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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鸽类长篇小说——消亡(十一) 上一篇    下一篇
作者:京诚鸽舍  来源:转载   阅读:  分类:收藏文章  发布时间:2013-1-12 10:03:56  
  下 篇

  11 丁昊翔与荣思浓

  1

  经历了许多的沧桑,荣城依旧是荣城,古老的城墙虽然蜿蜒着,但只具有一种象征意义了,因为她的周 身早破烂不堪。但凡破烂的地方就会涌出一些新的房屋,就像一张被幼童捅破的蜘蛛网,用不了多久,那破 了的地方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就自行弥补上了。再过去一段时间,新补的地方积了灰尘,便也不易看出它 的痕迹了。荣城的西区当然还在城东,但它已经变换了自己的名字,叫做建设路;南市茶楼依旧在城的正北 方向,茶水照卖,不过它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五四茶楼合作社;衙门还在原地,现在叫荣城市人民政府 ,大门前站着的已经不是灰布裹腿戴大沿帽兵,而是两个挎着枪戴五角星帽子的战士。大厅里正对面还是一 块红底儿金字的匾,只是把“明镜高悬”改为了“为人民服务”。

  一切都变了,一切又似乎都没变。

  荣城里,丁一凡的变化很小,鸽子仍在自家的楼上养着,荣城医院的院长依然当着,就连荣城鸽会会长 也还是他。家里少了李妈,却多了一个小伙子,他就是丁昊翔--丁一凡唯一的儿子。他与丁一凡的身材非常 相似,只是眼睛略大些圆些,他从他父亲那里只继承了两点:嗜鸽如命,精通英语。红玉还是老样子,不过 眼角多出了些鱼尾纹。

  一个夏日的傍晚,丁一凡对正准备离桌的丁昊翔说:“昊翔,你周伯伯昨天来过了,他说荣禄今年获奖 的鸽子是荣贵买法国西翁鸽系的后裔。”丁昊翔歪头看了看父亲说:“哪个荣贵,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 个人呀。”丁一凡沉吟了片刻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在荣城能与我抗衡的中国人中只有荣贵一人 。解放前夕,听说他通过英国人引进了六羽法国鸽子,可没等比赛,这里便解放了,他也失去了音信,荣禄 是他的叔伯堂弟。”丁昊翔说:“爸爸,你的意思是……”丁一凡说:“咱们家的鸽子已经繁衍到了第四代 ,退化的征兆相当明显了。爸爸想从他那里买几羽,用来杂交,只是我出面不便,想让你和你舅舅去探探他 的口风。”丁昊翔明白了父亲的意图,他说:“这还不简单,等星期天我和舅舅休息,一同去一趟不就得了 。”丁一凡摇摇头复又点点头说:“这是他家的地址,与人家说话千万客气些。”丁昊翔说:“应该没什么 问题的,我上班的时候常能看到他女儿荣思浓,她就在我们厂旁边的红星毛巾厂上班。”丁一凡“哦”一声 说:“那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也参加工作了?”丁昊翔说:“人家还是去年的三八红旗手呢。”俩人正说着 话,红玉推开门说:“你们两个,整天的就是鸽子、鸽子的,尤其是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也不忙着找个 对象,鸽子能跟你过一辈子?”丁昊翔做了鬼脸出门去了。

  星期天,丁昊翔起了个大早,蹲在院子里把凤凰牌自行车擦得铮亮。正准备出门,楼下的林阿姨与小女 儿胡丽丽各抱了床被子出来。那林阿姨正是林紫烟。林紫烟瞧了瞧丁昊翔,又看了看他的自行车,说:“小 翔,收拾得这么漂亮是干什么去?不是准备相媳妇吧。”胡丽丽咯咯地笑着冲他做了个鬼脸。丁昊翔瞪了胡 丽丽一眼说:“笑、笑,当心把嘴笑歪了将来嫁不出去的。”这时,红玉正拎了一筐菜回来,胡丽丽跑过去 拉着她说:“阿姨,你看昊翔哥又在欺负我了。”红玉笑着摸摸她娇嫩的脸说:“唉!你就是太小了,要不 然做我家的媳妇正好。”胡丽丽的脸像是蒙上了一块红布,扭转身跑向屋里。

  林紫烟搭好被说:“你个没正经的,小翔这是做什么呀?”红玉笑着说:“他呀,和他老子一个样,成 天也没个正事。林书记,怎么好长时间都没看到老胡了?”林书记说:“我们家老胡忙得成天不着家,这家 里的事根本指不上他。”红玉放下手中的筐说:“来,我帮你。”她们说话时,丁昊翔已经在去建军胡同的 路上了。路过民主路,他见大片的鸽子低空盘旋着似要落下,他仰脸看着暗自想,这是谁家的鸽子呢?荣思 浓家好像就在这里。想到荣思浓,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连串的影子,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的脸上被他抹了泥巴 ,女孩撅着嘴哭着跑进茶楼;一个手拿着饺子跳皮筋少女;一个穿绿军装的高个子女孩在礼堂戴红花的场面 。

