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光业余喜爱玩信鸽,有一套培育训练良种信鸽的秘诀,经他亲手调教训练的信鸽,先后夺得过1000公里、1500公里、2000公里放飞的冠军,人送外号“鸽王”。这不,他去年培育出的一只“青毛”,今年上半年在酒泉至广州的放飞比赛中,以比第二名领先20个小时的优异成绩力挫群雄,勇夺魁首。
这回是秋季大赛,赛程为新疆阿克苏至广州,如果“青毛”再夺桂冠,明月光的这个“鸽王”称号可就真正够得上是国家级的了。明月光信心十足,“青毛”绝对有把握“打遍天下无敌手”。
岂料事与愿违,参赛的鸽子全部飞回,连最后一名都到家三天了,明月光的“青毛”却杳无踪影。想想夺冠无望事小,费尽心血培育出来的这只良种信鸽,十有八九已成为鹰隼之类猛禽的腹中美餐,明月光心里好不伤心。
又过了三天,还不见青毛踪影,明月光已经彻底绝望了,谁知它却意外地突然飞了回来,全身羽毛凌乱,伤痕斑斑,一直飞到明月光面前,扇翅弹爪,咕咕叫唤。明月光定睛细瞧,只见它的腿脖子上用细布条扎着一圈花纸。真是个有灵性的小东西,它在叫主人赶快取下纸条呢!
明月光心疼地把青毛拥进怀里,好奇地解下布条,取下纸片,展平,原来是一张香烟纸,背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鸽子的主人:我们是石油部地球物理勘探局下属勘探队的两名职工和一名司机。我们在从勘探地点运送重要资料去乌鲁木齐的沙漠公路上,突遇强大沙暴,冷藏车被龙卷风远远旋离公路,油箱撞瘪,汽油漏光,深埋沙中。幸运的是我们不仅奇迹般地安然无恙,而且这只被沙暴击伤的鸽子正巧落在我们身旁。我们救治了它,它也陪伴了我们整整七天,伤势基本痊愈,并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因车上的无线通讯设备全部被损坏,我们无法与上级联系,只得把获救的希望寄托在这只鸽子身上。我们虽被狼群包围,但有武器自卫,暂时也不缺食物和水,能坚持一段时间。因要保护重要科研资料,又不明所处的位置,故不敢轻易突围。如果鸽子能安全返回,务请帮忙打下面的电话联系,万分感谢!”落款是“王藻、于双、刘池”。
明月光从没有去过沙漠,他实在难以想像什么样的风沙暴竟然能把冷藏车都旋飞起来,不会是有人恶作剧,跟我开国际玩笑吧?明月光疑惑地看了青毛一眼,只见它伸长脖颈对着他“咕咕”叫个不停。他暗暗思忖:既然有号码,不妨打个电话试试看。
电话一拨通,那头真是地球物理勘探局。一听说这件事,对方声音就急促起来,请他立即把纸条上的话一字一句重念一遍,并做了电话录音。对方告诉明月光,勘探局已经派直升飞机在沙漠里搜寻几天了。一直未能找到那辆冷藏车的下落,青毛带回的消息真是太重要了,请明月光在家呆着,他们马上来与他见面。
一个小时后,勘探局广州办事处的同志就开车来到了明月光的家,要请他带着青毛立即一起到飞机场乘专机前往乌鲁木齐。原来,勘探队三位同志的失踪牵动着部局领导的心,部局领导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考虑到鸽子有定位认位的特殊能力,更何况青毛在那儿生活了七天,带它前往极可能找到失踪的队员。明月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玩鸽子还能有沙漠探险,为国家效力的一天,他拍拍青毛,叮嘱道:“老伙计,这回你可一定要卖力,给我脸上争光啊!”
在广州到乌鲁木齐的专机上,在与勘探局同志的交谈中,明月光这才弄清楚,原来勘探队在塔里木腹地探出一个蕴藏丰富的油气田,岩层里还富含金矿。他们把分析岩芯所得的各种数据、图片资料全部拷入计算机软盘,正巧来给他们送给养的冷藏车要返回乌鲁木齐,队里就派两个技术员把软盘和一部分重要岩芯样本送回总部,以便做进一步的测试鉴定。没曾想,运送途中出了意外。
沙漠遇险,凶多吉少,明月光深感青毛责任重大。第二天,他带着青毛,随勘探局同志登上救援直升机。营救人员根据冷藏车离队后三夜两天才出事的行程推算,在相应的沙漠公路附近方圆20公里范围内,先后降落五次,每次明月光将青毛放飞,可是它在天上转了几圈就又飞回来了,显然它没找到冷藏车的位置。难道还要扩大搜索范围?沙漠风暴果真有这么大的力量?还是一望无垠的黄沙把青毛也弄得晕头转向了?
