来，艾伦*琼斯走过来做了自我介绍，并请汤米允许他欣赏一下冠军鸽。汤米非常乐意，他熟练地转动轮椅来到展台前，把“领航员”交给了艾伦*琼斯。艾伦看完鸽子问道：“你有这羽鸽子的父母吗？年轻人。”

“只有它的母亲，先生。”汤米声音嘶哑地回答。“就在三年半之前的一场比赛中，我失去了它的父亲。”

“非常遗憾，你失去了它的父亲，我想向你买一羽它的兄弟或是姐妹。非常感谢你让我欣赏你的鸽子。它是一个真正的冠军。我想我不必跟你说要好好地照顾它的话了。失去它的父亲真的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艾伦道谢后回到自己的桌旁。这一路上他一边不停地摇着头一边自言自语。

汤米正要回到桌旁，突然发现那位漂亮的女孩正站在自己的身边。他向汤米大方地伸出手说道：“嗨，我是珍妮－李，十分荣幸地祝贺你赢得全联盟锦标赛冠军。”

看着握着自己的手的年轻漂亮的的女孩，汤米学着她的样子说：“我是汤米*辛普森，请允许我祝贺你赢得全联盟锦标赛冠军。”

他俩都禁不住大笑起来。这时他们发现卫夫*埃尔敦支向这边走了过来。

“恭喜你们获胜。他极不情愿地说。

珍妮－李压根就不喜欢这个人，敷衍地说：“谢谢。”

然而汤米仍然对老人表现得十分有礼貌，说道：“非常感谢，埃尔敦支先生。我希望您明年取得比二十一名更好的成绩。”

老人突然变得阴险起来。他红着脸假装豪爽地说道：“我愿意买下这些鸽子以及它们的父母。我会开出令你们非常满意的。”卫夫*埃尔敦支似乎变得更加有自信了，还没等他们俩回答，便迫不及待地又说：“你们也可以自报价钱，钱并不是问题。我会付给你们想要的任何价钱。”

珍妮－李转过头看着汤米说：“汤米你先说。告诉埃尔敦支先生，你想要多少钱。”

汤米凝视着老人的眼睛，内心平静地说道：“对不起，先生，它和它的父母都不卖。”

还没等埃尔敦支做出反应，珍妮－李说：“看来您是在浪费时间，埃尔敦支先生，我的回答跟汤米的一样。”

卫夫*埃尔敦支突然变得怒气冲冲，脸色青紫。就在这时，苯*汤普森面带笑容地向两位冠军获得者走来。卫夫*埃尔敦支见状迅速地大步走出大厅，没和任何人打招呼。

“什么东西咬着他了？” 苯*汤普森问。

“金钱。”汤米和珍妮－李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都忍不住仰面大笑了起来。

第十六章 大灰逃跑了

当艾伦喂完大灰的时候，不经意地随手带上了鸽舍的门。但是他却没注意到从大灰鸽舍通往过道的门并没有被完全关上。大灰离开窝里的配偶飞到地板上，从四英寸宽的门缝间挤了过去，好奇心驱使它走到过道上。新的自由使它在这儿走来走去，高兴地东张西望。不久它沿着过道来到鸽舍的入口处，一下飞到了装着谷物的袋子上面，然后转着圈不停地兴奋地叫着。

听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大灰停止了鸣叫，安静地站在那里，直到听出是珍妮－李的声音。她正在和经常逗弄它的老人说话。声音逐渐向鸽舍接近。当女孩来到鸽舍门前的时候，大灰高兴地叫了起来，因为它知道她总是给它带来一些好吃的食物。

门突然打开了。刺眼的阳光使大灰吃了一惊，它本能地飞向空中。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珍妮－李和艾伦*琼斯看见一条灰色的影子在他们头顶一闪而过。戴维跟在后面下意识地低头躲了一下，避免了和大灰的相撞。于是大灰逃跑了。

三双眼睛紧张地仰望着天空，他们注视着大灰在晴朗的天空中进行的特技飞行表演，它正尽情地享受着自由。它绕着鸽舍盘旋着，而且越飞越高。不久这个矫健的身影就重新飞翔在了南非蔚蓝的天空上。突然它径直向东北方飞去，逐渐远离了鸽舍。

艾伦终于打破了这许久的沉默，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哦，那是大灰回家去了。”