  2

  荣思浓知道自己长得并不漂亮,因自己不漂亮,她就瞧不起整天在脸上做个小动作的女同志。作为毛巾 厂成品组组长的她,对漂亮女同志作出的活儿检查得尤为苛刻。她常说的一句话是:“有功夫多在工作上努 点力,为早日实现四化做些贡献,成天偷偷摸摸地描一下眉,或是把辫梢卷个卷儿都是小资产阶级思想的变 相表现。”毛巾厂不大,也就一百多人,在这一百多人中,女同志就有九十多,余下为数不多的男同志中, 她只瞧着维修组的张广年顺眼。荣思浓作为毛巾厂的四把手--团支部书记,当然有找张广年谈话帮助他进步 的权力。

  谈过几次话,张广年见到她就腿软。这不,荣思浓又酝酿着找张广年了,她昨天说好让大家去给五保户 刘大爷买粮、买煤、打扫卫生。他张广年居然找人请假,请假也罢,还找的是荣思浓最看不上的李香芸。说 也冤枉张广年,他早上起来就拉肚子,第四趟从胡同口的厕所出来,李香芸恰从那里路过,他扶着厕所的墙 喊:“李香芸、李香芸。”李香芸停下脚步瞧向这边,张广年说:“李香芸,你是不是去刘大爷家?”李香 芸远远地点着头。张广年说:“那就麻烦你给我向荣书记请个假,我拉肚子了。”都是革命同志,李香芸没 当个事,到了刘大爷家,她轻描淡写地说:“荣书记,张广年拉肚子了,他让我代他向你请假。”荣思浓没 作声,黑着脸哗啦啦地扫着院子,撅起的灰尘弥漫着飘向李香芸这边。李香芸忙摸出一块手绢捂住自己的鼻 子。见她这样,荣思浓越发气愤了,她大声对其他人说着:“革命工作要不怕脏不怕累,我们有些同志满脑 子的资产阶级思想,别人干活,她却拿手绢捂嘴,太不像话了!”大家都知道荣思浓在说李香芸,但都谁也 没敢作声。

  荣思浓这边打扫卫生的时候,丁昊翔正在舅舅荣仕杰家的槐树下。小表妹在树下的阴凉里做作业,不时 跟他说上一两句话。等了很久不见舅舅回来,他转身钻到舅舅的鸽棚里鼓捣鸽子。荣大娘已经很老了,老得 只剩下坐在墙根晒太阳的份儿。这时,她忽然对丁昊翔的自行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走到 丁昊翔的车前,用拐棍捅捅这儿、拨拨那儿。听到车轮的转动声,丁昊翔抬头看向那边,心疼地喊:“姥姥 ,姥姥,别动,当心车子倒了砸了你。”荣大娘的嘴一瘪,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说:“小猴 崽子,连你也哄我,当年你爹开着汽车来,也没说砸着过我。”这样说着,她又用拐棍敲了丁昊翔的车子几 下。

  丁昊翔慌忙跑出来去推自己的自行车。将把车子推到一边,舅母提着窄窄的一条猪肉进来,小表妹扔下 手中的铅笔头跳起来说:“妈、妈,我奶奶又发癫了,她用拐棍砸表哥的车子。”舅母很胖,她剜了一眼溜 到墙根儿的荣大娘说:“小翔,你怎么有空儿来了?”丁昊翔说:“我找我舅舅有事。”舅母说:“那就别 走了,你妈那天拿来的肉票,我才买了八两猪肉,咱们包饺子吃。”丁昊翔说:“我舅舅呢?”舅母说:“ 他这几天加班,还不知道几点回来呢,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天黑吧。”

  丁昊翔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舅母说:“急啥?吃过再走吧。”丁昊翔摇摇头说:“不啦,我还有 事。”他推起车子刚要出门,小表妹跑过来说:“表哥,你说好骑车带我转一圈。”舅母在那边骂:“你不 紧着写作业,是不是等你爸回来用皮鞋扪你!”小表妹用手捅着丁昊翔说:“快点,要不就出不去了。”丁 昊翔说:“那你现在就上来,我把你带到胡同口,你自己回来。”小表妹跳上了车子。

  到了胡同口,一个推着小车的老妇人喊着:“冰棍……奶油冰棍、冰棍……”丁昊翔对后边的小表妹荣 星星说:“你回去吧,当心你妈敲你!”小表妹眼巴巴地瞧着卖冰棍的就是不动地方,丁昊翔看出了她的心 思,掏出一枚五分钱的硬币递给她说:“这下行了吧。”小表妹欢笑着跳了下去。出了建军胡同,丁昊翔一 时拿不准该去哪里。天气很热,他缓慢地蹬着车子,转过一条街,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难道是她?这 么巧?丁昊翔跟着那个人看着,高高的个子,一身草绿色军装,胯部很宽,走路雄赳赳的样子。

