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岁的母亲不幸摔伤骨折,在医院做完手术后出院回家静养。大姐心疼母亲,专门买了5只肉鸽给母亲补身体。
5只鸽子全是几个月大的乳鸽,刚买回来时,全都处于第一次蜕毛期,不便宰杀。大姐让我再喂养一段时间,等蜕毛期过了再杀。5只鸽子装在蛇皮口袋中,我急匆匆地到宠物店买回一个笼子。对于养鸽,我是外行,不知道喂什么,二哥说鸽子喜欢吃绿豆,我便去超市买回了两斤绿豆,高兴地抓几把放在食槽中。想不到,5只鸽子只是假吃,不断地用嘴把食槽中的绿豆全都啄到了地上。
我急了,给大姐打电话,好在大姐认识卖鸽子的老板,他喂养的鸽子吃的是包谷。得到这一消息,我急忙买来几斤包谷。我把包谷放在食槽里,5只鸽子争先恐后吃了起来。转眼半个月过去,我天天喂鸽子、清粪便。5只鸽子渐渐和我熟悉起来。
一天又一天,蜕毛期已过,它们浑身的羽毛丰满了起来,油光发亮,一对深邃的眼睛也有了神彩。看着它们漂亮的羽毛,我心中万般惆怅。一想到有朝一日它们就将成为碗中的一道美味佳肴,我十分不安:一个多月的相夕相处,我与鸽子之间竟然有了难舍的情怀。
大姐打电话来,让我把5只鸽子全杀了,放3只在冰箱里冻着,炖两只让母亲喝汤,我哦哦地应承着。说实话,让我亲手将它们一只只杀死,我下不了手。思来想去,我把鸽子笼提到了母亲身边,从笼中捉出那只雄鸽放在手上,抓了半把包谷放在母亲手里,那只雄鸽仿佛明白了我的意思,看到母亲手里金黄的包谷,咕咕地在母亲手里啄起食来,看着这有趣的一幕,母亲笑容满面。
“我明天把它们杀了炖汤给你喝好吗?”我认真地问。母亲抬起头来,一脸愠色:“好好的鸽子,杀它干啥?”“大姐专门买来给你补身体的。”我的声音很响。一听这话,母亲把脸一沉:“这么通人性的鸽子,杀了炖汤,我可舍不得,我不喝鸽子汤,不许杀,养着它。”我暗自松了口气,母亲的善良让我动容,那只雄鸽只啄了她手里几粒包谷,鸽子的灵性让她动容。“就这么天天养着,万一大姐来了……”母亲猜透了我的本意,她说道:“等明天天晴了,把它们全放了。”
放鸽的那一天,冬日的太阳照得人暖暖的,母亲打开笼门,笼中的鸽子却不肯出笼。我用手去赶,5只鸽子在笼中跑来跑去,在里面打转。实在无法,我只好把那只雄鸽捉出来放在母亲手上,母亲让我抓了半把包谷,有些不舍地说:“吃吧吃吧,吃饱些,我最后一次喂你,你吃完,放你自由啰。”那只雄鸽咕咕叫了两声,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语扇动着翅膀。母亲手一扬,鸽子划出了一道弧线,飞出了门。笼中那4只雌鸽看见雄鸽飞向了天空,一只只也冲出笼子,扇动翅膀追随而去。雄鸽带着4只雌鸽绕着屋顶飞了一圈,突然落在了我们对面的瓦背上,4只雌鸽纷纷落在了它的周围。雄鸽突然起飞一个俯冲飞了回来,落在母亲手上,咕咕地叫着,仿佛是来谢恩的。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惊喜地望着。那只鸽子,在母亲手中许久不肯离去。“飞吧,笼子不是你真正的家,你真正的家是自由的,飞吧!”母亲说完,动动手,那只雄鸽用力地扇动着翅膀,冲向天空。望着远去的一群鸽子,我和母亲相视会心一笑。