当他转身去看珍妮－李的时候，只见两行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扑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女孩转向戴维，他赶紧伸出双臂抱紧她。戴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直到啜泣声渐渐地停下来。女孩擦干眼泪，令人吃惊地握住他的手说：“非常感谢你戴维，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们都知道我们会在现在或是将来的某一天让大灰获得自由，它的主人一定也像我们一样想念着它。您愿意请您的搭档，也就是未来的孙媳妇喝一杯茶吗？琼斯先生。”

戴维满脸惊讶地看着女孩，在他还未做出反应之前，她又冲着两个男人继续说道：“小伙子们，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们还记得我第一次同那个有残疾的男孩的母亲的谈话吗？她告诉我说男孩丢失的最心爱的鸽子就叫大灰。我们的大灰可能与他的是同一羽鸽子。他的母亲告诉我那个可怜的孩子这两年来一直都在为那羽丢失的鸽子难过。显然他在两年前的一场赛事中失去了这羽鸽子。很遗憾我当时并没太在意她所说的话。”

艾伦突然大声说道：“是的，一定是这样。在颁奖典礼上我曾经征得那位年轻人的同意好好欣赏了一下他的鸽子。我敢用一个月的薪水打赌苏丹和他的鸽子是亲兄弟。”

珍妮－李说：“他母亲告诉我在这羽鸽子迷飞之前的两周刚刚获得了一次冠军。你认为我们是否应该跟那个男孩联系一下，看看它们是不是同一羽鸽子呢？戴维。”

“确实应该。”他说。“我会从苯*汤普森先生那里得到他的住址，我们可以去他那里证实一下你刚才所说的。”

艾伦*琼斯说：“说得好，到时候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珍妮－李双手挽着这两个男人向厨房走去。一路上他都在聊着大灰很可能是这两羽冠军鸽的父亲。

第十七章 久别重逢——王者归来

汤米再次仰望着天空今天是星期六，汤米忙着把幼鸽装进鸽笼，他要进行第三次长距离路训，为即将到来的幼鸽赛做准备。汤米装完鸽子，推着轮椅先后通过鸽舍前的斜坡、缓冲门，最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山姆正忙着把训鸽笼从车库搬到鸽舍里，虽然他对汤米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内心却充满了喜悦，汤米再次对幼鸽赛燃起了激情。
    塔莉却在为汤米担忧。昨天晚上她梦见了汤米，流着眼泪坐了起来再也无法入睡。后来她跟山姆说，这段时间她总是做同样的梦。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两个多星期了，他清楚地知道她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在这些梦中，汤米不断地想要站起来，却每次都无法做到。男孩也表现出了一些焦虑的情绪，他在轮椅上坐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昨天他迫切地要求山姆带他去看另一位医学专家。山姆意识到汤米对医生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山姆对自己的妻子没有秘密，他把男孩的要求告诉了塔莉。这使他更加感到忐忑不安。自从车祸发生以来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了，然而时间并没有摧毁她的希望。
    塔莉一直都坚信男孩一定会重新行走起来的。山姆手里提着两只鸽笼从车库里走了出来，他看见塔莉站在厨房的门口。她身上穿着一件十分漂亮的纯棉外衣，显得自信而又富有魅力。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似乎更加苗条了。
    塔莉走到跟前看着他说道：“山姆，你出去训放鸽子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我有话要和你说，我喜欢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再说这些话。” 塔莉说话的声调激起了山姆心中一种美好的回忆。这使他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当然，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说：“好吧，汤米这次不会介意把他的轮椅留在家里的。” 汤米此时呆在厨房和鸽舍之间的通道上，他正在蔚蓝的天空上搜寻。当他的眼睛向南方看去的时候，他的心里极其盼望着大灰的到来。母亲的声音打破了他的遐想。“你介意把你的轮椅留在家里吗，汤米？”
    汤米转身朝向母亲说：“不，当然不会的，妈妈，有你和我们在一起，感觉一定会非常好的。假如我们带一些三明治和咖啡，就可以在外面野餐了，我也有机会从这些幼鸽中把好鸽子挑出来，至今我们还没有丢失一羽鸽子。” 塔莉笑了起来，故作调皮地说：“哦，我已经准备好野餐篮了。我特地为你做了两项特殊的工作来帮助你战胜车祸给你带来的打击。”
    汤米转过头，再次朝鸽舍望去。他的双眼凝视着天空，慢慢地移动着方向。在钴蓝色的穹庐下他看见一个小黑点在向这边移动过来。慢慢地，小黑点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他停下轮椅，心里无数次地希望它就是大灰。
    但是，就像往常一样，这只鸽子径直飞过他的头顶，奔着北方下去了。
    看着汤米失望的样子，山姆和塔莉对视着摇了摇头。
    汤米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当汤米准备把目光从那羽鸽子身上移开的时候，鸽子却在空中轻拍双翅，划出一道长长的优美的弧线。
    汤米感到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并且越胀越大，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看！看！”他听到了自己的哭喊声。
    “快看那边。”他指着在天空中滑翔的鸽子。
     “是大灰！是大灰！”他疯狂地喊着。
    山姆和塔莉都向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时他们看见鸽子把翅膀紧紧地收在身体两侧，像游隼捕捉猎物一样俯冲下来。就像闪电划破天空，这羽鸽子迅捷地着陆在踏板上。
    汤米一下子惊呆了，过了好久才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向鸽舍跑去。
    鸽子站在踏板上，环顾四周，仿佛在说：“回家了。”这羽高贵的鸽子昂首向入口走去，它迈着自信的脚步，通过入口飞进了鸽舍。
    大灰终于回家了。它煽动起一副有力的翅膀飞进左手最上面的巢箱，粗鲁地把自己的孙子赶出去，汤米昨天刚把它放进去的。
    塔莉紧紧地盯着鸽舍，一下子明白过来，汤米正站在那里往鸽舍里面看。
    山姆站在一旁傻傻地注视着儿子，完全说不出话来。
    汤米首先打破了这意味深长的沉默。他转了一圈，看着自己的腿。然后他又看着父亲和母亲，咧着嘴笑着说：“我真的不用介意把轮椅放在家里了。”
    这三个人手挽手地站在院子里。塔莉搂着汤米大声地感谢着上帝赐予给他们的这个奇迹，她的脸上露出解除痛苦后轻松幸福的表情。与此同时，山姆也抱着汤米和塔莉尽情地笑着、哭着，幸福的泪水从他的脸上滚落了下来。汤米也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过了一会儿，当旅行轿车驶出小院的时候，车上载着两只装着幼鸽的训放笼。轮椅依然停留在大灰回家时汤米站起来的空地上。