  走得近了,丁昊翔看清面前那人正是荣思浓,他喊了一声:“荣思浓!”那人转过头,果然是荣思浓。 丁昊翔停下车子,荣思浓走过来道:“丁昊翔,你这是做什么去?”丁昊翔被她问的一愣,顺口说:“我准 备去你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怎么能这么说呢,去人家家里干什么!荣思浓摘掉绿军帽扇着说:“你去 我家干什么?”丁昊翔撒谎道:“听说你爸爸的鸽子不错,想去看看。”荣思浓大咧咧地说:“那就走吧。 ”两个人并排向前走着,丁昊翔自行车钥匙上的一个红绒编织的同心结荡来荡去,荣思浓觉得丁昊翔太爱臭 美了,这么精巧的一个事物却挂在车子上。

  正胡乱想着,丁昊翔说:“荣思浓,你去年上讲台的样子真神气!”听了这话,荣思浓心里美滋滋的, 她拍了丁昊翔一把说:“神气个啥?哪有你当技术员神气呀!”丁昊翔说:“这么热的天,咱们什么时候才 能走回去呀?”荣思浓说:“慢慢走呗。”丁昊翔说:“还是我带你回去吧。”荣思浓迟疑了片刻说:“要 叫熟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呀。”丁昊翔说:“咱们穿胡同走。”荣思浓见左右没人,说:“那好吧。”丁昊翔 跨上车子,荣思浓噌地坐了上来。由于用力有点猛,上车那一瞬间,两个乳房重重地碰到了丁昊翔的后背。 一种莫名、奇妙的滋味,让荣思浓的心忽悠了一下,她的脸也跟着红了。当那两坨肉触到丁昊翔的背部时, 丁昊翔的心也跟着一紧,他的身子僵直了。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那自行车鱼一般穿梭于胡同中。胡同的 路不好走,荣思浓的乳房连着碰了丁昊翔四回,丁昊翔的感觉那两坨肉渐渐硬了。

  到了荣思浓的家,荣思浓的眼睛水汪汪的。

  荣思浓家是独门独院的三间房,院子东侧的厢房做了鸽棚,厢房前罩着细铁丝编的网,鸽棚里的鸽子红 颜色的居多。荣思浓把丁昊翔让到屋里后,丁昊翔道:“你爸妈呢?”荣思浓给他倒了杯白开水说:“我爸肯定是去养鸽子的杨叔叔家了,我妈今天是上午班。”丁昊翔说:“我能看看鸽子吗?”荣思浓哈哈笑着说 :“那有什么不能,想要你就拿一个回去,这家里,只有我爸爸把它当个宝。”

  丁昊翔蹲在鸽棚仔细查看着荣禄的鸽子,看了半晌,没有他中意的。一旁端着缸子一只脚踩在横梁上的 荣思浓说:“你怎么看这些,我爸爸的朋友来了都到后边看。”丁昊翔惊奇地说:“你家后院也有鸽子?” 荣思浓说:“后院的鸽子不多,也从来都不放飞,我爸爸轻易不让人看。”丁昊翔说:“那我方便吗?”荣 思浓说:“走,趁他不在家,你随我去看。”丁昊翔虽觉不妥,但还是经不起好奇心的诱惑,随荣思浓穿过 一个小过道来到后院。

  后院很小,整个都罩着铁网,里边只有八羽鸽子。进到里面,丁昊翔就被两羽红颜色的鸽子吸引住了。 那是一对鸽子,雄鸽威武粗壮,两只眼睛熠熠发光,雌鸽相当的秀气,但一双眼睛极是刁钻,其它几羽鸽子 虽不如它们,但也是十分的难得。这时,那羽雄鸽围着雌鸽咕咕地鸣叫着,雌鸽耷拉着尾巴不停地矮下身子 。荣思浓的眼睛发直,呼吸也急促了些。猛地,雄鸽轻巧地跃上了雌鸽的背,荣思浓“呀”地叫出了声。丁 昊翔回过头,只看到了荣思浓的一个背影,想着方才的情景,他的脸也略略发热。

  荣思浓的初潮是在一羽雄鸽踏上雌鸽那一刻来临。从那以后,每逢她见到这种场面,她都情不自禁。有 一次,她曾一脚踢死过父亲最喜欢的一羽雄鸽。主人不在了,丁昊翔不便在那里久留,他也转身回到了前院 。荣思浓不在院子里,隔着玻璃,丁昊翔见她眼睛红红的,似刚哭过,他有点进退不得了。站了几分钟,丁 昊翔隔着玻璃说:“荣思浓,我回去了。”荣思浓既不理他也不说话,丁昊翔转身出来开车锁却寻不到了钥 匙,准备回去找,忽又想起荣思浓刚才古怪的表情,只得掏出备用的一把钥匙打开车子去了。

