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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眼看世界 上一篇    下一篇
作者:中国御风羽鸽  来源:转载   阅读:  分类:收藏文章  发布时间:2021-3-22 18:47:34  
  
《鸽眼看世界》第一章:忆往昔轻叹息

2021-3-21 18:29:48 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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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眼看世界》为中信网专栏作家禹永胜先生(山西火凤凰鸽舍/笔名小鱼)重磅新作,本书大胆立意,有感于现今中国之鸽界现状,以鸽子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讲述一只鸽子的故事。小说通过讲述这只鸽子从出生到多次比赛结束,直至为国立功、终归鸽舍,历经磨难与主人再次重逢的传奇一生。全书约30万字,初衷是纪念自己鸽棚中最爱的一羽鸽子,同时向世界最伟大的育鸽、赛鸽大师凡龙先生致敬!虽满纸荒唐言,却难道尽天下鸽友之一把辛酸泪。本书在中国信鸽信息网首发,将陆续发表,敬请期待!

第一章

忆往昔 轻叹息

一块儿去吧,

你们这辈命运的骄儿;

让大家分享你们的欢喜吧,

我,一只垂老的孤鸽,

将去拣一株枯枝栖息,

哀悼着我那永不回来的伴侣,

直至死去。

——摘自莎士比亚戏剧,第五幕第三场《冬天的故事》

我是一只鸽子,确切地说是一只信鸽,一只除了主人外,被所有人称为丑鸽子,应该被淘汰掉的信鸽;我的主人山西左权火凤凰鸽舍——小鱼,给了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我没有辜负主人的重托和希望,用我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我存在的价值。让那些世俗和虚伪的眼光见鬼去吧!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看懂和读懂信鸽,那你一定是神仙或者是菩萨!除此之外,就是我们自己了!

请你不要试图去了解一只鸽子的想法,因为那样就如同我们想了解你们的想法一样可笑与愚蠢!存在的只是我们和人类之间的基于热爱家乡基础上的信任与理解,用人类的一句话说:就是处心,用心的处!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天空一如十六年前的蔚蓝,如同一块蓝宝石,娇翠欲滴;阳光照在身上,舒适的温度,随着微风徐徐轻拂,薰的我不想睁开眼睛,感觉十分的放松。心情也很好,真是一天惬意生活的良好开始。

我今年十六岁了,在人类中十六岁才是人生的开始,正是豆蔻年华;但对于一只鸽子来说,已经是老的不能再老年了。理论上鸽子能活到20岁,有的甚至能活到25岁,但是鸽子能够活到我这个年龄十六岁的,其实并不是很多;更别说20岁以上,那是凤毛麟角了。

我的主人在我13岁不能生育下代鸽子开始,就给我单独开棚了,让我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去我想去的地方。一来可以提高我的身体机能,二来也是主人对我的信任以及他内心的释放。在我14岁那年,我的两个兄妹和我一样,也一起也开棚了。我们可以自由地进出我们自己的非比赛的鸽棚,出来飞一会,晒晒太阳,看那一群菜鸟在天空中的拙劣表现,闲暇时给后辈们讲讲我们的故事,对某个菜鸟评头论足一番,聊到开心处,放肆地大笑一回。

我们能够遇到这样的好主人,对我们细心的照顾,延长了我们的生命,开心快乐的生活着,着实已属不易。有许多我们的同类,在一岁时有超过一半流落他乡,等待被屠杀的命运。但有时想想,我真的就这样等下去吗?慢慢地等待生命的尽头?但是不等,又能干些什么呢?回去我曾经比赛的地方,以前的所有人和事,都已经是天各一方,回去也找不到了,甚至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现在回头来看,再也回不去了!花有重开日,人无少年时,鸽子和人一样,上天不会再让你重活一回,也不会再让你重新经历一遍。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和造化!有遗憾,也许人生才更精彩!常听主人听的一首歌曲,我也有同感,我感觉他也有许多和我一样内心的痛苦:

天边的你飘泊在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

鲜花总会凋谢

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隐约

在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我的家在太行山腹地,平均海拔1800米,四面环山,一条小河弯弯延延流向远处的水库,水库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的蔚蓝,水天一色,如梦如幻,蓝色总是让人很惬意,很放松!如果不是偶尔路过的一群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把我的思绪拉回来,恐怕我这只鸽子能晒着太阳,眯着眼睛,待一个上午,如同那些在房屋下晒太阳的老年人一样。

这是一个只有50多户人家的小村庄,清一色的灰瓦房屋,村边有几间红色的屋顶是最新盖起来的,随着近年来城镇化建设,大部分小孩和青壮年都到城里边去了,村里留下来的,就是普遍年龄较大的,留恋故土,不愿到城里居住的死硬分子,到县城里居住的大部分人,星期六日还是选择回来村里,到城里居住不是他们的初衷,主要是方便小孩上学。

火凤凰鸽舍主要有两排建筑,前面一排4间,一排是在役种鸽用,另外一排赛鸽用,前面晾棚是用粗壮的太行松木打桩,架高1米以上,用细密的铁丝四周围起,主要防止黄鼠狼进来祸害我们。后面鸽舍用当地大石头砌到地网高度,上面用一种当地称为“土集”的土砖垒成,这种砖全部是用当地的红粘土,拿人力一块块压制,然后再暴晒一年以后,等晒透了,第三年才可用。垒成的建筑类似于窑洞,冬暖夏凉,冬天比外面暖和两三度,夏天比外面凉快两三度,而且内部相当干燥,建的时候已经是根据平米大小,提前垒出了许多鸽子窝,里面放入了稻草。顶部用过去保留的古建筑手法,拿圆木做大梁,细木做椽,上面铺满当年生长的一种野生沙棘木,这种木头坚硬,防虫、防水,上面再拿粘土和稻草等混合的一种泥,铺满五厘米,老主人怕漏水,上面又铺了两层种庄稼的地膜,最上面铺一层灰瓦,大功告成,凉晒一个夏天,就可以使用了。后面一排有两间一样的建筑,微微较大一点的鸽棚,就是我们的养老院了。

我站在养老院的灰色屋脊上,灰色的瓦,极易吸收太阳的热量,但不至于太热,让我的脚暖暖的。脚暖和了,全身就舒服,这是一个真理。如同房屋两边的屋脊兽一样,有时我站在这里可以和它们一样,一动不动好久。在我堂弟和表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忧郁的老头,却不知我的眼里没有忧郁,有的只有回忆,身不动,心已十万八千里了。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我的堂弟二虎是一只融合了比利时克拉克血统的凡龙鸽子,脾气火爆,声音洪亮,大大咧咧,永远有发不完的牢骚,说不完的话,永远有使不完的劲。我的堂妹阿娇是一只桑杰士凡龙鸽子,小巧秀气,轻声细语,可别被它的外表所迷惑了,它飞起来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干净利索,静若处子,动若利箭是对它最好的诠释。在养老院十来只鸽子里,老祖宗仙逝后,就数我们这三兄妹辈份高了,受小辈们尊敬,主人也格外关照。晒太阳这种重复的、无聊的,但是又必须的日常动作,通常是我第一个出来,最后一个回棚。

在我晒太阳晒的最舒服的时候,我表妹通常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身边,在我耳边烦我,带着那狡黠的眼神,开动它那一如既往的好奇心,对我说:“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是不是又想……”我睁开眼睛,不耐烦的撇一下她,正要发火的时候,总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家伙出现在我眼前,插开话茬,告诉我发现今天的稻谷口感很好,怀疑是主人把自己家种的水稻加进来了,问我你感觉到了没有?我看着我的这个活宝堂弟,好气又好笑;它还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对我说:“我没有惹到你吧?怎么这么眼神看我?噢,我知道了,是不是堂妹又惹你生气了?”然后拉着堂妹到一边去,两个家伙开始嘀嘀咕咕去了。

晒着暖暖的太阳,半眯着眼睛,垫的一侧的翅膀,感觉到灰瓦传来的温和的热,另一侧感觉着太阳炙烤的热,像极了左权人喜欢睡的火炕,上面用当地的石头和粘土、稻谷砌成,下面留有火道,用当地的柴禾和农作物来烧,整个炕就暖和起来了。在左权这个创造了山西建国以来冬天最低温度的地方,在进入21世纪这个记录都没有被打破;火炕为左权广大人民群众冬天的御寒取暖立下了汗马功劳,是老人、小孩冬天的最爱,没有之一!

