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庄往事
我的家在山东省临清市魏湾镇田庄村,村里三百多户,一千多口人。一条半街,称为后街和前街。村里有史姓,董姓,王姓,张姓,刘姓,孙姓,逯姓,梁姓,田姓,张姓,任姓,和我们路姓。
史姓人口最多,是村里最大的家族。董姓是老年间考取功名最多的,老林子十几筒石碑,邑痒生很多,还有编修,侍郎,大夫。王姓人不少,可是是好几支,续不到一起。其他的姓氏,都人数不多,以姓立村的田姓,就两户了。
我们村南是魏湾,往北二十五里是康庄,在往北过了胡里庄就是临清了!
说起来临清,名头也是不小的,在历史上也是有声有影的。我们学过的课文连升三级,里面的张好古,就是临清人士。还有金瓶梅,据史学家考证,就是以临清洲为写作背景,时至今日还有书里面提到的地名。前些年,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有吃饱撑的没事,治理地方无能的人士。说的有鼻子有眼,非说西门庆就是临清人,非要打造西门庆故里这个城市名片。后来怎么运作也有点不伦不类,就不了了之了。其实也难为他们了,也想挂靠几位正面的典型,可是人家武松是阳谷县的班头啊。你像抗日名将张自忠,国学大师季羡林,都是最近才倾力打造的。以前去大众公园,看到了山东快书大师高元钧的塑像,我很纳闷,人家是河南人,和我们临清有什么渊源呢!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来山东快书的发源地就是临清。
以前还叫临清县的时候,总觉得临清是天底下最好的最大的城市,除了北京,就是临清好。临清什么好,去临清能吃油条,喝豆腐脑。能去东方红剧院,看电影。还能去大众公园,看猴子,或者听咿咿呀呀的京剧。幼年家里条件不好,去临清的次数少的可怜,可是每一次的境遇,都历历在目!
我们村在临清界的最东南,过了马颊河就是茌平县了。老人们说到临清是五十里路,就在我们村西头,就有一条斜向的路,直通临清。老人们常说起,去临清在斜么路上的故事。什么起早了,到康庄才鸡叫头遍,到了胡里庄才看清楚路影。我更愿意听他们讲,在临清吃的什么,心里咂摸香油馃子是什么滋味。
去临清的第一站是康庄,曾经是原清平县的县衙驻地,好几千人的大集镇,买卖兴隆。只是在经济的浪潮中,没经得起考验。貌似很多去过康庄的人,都说买东西受气,逐渐的就不去了。第二站胡里庄,改革开放初期,大力种植葡萄。那时候葡萄还是个稀罕物,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葡萄的事!我九岁的时候,一天放学回家,看到屋子里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人。也没记住是什么亲戚,人家看到我,也热情的问我和夸我,我长的又丑,学习又很差,就怕人问。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只是臊的脸发烧,一个劲的往祖母身后藏。客人看到我这样,也就不在热情似火了,祖母对他们说,这孩子是个夹旮旯头。
我出门去玩的时候,客人递给我一小串,六七粒葡萄。我看着不知是什么,祖母说拿着吧,这是葡萄,吃的时候要吐籽。我接到手里,出了家门,就跑到了家北坑沿边。柳树榆树杨树枣树挡住了我的身影,我拿出那叫葡萄的东西,仔细看。绿色的柄,连接着几粒绿色泛红的圆果。捏一捏,有点硬。闻了闻也没什么香气,用舌头舔舔,有点涩。小心翼翼的咬到嘴里,用牙磕破果皮。一股酸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酸的我一激灵,但是没舍得吐,一闭眼咽了下去。六七粒葡萄,那种酸的感觉,充斥了我整个记忆。以后多少年,我从不吃葡萄。
胡里庄种植葡萄后,也建了个葡萄酒厂。自打胡里庄生产葡萄酒以后,我们坐席吃饭,就不用葡萄酒待女客了,其中缘故也不是说酒的质量不好,应该是离得近没有新鲜感了吧!逐渐的胡里庄的葡萄就有串乡的来叫卖了。正赶上我大姑从东北回来,正和祖母在院子里说话,听到叫卖声,递给我几块钱,叫我去买。我说别买了,怪酸的!姑姑说不是买给你吃的,快去吧,一会人家就走了!
几块钱买回来好大几串葡萄,沉甸甸的。紫红色的上还有水珠,看上去就那么好看。姑姑洗了两串,她和祖母吃一串,给了我一串。边吃边和祖母聊天。祖母看着我拿着葡萄,光看不吃。对我说吃吧,很甜!祖母是不会糊弄我的,我拿了一粒,软乎乎的。放到嘴边,两指用力,优雅的一挤。葡萄汁陡然溅开,嘴里没多少,弄了一脖子。姑姑说我着什么急啊!祖母连忙用手巾给我擦。这当口,嘴里香甜的汁液,打开了我匮乏舌尖上所有的味蕾,这是葡萄的味道吗?这分明是我向往的幸福的味道啊!
现在想来,起初吃的葡萄,应该是品种不好,再就是没熟。我跟为我错过的葡萄,惋惜。后来想想,也没错过吧,根本就没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