  3

  回到家里,已是中午,噔噔噔几步上了楼,却看到舅舅坐在客厅里与爸爸闲聊。荣仕杰见他回来,笑着 说:“小翔,你怎么不多等一会儿呢?上午,你刚走我就回来了,你舅母说你出门不久,我顺着路追过来, 可就是没撵上你。”丁昊翔端起茶几上的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说:“我去了荣禄家,他家后院的那几羽鸽 子真是不错。”荣仕杰吃惊地瞪大眼睛说:“他让你看那几羽鸽子啦?”丁昊翔忙止住话头。舅舅仍紧跟着 追问了两句,见他不答言,以为他在说大话,转头对丁一凡说:“荣禄的种鸽都养在后院,轻易不让人看, 听说有十几羽,都是纯种的西翁鸽。”

  丁昊翔忍耐不住了,他说:“哪有那么多,一共就八羽,有两羽着实是好,从咱们家是找不出那么好的 鸽子。”荣仕杰哈哈一笑说:“小翔,你别吹大气了,好像你真看到人家的鸽子了。”丁昊翔说:“我本来 就看到了。”荣仕杰说:“是荣禄让你看的?”丁昊翔发现自己又漏了嘴,不再搭话。

  丁一凡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微微一笑道:“仕杰,你就别套他的话了。”然后正色道:“小翔,你是不是 没经过荣禄看的鸽子?”丁昊翔不作声了,之后慢慢地点点头。丁一凡沉了脸说:“小翔,一个男人,做什 么都要堂堂正正,你这算什么!”荣仕杰忙打圆场说:“姐夫,算了,一个孩子懂个啥!小翔,下回可要注 意,别人家的种鸽棚未经本人同意千万不要进。”说过这些,荣仕杰摸着口袋把话题又转到了周子善的身上 ,丁昊翔马上从茶几底下取出一盒“大前门”递给他。荣仕杰点燃烟,浓浓地吐出一口说:“姐夫,你想买 荣禄的鸽子,非得自己亲自去一趟。”丁一凡不知可否地“哦”了一声说:“为什么?”荣仕杰说:“你想 想,如今的荣城鸽圈里,以谁的鸽子最好,又以谁最有名气?”丁一凡抓起茶几上的烟说:“仕杰,别兜圈 子了,想说啥就直说吧。”

  荣仕杰说:“你在荣城属于鸽界的鼻祖,提起你的鸽子,别说荣城了,就是周边的城市,哪个不知道? 既然你想买他的鸽子,就要放下自己的架子来,以诚相待。再者,荣城的老一辈中,谁都知道咱们与荣贵不 睦,荣禄的人品当然不是荣贵能比的了,可他们毕竟是一脉相传,自尊心还是有的。”丁一凡缓缓点燃烟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荣仕杰不语,那意思是肯定。丁一凡沉吟了良久才说:“那好吧,我就亲自 去一趟。”荣仕杰说:“这事赶早不赶晚,我们下午就去怎么样?”丁一凡点头。这时,红玉已将饭菜端上 了桌子,丁昊翔去厨房给他们盛了米饭。

  吃过饭,丁昊翔正要随他们出门,红玉喊道:“小翔,你别去了,你林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是医院 的一个实习大夫,一个不错的女孩。”丁一凡转头说:“紫烟介绍的?哪个科的?”红玉扯过一条毛巾擦着 手说:“好像是外科新来的一个小女孩。”丁一凡站在那里思索了片刻,与荣仕杰出了门,丁昊翔正要追赶 ,早被红玉一把拉住了。

  下午,丁昊翔睡眼迷离中,被红玉拉着下了楼,进了林紫烟家,还没清醒过来。林紫烟穿了件宽大的袍 子在沙发坐着,一个个子不高,戴眼镜的女孩在地上忙碌着。见他们进来,林紫烟说:“小红,别忙了,今 天你是主角,快快坐下呀。”女孩说:“林书记,不忙、不忙。”林紫烟拉了她一把说:“坐下、坐下。” 然后说:“小翔,怎么?你也得让我让你呗?”丁昊翔顺势坐在了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女孩低垂着头,偶尔 掠一下散落下的头发。林紫烟说:“给你们二位介绍一下,他叫丁昊翔,是咱们医院丁院长的儿子,现在是 晨光机械厂机修车间的技术员。这位是容小红,我们医院新来的外科大夫,你们两个谈谈吧。”说过这话, 她便与红玉扯起了闲话。她们说了一阵,见这边没动静,一个揉搓着辫梢,另一个瞅着墙上的一幅字。林紫 烟笑道:“看样子,我们两个在场,他们都抹不开。”红玉说:“走吧,我上午买了一块的确良布料,你去 看看。”林紫烟说:“老丁呢?”红玉说:“中午,小翔他舅舅来了,两个人不知去做什么了。”两人说着 话走出屋子,沿着外边的楼梯上了楼。