只要全身暖和了,身体就感觉格外的柔软。一年之中,如果要让我说,我最喜欢哪几个月份,我会告诉大家,我最喜欢农历的七、八月份,对应的阳历是8月到10月。每年的这个时候,全国的所有赛鸽都会做同样的几件事情:家飞、强制家飞,然后路训,最后比赛;新兵经过三个月的适应,最后都要上战场。比赛后,大家就各奔东西,各安天命;几家欢喜、几家愁!所有人类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鸽子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都会遇到,一点也不比人类少。据说人类的出生日期,也是农历七八月的居多,老人们的话:七八月生的人,命好!命好不好,无从考究,但是七八月的天气真的非常好,不仅适合鸽子比赛,也适合人类发育、生长;身体好了,其他自然差不了。有道是:身体是革命本钱!

我记得主人的生日就是8月,但是他的身体却不是最好的,小时候也是多病;主人的奶奶还去观音阁,跪在菩萨面前祈祷了一天。说来也巧,自那以后,主人的身体就逐渐好起来了,所以主人一家子从奶奶一直到主人这一代,都信奉菩萨,这是主人父亲的原话。但是许多人用生日做为银行帐户密码这是不争的事实,主人的爱人就是把主人的生日做为密码使用,主人为了这件事,经常和她爱人发牢骚,但是牢骚归牢骚,主人的爱人在他面前一般都是低头认错,挽着主人的胳膊摇来摇去,一副小女人温柔的样子,但是过后,事情以前是什么现在还是什么,一如既往地继续着,没有改正的时候。这时我才发现,主人的爱人是一个外表温柔,内心刚强、善良的奇女子。只有在主人面前才能表现出这样的温柔,在世俗的世界里,绝对是一个不输男儿,能撑起半边天的好女人。本鸽在这里希望天下鸽友,为了自身财产的安全保险,不要把生日设为银行密码。

从我13岁获得自由那天始,到今年16岁,中间也诞生过几个后代。但是最近两年来,虽然我感觉生活环境很好,作息时间很规律,但是身体每况愈下。如同菩萨说的一样,有因有果,有生有死;连万能的人类都跳不出这个规律,更何况一只鸽子?与其慢慢老去,让别人嘲笑我的年老丑态,让痛苦折磨我,还不如给主人留下我最英姿飒爽的美好回忆。我要去实践我们伟大的使命,火凤凰的终结奥义;左权有句俗话:好狗不死家里!更何况我们这些天空的精灵,能够穿云破雾、骄傲的火凤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我喜欢8月份,温度很舒适,天空蔚蓝、白云朵朵。8月真是个好月份,这天是主人的生日,也是我告别的好日子;我没有告诉小辈们,只告诉了堂兄、表妹,我分别啄下一根尾羽,送给它们,作为记念,我要去探寻一个真理,找寻我们鸽子一族失去的尊严和灵性。正午时分,在主人正吃午饭,人声鼎沸、喧哗吵闹的时候,我安静的站在屋脊上,悄悄地转身离开,如同一首诗: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地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悄悄地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不回头看堂弟和堂妹,我怕忍不住留下来;我潇洒的挥动了两下翅膀,向后摆摆右边的翅膀,算是对它们告别。然后一个俯冲飞了出去,带节奏的挥动略显僵硬的翅膀,同时加速向左盘旋,然后往高处螺旋爬高。地面上的物体在我的眼里逐渐缩小,我看到火凤凰鸽舍的两排鸽舍,火凤凰鸽舍那五个烫红大字分外的显眼,看到堂弟和堂妹变成了两个乐谱上的黑点,看到了主人的院子,那高大的苹果树和梨树,以及主人女儿喜欢吃的一片草莓地,还有那个喝茶的葡萄架,绿油油的,生机盎然。葡萄架下挂的那只檀木做的高桶子鸟笼,里面的两只画眉还是一如既往地上窜下跳,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着,里面那一对青花食罐还是那么的漂亮。