明月光沉思着,对勘探局同志说:“我相信青毛,请扩大搜索范围。”于是直升飞机又升到天空,把搜索半径扩大到50公里。北、西、南三个方位各降一次,均一无所获。飞到东边时,青毛在飞机上就显得烦躁不安,飞机刚落地,它“呼啦”一下就展翅直往东飞。10分钟后,它又飞了回来,对着明月光咕咕直叫。
所有人的心立刻抽紧了。直升机再次升空,往东缓缓飞行,直到越过一个大沙丘,啊,地上片片白骨。降落后一看,全是狼的骨头,很显然,这里正是野狼围攻冷藏车的地方,可奇怪的是只见遍地白骨,不见一张狼皮。这些野狼若是被车里的人开枪打死,又被同伙吞噬了血肉,皮总该还在吧。为何不见毛皮?冷藏车又在哪里?
青毛展翅又向前飞了几十公尺,落在一个沙堆上,大家跟过去细寻,终于发现冷藏车完全被埋进了沙堆里。
众人七手八脚扒开浮沙,露出了冷藏车的骨架。整辆车子像在盐酸里浸过,只有底盘以下,因深陷沙里,还算完整,车头车厢千疮百孔,如同被无数个蛀虫蛀过一般。车里有三具被蛀空的人形白骨。一具白骨倒在一个密码箱旁,密码箱却完好无损,箱子下面扔着一个玻璃瓶子;另两具白骨,四只手掌却皮肉如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出现如此凄惨的怪现象?
明月光茫然不解。那几位勘探局的营救人员都是沙漠通,对沙漠里的怪事知之甚多,看到眼前的这副惨景,一个个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我们来迟了!”
为首的那位打开密码箱,箱里原封未动放着录有地质资料的软盘,软盘上放着几张写满字的香烟纸,纸上记录了王藻、于双和刘池三位勘探队员遇难的经过。
原来,王藻他们放飞鸽子后,就躲进冷藏车厢三个人忍受着饥寒,坚信那只通人性的鸽子一定能搬来救兵。他们以为鸽子的主人就住在乌鲁木齐,鸽子飞出沙漠很快就能回家,哪里想到它要飞往广州哩。
又坚持了一天,第二天中午,他们看到坚守的野狼忽然往远处逃去,有两只跑得慢的野狼满地打滚,一会儿工夫不但不动了,而且渐渐露出了白骨。再看地上,一条金黄色的小河直向冷藏车淌来。技术员王藻大喊:“不好,食金蚁!”于双和刘池一听也都大惊失色。他们都是老沙漠,知道沙漠里有一种金黄色的蚂蚁,不知学名,大家都叫它食金蚁。如马蜂一般大小,翅膀退化,爬行迅速,碰到什么吃什么,树根、庄稼、木材,甚至钢铁也一样地吃,尤其喜欢啮食沙砾中的黄金。它们筑巢在沙漠底层,啃啮岩石像吃豆腐一样。一般它们不到地面上作恶,大概是这次大沙暴刚巧把它们巢穴上面的黄沙吹光了,它们又嗅到了血腥味,便洪水一般漫卷过来,而那些跑在前面的狼群很快也都满地打滚,只剩下一堆白骨,因此时的食金蚁已从四方拥过来,任何生灵都没有退路了。
纸上最后写道:“这次我们三人肯定无法幸存。幸好车内带有一瓶价格昂贵的AXA药水,这是食金蚁的克星,但药水太少,阻挡不了大股蚁群,我们三人一致决定,药水用来保护珍贵资料。王藻把药水涂在密码箱和几块最重要的岩芯样本上。剩下几滴,抹在于双和刘池的手掌上,让他们暂时抵挡一下即将攻入车厢里的可恶蚁群,争取这宝贵的几分钟,让王藻写清这次遇难的经过。永别了,祖国,亲人!我们并未贪生怕死,辱没人格,盼望小鸽子能带领你们找到这批珍贵的资料……”
读完纸片,在场的人个个泣不成声。
明月光简直惊呆了,不仅为沙漠里这些闻所未闻的怪物奇事震惊,更被三位烈士不惜性命保护国家重要资料的英雄行为震撼。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进入了一个完全崭新的境界。回广州后,一定要把这个悲壮的传奇故事告诉所有的亲朋,要让他们知道,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一个人最重要的追求到底应该是什么!
他们并不畏惧狼群包围,冷藏车厢壁厚实,狼群奈何不了他们。可后来车里的食物吃完了,狼群还是不散,于是他们想打狼充饥,可谁知刚打死几只狼,还没等他们出去把死狼抢回来,那些蜂拥而上的狼群就把同类分食光了。他们打死的狼越多,招来的野狼就更多,黑压压一片,专等着你开枪它开饭。王藻他们悟出了其中的奥妙,就不再开枪。狼群捞不到油水,渐渐失去耐心,冷藏车又攻不进去,便逐渐走散许多,只剩下三十多只冥顽不化的恶狼,硬是不走,成天对天长嗥,不置他们于死地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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