  她们出门后,丁昊翔问:“你家住哪里?”女孩抬起头大胆地打量了丁昊翔一眼说:“西大街十八号。 你家呢?”丁昊翔扑哧笑了。女孩说:“你笑什么?”丁昊翔说:“你们林书记没说过?”女孩的头又垂下 去。丁昊翔说:“就在上边。”说过这些,一时无话。两人又干干地坐了几分钟,女孩说:“你除去上班, 业余时间做什么?”丁昊翔说:“养鸽子。”女孩听过后,眉头蹙了蹙。丁昊翔比较讨厌女孩的这种表情, 再者,他也没看上眼前这个姑娘,正思谋着怎么结束这次相亲。幸好,林紫烟与红玉很快下来了。女孩要走 ,红玉给丁昊翔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送,丁昊翔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转身上了楼。

  丁昊翔上楼时,丁一凡正处于尴尬的境地。当他与荣仕杰敲开荣禄家的门后,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吃了一 惊,谁都没想到来者居然是荣城里赫赫有名的丁一凡。荣禄与丁一凡原本相识,他见丁一凡进来,忙重新换 了茶水道:“丁院长怎么得了空了?”丁一凡笑道:“早就听说你老荣养了一棚西翁系的红鸽子,特意冒昧 地过来瞧瞧。”旁边的一个人忙让出两个马扎,丁、荣二人对着鸽棚坐下后,荣禄说:“丁院长,你来瞧瞧 我的哪羽鸽子不错?”丁一凡扫了一眼鸽棚随手点了四羽说:“这四羽鸽子肯定有戏。”

  荣禄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撇撇嘴没说话。荣禄却暗吃了一惊,棚里的这四羽鸽子,没放过路,他自己也捏 拿不准究竟行不行,但这四羽鸽子是他近亲繁殖后的种鸽育出,是几个实验品。如果丁一凡只指出其中的一 羽,倒是不奇怪,可他同时把这一血脉的四羽鸽子都指了出来,那就不易了。荣禄说:“丁院长,你能看出 育出它的父母鸽吗?”丁一凡起身围着鸽棚转了一圈,指着一羽很不起眼的灰羽色雌鸽说:“这应该是那几 羽鸽子母亲,至于它们的父亲,好像不在这里。”荣禄的眼睛有些直了,他身边的一个人说:“丁院长,不 可能吧,那四羽鸽子的颜色是红的,你指的却是只灰鸽子。”丁一凡笑着说:“对不对你应去问主人。”那 几个人都瞧向荣禄,荣禄还在发愣,半晌才说:“丁院长,好眼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丁一凡对紧皱着 眉头的荣仕杰说:“你现在看出来了吗?”荣仕杰点了点头说:“你若是不指出,我还真看不出来。”丁一 凡笑了。

  几个人闲话了一阵,丁一凡说:“老荣,我想从你这里买几只鸽子,价钱你定,鸽子嘛,只要从这里放 开能回来就行。”若换作别人说这话,大家也许都会笑,从没听说过这样买鸽子,既不挑鸽子,也不问比赛 成绩,只要是荣禄的鸽子就行,但丁一凡说出这话后,众人都没笑。

  荣禄手扶着鸽棚的铁网,沉思了好久才说:“丁院长,若是换作别人买,我可能会迫不及待地卖给他; 若是你方才不说这些话,我可能会送你几羽;若是你不在这个城市里,我会送给你更好的。但现在,我一羽 都不能卖,因为,你比我强,你拿了这里的鸽子与你的鸽子杂交后,我也许永远也比不过你的。换句话说, 在荣城的鸽圈里,我已经生活在你的阴影里十几年了,我不想接着生活在那个阴影里。你明白吗?”丁一凡 当然明白,他站起身摇了摇头说:“我明白也不明白,但你记着,当两羽鸽子配对后,并不是哪一窝都能育 出好鸽子,千万看住那四羽鸽子,它们不会让你失望的。”荣禄上前握了握丁一凡的手,诚恳地说:“可能 是天意吧,为什么让我们都生在荣城里呢。”

  回来的路上,荣仕杰说:“姐夫,我们可以转道从别人的手里买这一血脉的鸽子呀。”丁一凡瞅了瞅他 说:“不一样,你想想这荣城里,还有谁有这许多的西翁系鸽子,荣禄既不卖,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卖,剩下 的一些枝枝杈杈,就算有那么一两羽,血统也不纯了,拿回去也没什么用的,反倒贻害无穷。”

  4

  丁昊翔是从舅舅那里知道这些的,他琢磨着想搞到荣禄家的鸽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荣思浓。又是一个 清晨,丁昊翔起了个大早,红玉的早饭还没做好,他下楼时,红玉喊:“小翔,这么早你干啥去?”丁昊翔 说:“我赶着到厂里看些资料。”红玉说:“那也得吃饭了哇。”丁昊翔说:“我在路上吃一口就得了。” 红玉嘟囔了一句,丁昊翔已经出了院子。