后记

如果你认为鸽子不过是在城市花园上空飞行的鸟，那么你就要重新思考一下了。鸽子已经在我们周围生活了几个世纪，长期以来，人们认识到了它们的重要性，特别是在战争时期。我们曾经读到过许多关于敌后军事间谍利用飞鸽传书的故事，尤其是在二战当中，有很多秘密的消息都是通过鸽子带出去的。在圣经中，诺亚在洪水过后用信鸽建立起了新人类。无论是事实还是幻想。当你读《大灰的故事》的时候，你会了解到信鸽具有很多令人吃惊的超乎想像的能力。这部小说用可信的材料准确地描述了信鸽比赛的实际情况。作者紧紧地抓住了文章的主题，展示出十分丰富的内容。但是不要认为这部小说的主题仅仅就是谈论鸽子。书中的英雄不是大灰，而是小汤米，一个只有九岁的男孩。因为他的邻居参与赛鸽运动，所以汤米也逐渐对信鸽比赛产生了兴趣。但是，他和家人在一次度假途中遇到了车祸，这使汤米从腰以下完全瘫痪。即使医生说没有发现引起瘫痪的器质性病变，汤米还可以重新走路，但他还是不能接受医生的这一诊断。与此同时，我们可以从汤米的身上看到体育的本质。问题的根本原因在大灰失踪后就显露了出来。汤米似乎从来没有从这次灾难性的打击中摆脱出来。不久汤米就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难过，这使他体会到胜利来源于对赛鸽运动的奉献和艰苦的努力。卫夫•埃尔敦支是一个真正的有钱人，他相信用钱可以买到成功，在他看来，根据汤米的情况，简直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但是后来的事实却让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珍妮－李在生活中失去了爱人，琼斯先生也生活在濒临破灭的边缘，看起来似乎只有大灰才可以挽救他们。但是它自己却因为遇到一对老鹰而身负重伤，一只南非野猫和一只狡猾的城市流浪猫同样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猎物，大灰必须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勇敢地逃避。既令人吃惊又令人高兴得流泪的结尾可以说是作者送给我们的一份意外的大礼。如果你想阅读一本有趣的书，并且准备推荐给周围的亲戚和朋友的话，不妨睁开双眼怀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心情看一看自己的爱鸽，那么你一定会选择《大灰的故事》的。

编译者：哈广涛 2006年9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