我看到了小村庄,高低错落,如同我第一次飞上天空看到的一样,看到了村庄外边一排排的白杨树和附近山上的油松林,看到了弯弯的清漳河,还有依着清漳河修建的弯弯曲曲的柏油马路,看到了观音阁,观音菩萨永远慈祥的俯视着、保佑着这片众生。我看到了半山腰上的许多土岗,那是这个村庄人们的最后安息地。我感觉我飞得和山一样高了,但是我还要往高处飞,看看我能离太阳有多近,能不能飞到太阳上去?我到底能飞多高?呼吸有点急促,但是我还要奋力的扇动翅膀,如同人类跑马拉松,前五公里有点难受,忍过去就好了,这是久不运动的原因。

我终于超过了太行山的高度,看到了远处弯弯延延的清漳河最后汇入的大水库,一如既往地如镜子般明亮。看到了层层叠叠的山峦,如同鸡爪又如同树叶一样,经脉棱角分明。看到了如同锁子一样,把整个清漳河锁住的一个又一个村庄;看到了远处的左权将军纪念碑,高耸入云。左权将军为了保卫这片神圣的土地,抗击侵略者,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看到了远处建在山顶的祝融庙,祝融是上古火神,传说自从有这片土地开始,几千年来,他就一直护佑着这片土地。

我抬起脑袋,告别内心无限眷恋的故乡,眼角忍不住滑落一滴泪水,这是我流的最后一滴眼泪,以前流过幸福的泪、开心的泪、难过的泪、委屈的泪、无助的泪、思念的泪……唯有这一次泪,是不舍的泪,不喜不悲,是解脱的泪,不恨不怨。眼泪迅速被风带走,就像从来没有流过一样,只留下眼皮一点泪痕,证明它曾经流过。

我望向太阳,调整角度,直直地向着太阳飞去,太阳是万物之源,生命之基石,里面隐藏着生命的密码,导航的方向。越向太阳飞,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全身有使不完的劲,特别是翅膀的翅尖和脖子的羽毛,像着了火一样,越来越刺热。

我睁开眼睛望向太阳,许多鸽子在一生之中,都不敢直直的望向太阳一眼,怕把自己的眼睛刺坏,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它们只能把太阳,把给自己带来热的方向,做为回家的参考。这时太阳的光芒刺进我的眼睛,初期感觉还好,一会再看太阳时,太阳变得没有了光芒,就是一个黑圆圈,更像一块天外陨石,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观察外面的能力,只能凭着感觉、凭着给我带来热的方向努力的飞。同时努力的盯着太阳这个黑石头,我要好好看看,我们鸽子一族回家最重要的导航基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这时我突然看到这块黑石头发出了五彩斑斓的光芒,一阵眩晕过后,天空中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宫殿,宫殿的大门缓缓的向两边打开,欢迎我的到来。这时我突然感觉全身一热,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我用翅膀奋力一跃,随后整个身体感觉被勒了一下,一紧一松,像是突然冲破了蚕茧的束缚,身体一下子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就像是挣脱了空间的限制,突然瞬间移动,出现并站在了宫殿的门口。

我低头一看,远处半空中一只鸽子,全身着了火,热烈的燃烧。咦?这只鸽子怎么这么眼熟?有点像我,我正低头沉思,突然一阵轻风徐徐吹来,那只燃烧的鸽子,顷刻间,化为灰,被风吹拂,散落在天地间。天地间于是又多了许多鸽子和主人的美好故事。这时,我的记忆控制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眼前天地间如同一幅大型油画,画轴在我面前,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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