  已是盛夏,清凉的风徐徐吹来,出得旧城,鸟的叫声响亮了。丁昊翔知道荣思浓每日都要经过那个大柳 树下的岔口,他想制造一次巧遇,因而车子骑得很慢,走一会,他便抬腕看看表,快到七点三十时,他加快 了车速,因为荣思浓一般都在那一时间路过那里。

  荣思浓失眠了。自从丁昊翔走后,她就开始后悔,自己是怎么啦,怎么能那样呢?昨天下午,她们青年 突击队的任务是推来土垫高一段积水的路面。有几次,她的镐头险些刨在自己的脚上。张广年还是没能来, 李香芸照旧用手绢捂她的鼻子,荣思浓却不在意了。挥汗如雨地干了两个小时,路面上凹的地方都垫平了。 回家的路上,起风了,荣思浓最讨厌风天了,只要有风,她的右眼就流泪,但今天的风一点也不令人厌恶, 她的右眼也没流泪。鬼使神差,她不觉中绕了远,绕到了上午碰见丁昊翔的那个路口,又顺着那几个胡同穿 了回来。

  这个过程中,她的心里出现了四次奇妙的感觉,那感觉每次袭来,都令她心头狂跳。到了家,她的心情 忽然变差了,看什么都不顺眼。晚饭的时候,她妈拿着一枚钥匙进来说:“思浓,谁来咱们家了?”荣思浓 一把夺过钥匙说:“我们单位的李香芸,这是她的钥匙。”她妈说:“你们这些孩子,拿啥都不当回事,钥 匙还能乱丢。”这个夜里,荣思浓不停地摆弄着那枚带着同心结的钥匙,手心很潮,同心结的穗子被她弄的 一绺一绺的。怎么还给他呢?带着这个问题,荣思浓辗转了很久。

  两辆自行车同时到达大柳树下,两人又同时说:“这么巧?”之后,他们的话便多了起来,直到在前边 的路口分手。到了单位,荣思浓才想起,手里的钥匙并没有还给人家。于是,每个早上,都有两辆自行车从 这里交叉,又从下一个岔口分开,荣思浓手里的钥匙还在她的手里,她每日都想着明天还,可明天过去了, 钥匙仍然在自己的手里。再后来,那钥匙仿佛成了荣思浓的了。毛巾厂的张广年总算脱出了苦海,荣思浓不 再找他谈话了;李香芸也高兴了,荣思浓不再对她的活儿挑毛拣刺了。

  约会是这样开始的,丁昊翔厂里发电影票,他的师傅,那个头发花白的独身老工程师说:“小丁,我的 票也给你吧,去和那个总与你一起上班的姑娘一同看。”他的话说得丁昊翔一愣,他说:“哪个姑娘?”师 傅说:“小滑头,就是毛巾厂的那个高个子姑娘,还瞒着我呢!”丁昊翔迟疑着接过了两张淡黄色的电影票 。

  电影快开演时,荣思浓才进来,不过,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荣思浓腿上的小女孩 十分乖巧,静静地看着电影。荣思浓和丁昊翔都坐得很直,仿佛不认识似的。丁昊翔一直都没看进去,荧幕 上花花绿绿的场面让他眼花缭乱。散场时,过道里的人非常拥挤,小女孩差点被挤倒。于是,荣思浓抱起了 那孩子,丁昊翔张开双手像一只护着小鸡的母鸡。拥挤中,丁昊翔的身子贴住荣思浓的身子,快出门口,他 几乎是搂着荣思浓了。她身上的气息一股股涌进丁昊翔的鼻腔,非常得好闻,有种薄荷的味道。又是一阵拥 挤,丁昊翔的嘴唇冷不防触到了荣思浓的脖子,荣思浓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丁昊翔底下那物儿骤然膨胀了 ,膨胀后的东西紧紧抵住了荣思浓的一处柔软的地方。

  就在这时,刺眼的光线射过来,人群呼啦散开了。

  一段日子里,大柳树下的两辆自行车不再和谐了。丁昊翔的凤凰牌自行车非常准时,而荣思浓的永久牌 车经常无故晚些或早些。又是一段日子,永久牌车子守时了,凤凰牌自行车却不是早就是晚。柳树的叶子渐 渐开始飘零,天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清爽了,荣城这时的云是最好看了。天南边有两片云飘荡着聚拢,左边是 一座山峰似的云,右侧也是一座山峰似的云,终于,那两片云聚到了一起。这时,大柳树下便有了阴凉,阴 凉的上面两辆车子碰撞到了一起。

  这是一个阴雨的秋日,丁昊翔再次来到了荣思浓的家,家里依旧是荣思浓一人。这天,丁昊翔才发现荣 思浓并不丑,尤其是她双手拄着双腮的样子,更是十分的迷人。荣思浓见他进来说:“坐呀!”丁昊翔坐下 来,而且坐在荣思浓的对面,两人只隔着一张不宽的桌面。

  头一回见荣思浓穿嫩绿色的衫子,尖尖的领子旁边绣着两朵叫不出名的花,第一个扣子没有系,细嫩白 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枚带同心结的钥匙。丁昊翔瞧着眼熟,便说:“我也有一个这样的钥匙的。”荣思浓微微 笑着说:“是吗?”丁昊翔说:“能摘下来让我看看吗?”荣思浓说:“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丁昊翔说 :“他们呢?”荣思浓说:“我姥姥去世了,他们回了乡下。”丁昊翔一时找不出别的话,就说:“让我看 看那钥匙好吗?”荣思浓说:“不好,因为那本是你丢在我家的东西。”丁昊翔说:“我不信。”荣思浓说 :“不信你就过来看。”丁昊翔真就绕过桌子去看,荣思浓歪着头说:“看到了吗?”丁昊翔说:“你不拿 出来,我怎么能看到。”荣思浓忽然说:“现在你千万不能闭眼睛。”丁昊翔说:“为什么?”荣思浓说: “你小时候用眼睛夹死过我。”她的话勾起了丁昊翔的回忆,那是在南市茶楼的树阴下,扎着羊角辫的荣思 浓看到丁昊翔的眼里有她,惊恐地说:“昊翔哥,你千万别闭你的眼睛。”丁昊翔说:“那为什么?”荣思 浓说:“因为有两个我都在你的眼睛里。”丁昊翔用力闭上眼睛,荣思浓哇地哭着跑了。

  丁昊翔没有闭上眼睛,荣思浓却把眼睛闭上了,闭上眼睛的荣思浓嘴里说:“哼哼,你被我关在了眼睛 里了。”丁昊翔当然不会被她关住,他的嘴唇再次触到了荣思浓的脖颈,时间边便凝固了。不知何时,两个 都到了床沿边,荣思浓的绿军裤前边的扣门开了,丁昊翔的手探了进去。再不久,荣思浓一把推开了丁昊翔 ,蹲下身子小声喊着疼。丁昊翔拉起她,见她翻开的裤门处有血迹,但他无法停下来,他用力扳过荣思浓的 身子,把她上半身压在身下,再次触及她的那里时,一股东西喷涌而出。事后,荣思浓最心疼的是她那条草 绿色军裤被弄脏了。

  后来的日子里,丁昊翔每逢见到荣思浓就先看她的肚子。荣思浓的肚子没大,而丁昊翔从荣思浓家拿到 舅舅家的四枚鸽子蛋却破壳了。出壳后的小鸽子长得非常快,有三个红颜色的和一个灰颜色的。舅舅知道鸽 子的来历,看着日益长大的鸽子,他对丁昊翔说:“你如果把那三个红鸽子拿回去,你爸爸准能看出来。那 只灰的他估摸着看不出来,你先拿回去。剩下的放在这里养。”丁昊翔说:“我哪一只也不往家里拿,但你 得帮我修一个小一点的鸽棚,我就在你这里养。”荣仕杰家的院子是很大的,他和丁昊翔用了三个礼拜天修 了一间小鸽棚,里面只放了四羽鸽子。

  因那次受了惊吓,丁昊翔与荣思浓就不敢造次了,加上条件不允许,他们最多就是看场电影,拉拉手, 偶尔,丁昊翔的手也会顺着荣思浓的裤腰摸索进去。转眼间又是春天,丁昊翔从家里拿来四羽他认为最好的 鸽子与这四羽鸽子配了对,他与舅舅荣仕杰焦急地等着,生怕那些鸽子有个闪失。怕啥来啥,第一窝小鸽子 刚会吃食,小鸽棚内进去了野猫,三只红鸽子被咬死两只,剩下的那只也奄奄一息了。丁昊翔觉着舅舅那里 不保险,把最后的那羽灰鸽和四羽小鸽子拿回了家。还好,父亲丁一凡听说是从荣仕杰那里拿回来的也没多 问。

  丁昊翔与父亲产生分歧的原因也是因为那羽灰鸽,丁一凡承认那是一羽好鸽子,但他就是不让用它繁育 幼鸽,原因只有一个,那灰鸽的血统不清楚。有几次,若不是舅舅的制止,丁昊翔差点说出了真相。还是舅 舅会做事,他说:“姐夫,你也是的,小翔都二十多岁的大人了,他也这般地痴迷鸽子,你就不能给他点自 由?就算那鸽子配的不对还能怎样?最多淘汰了不就得了,何必为了几个鸽子,你们爷俩像斗公鸡似的,成 天都吊着个脸。”丁一凡想想也是,就说:“有本事你自己修一间鸽棚吧,房顶上地方有的是,你自己也上 班挣着钱。我棚里的鸽子你随便用,育出的小鸽都放到你那边,老鸽子再放回原处,你的鸽粮我无偿提供。 ”丁昊翔高兴地跳了起来说:“真的?”丁一凡说:“什么真的假的,但我要送你一句话,什么样的人养什 么样的鸽子,学养鸽子要先学做人,只有人光明磊落了,鸽子才也能堂堂正正。”丁昊翔根本就没听到丁一 凡的后半句话,而他旁边的荣仕杰却琢磨了好久。

  丁昊翔虽说参加工作两年多了,但他手里并没有钱,他的工资全掌在红玉的手里,红玉当然不会拿出钱 让他胡乱用。连着磨了他妈一个星期,红玉只给了他五十块钱。五十块钱还是不够,为了这事他一筹莫展, 见他满脸心思的样子,荣思浓瞧着心痛,便问原因,丁昊翔与她早就是无话不谈了,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原委 。没想到第二日,荣思浓就给了他一个手绢包的小包,丁昊翔打开看时,却是四十一块六毛四分钱。

  看着儿子愁眉苦脸的样子,丁一凡知道儿子的钱不够。他想,让他难一难就行了,于是拿了六十块钱放 在儿子房间的桌子上,并给他留了个条子,说这钱先借给他,然后坐了南下的列车出差走了。有了这些钱, 在舅舅的一个木匠朋友的帮助下,丁昊翔一口气修了三间鸽棚。丁一凡出差回来,被房上的三间鸽棚吓了一 跳,吃惊之余,他暗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和你爹当年活脱脱一个样。”夜里,红玉说:“一凡,你是 不是偷着给小翔钱了?”丁一凡说:“我给了他六十块。”红玉戳着他的脑袋说:“不对吧?那天我听仕杰 跟小翔说,这鸽棚是他九个月的收入。仕杰一个月是十八块六的工资,那小翔的鸽子窝就得花去一百六十多 块钱,我给了他五十块,你若是给的他六十块,其余那五十多块钱是哪里的?你呀你!还骗我,你就差把 他顶到脑袋上了。”丁一凡说:“我真就给了他六十块。”说完这话,丁一凡疑惑着说:“该不是他跟别人 借的吧?”红玉见丁一凡不似说谎的样子,忙说:“他借这么多的钱,自己根本就还不上,你想想,他一个 月才挣十八块钱,还都交回家里,他拿什么还人家呀?要是还不上,他再想点歪门邪道,那怎么办?最近, 他下班总往外跑,是不是……”红玉的话让丁一凡一夜都没睡好。清晨,临上班,他偷着对红玉说:“你先 去问问仕杰,再探探他的口风,若是借了别人的钱,咱们赶紧替他还上,免得出些岔子。”

  红玉这天恰好是夜班,他把荣仕杰叫到家里,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回,逼着他说出真相。荣仕杰打小就 怕这个姐姐,他只得如实地说:“小翔修鸽棚花了一百五十九块钱,其中家里的有一百一十块,剩下的是他 对象给他的。”红玉说:“他说啥你都信?”荣仕杰说:“我怎么不信,他曾领着那姑娘去过我那里,不过 ,他不许我对你们说的。”

  此时,红玉早把借钱的事抛在了脑后,她探前身子连珠炮似地追问:“那姑娘是哪里的?什么出身?长 得如何?稳重不稳重?”荣仕杰笑了。红玉说:“你笑什么?”荣仕杰说:“你这么一连串地问,让我怎么 回答。”红玉也笑了,她说:“能一下给四十多块钱,家境估摸着错不了,你快说她叫啥?”荣仕杰说:“ 我见到那姑娘那一刻就觉着眼熟。后来,她叫我荣叔叔,我才想起,那姑娘是荣禄的独女,她叫荣思浓,是 红星毛巾厂的团支部书记。至于她的长相吗?就是个一般,个子可是够高。”说过这些,荣仕杰又去摸自己 的口袋,红玉站起身从衣柜里取出多半条烟甩给他说:“这是对你的奖励。”

  荣仕杰接过烟说:“我的好姐姐,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千万要装着不知道这事,小翔让我替他保密 。”红玉在地上转了两圈嘀咕着:“我怎么才能见那姑娘一面呢?”荣仕杰说:“我知道你如果见不着那姑 娘,你这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这样吧,小翔这个星期天没准儿会领着那姑娘去我家,你提前过去一会 不就看到了吗?”红玉兴奋地满地溜达着问:“今儿个是星期几?”荣仕杰说:“你别满地溜达了,我的眼 都叫你转花了,今天是星期四,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也不等红玉说话,荣仕杰向门口走去。他 的手将触到门的扶手,红玉喊:“你给我回来。”荣仕杰回转身,红玉预言又止。荣仕杰说:“我的姐姐, 你还有啥事呀?”红玉说:“我没有啥事就不能叫住你?”荣仕杰忙说:“能、能、能。”红玉笑了,她从 抽屉里翻出两张肉票、三张布票还有五张棉花票和十块钱说:“拿回去,天快凉了,给妈也做件新棉袄,剩 下的给孩子做吧。”荣仕杰接过红玉手里的钱和票说:“姐姐,下回有这好事,别忘了叫我呀!”红玉瞪了 他一眼说:“我告诉你,先给妈做,要是我看不到妈穿新棉袄,就没下回了。”荣仕杰高高兴兴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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